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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回宮

  御書房。

  秋高氣爽。

  整個長安城里都彌漫著明媚以及那種讓人心情舒暢的涼爽。

  御書房里也是一樣。

  武成皇帝靠在龍椅上,窗外的陽光正投射到屋子里面。

  恰好是有一半落在了武成皇帝的身上。

  那種感覺。

  好像是這老皇帝一半在光明,一半的昏暗。

  光明里,已經蒙塵。

  那些灰塵正在隨著風慢慢飄蕩。

  老皇帝手中端著一杯茶,時不時的放在嘴邊兒抿上一口。

  這已經不是遼東送過來的那種延年益壽的參茶。

  而是武成皇帝最喜歡的蜜茶。

  反正壽命只剩不到三年。

  再養生也是每什么用處,他在這方面已經是不怎么在意了。

  老皇帝喝茶的時候,下面跪著的陸行舟,則是在講述這一路的經歷。

  包括玄機閣馮謙益的竭盡全力。

  包括王氏的忠心。

  石泉黃沙匪。

  漢中盧家。

  以及滄江口的徐盛容等等。

  一路上的經過,其實武成皇帝已經從一些探子口中聽到大概。

  但從陸行舟口中再講一遍。

  卻又是一種不同的意味。

  畢竟。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立場不同。

  所說出來的話,即便是同樣一句話,感覺也不同。

  “一路辛苦了。”

  陸行舟一直從大概正午的時候,講到了將近黃昏。

  當照耀在武成皇帝身上的那一抹陽光從炙熱變成了殷紅,空氣里也多了一絲涼意的時候。

  他終于是講完了。

  武成皇帝輕輕的嘆了口氣,身子往前傾了一些,居高臨下看著陸行舟,道,

  “若非你這一計,朕不可能把長安城收拾的這么服服帖帖。”

  “為陛下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陸行舟深深磕頭,感激的說道,

  “天佑大魏,天佑陛下!”

  “大魏朝將長盛不衰,盛世綿延。”

  哈哈!

  武成皇帝聽著這句話,忍不住開懷大笑。

  陸行舟從外面走了一遭回來,感覺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這種氣勢,也有些不同了。

  以前有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現在,多了些平和。

  也多了些柔軟。

  那眼神兒和舉止之中,也更多了幾分胸有成竹。

  進步顯然不少。

  “蜀線,你算是從頭到尾走過了,說說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們吧。”

  武成皇帝往后靠了靠。

  向著后面擺了擺手,然后陳暮會意,走到了老皇帝的身后,雙手開始慢慢的給老皇帝按捏起了肩膀。

  如今。

  老皇帝壽元已定,他也不需要再用自己的內力給老皇帝孕養了。

  他的實力也開始恢復著。

  一邊按捏。

  陳暮一邊看向了陸行舟。

  他知道,老皇帝的這個問題,拋給陸行舟,是一種試探。

  也是一種考驗。

  因為。

  這一路陸行舟表現驚人。

  老皇帝非常滿意。

  接下來就是要徹底放權,徹底讓東廠為所欲為了。

  那么。

  他需要知道陸行舟心里的底線。

  或者說是,準則。

  “蜀線一路。”

  “奴才認為該當如此。”

  陸行舟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問題,他略微沉吟了稍許,將原本已經組織好的語言,又是在心里過了一遍,然后說道,

  “固城王家,對陛下忠心耿耿,當以扶持為主。”

  “且可放心扶持。”

  “王氏年歲已高,雖入先天,卻不過五六十年而已。”

  “王家無可用之人。”

  “所以,王氏乃無根浮萍,無論多么權勢浩蕩,王氏一死,王家都將土崩瓦解。”

  “陛下只需要在王氏崩盤之前,找到新的人維持固城局面。”

  “便可。”

  “此不難。”

  “其二,石泉。”

  “當務之急,應即刻選有能之官員上任,清理杜相文,嚴從虎之流留下的爛攤子。”

  “至于黃沙匪開山劈林之舉…”

  “此舉雖然功在千秋萬代,但卻不可操之過急。”

  “且朝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奴才之見,順其自然。”

  “其三漢中盧家。”

  “盧家自斷手腳,撤出漢中,退入廣元,又允許天下人進入蜀中,此乃大好開局。”

  “此情況,持續個三五十年,相安無事,怕是沒有問題的。”

  “奴才覺的,和盧家達成協議,不錯。”

  “其四,玄機閣。”

  “玄機閣那卓天南,勾結譽王謀反,證據確鑿,若非其養女馮謙益暗中幫忙,最終又是在滄江口,將自己所有的江湖高手調遣出來,幫助奴才逃脫,奴才可能…”

  “呼!”

  嘆了口氣,陸行舟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殺意,道,

  “盧家雖反,但卻依舊可用。”

  “所以可不除。”

  “但玄機閣卻是對朝廷民生都絲毫無用,奴才之見,趁機鏟除。”

  “毀其根基。”

  “哪怕是再交給馮謙益,這玄機閣也只剩下個空殼子了,不足為懼。”

  “以上,乃奴才拙見。”

  說完,陸行舟再度磕頭,等待著武成皇帝的回答。

  “恩。”

  老皇帝看著陸行舟的視線里,那種贊許的光彩越來越濃郁。

  陸行舟所分析,所計劃,所安排。

  和老皇帝心里的想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尤其是,對玄機閣的處理方式。

  江湖,以武亂紀。

  對朝廷當真是毫無益處。

  當年杜先隆橫掃江湖,可惜便沒有徹底將他們的根給除了。

  如今幾十年過去。

  又是一片高手如云。

  他早就心生不爽。

  玄機閣如今竟然還要幫助譽王謀反?

  他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有一事,朕覺的,該支持。”

  老皇帝揉了揉太陽穴,道,

  “黃沙匪開山劈路,對蜀地影響頗深,朝廷雖然有難處,但也應該予以表示,不能讓那些匪做在咱們前面去。”

  “調往石泉的新府尹,朕會選個合適的人,盡量幫他們。”

  陸行舟聞言,再度磕頭,道,

  “是奴才短見,陛下目光高遠。”

  “奴才替黃沙口的那些百姓匪徒,謝過陛下恩典。”

  老皇帝擺了擺手,示意陸行舟不要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笑了笑,從這龍椅上站了起來,然后慢慢走下石階,走到了陸行舟的面前。

  “蜀線這邊,各方安排,就這么定了。”

  “少不得要你再走一遭。”

  安排好了,也得有人去盯著實施。

  讓陸行舟再走一遭,不是讓他光把皇帝的命令傳達下去,而是把人也安排好。

  沿線,心腹等等。

  都得布置好。

  以保證蜀線時刻在朝廷的監視之下。

  而且,還得去收拾玄機閣。

  總的來說。

  又會有不少的麻煩。

  “奴才還是那句話,為陛下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陸行舟磕頭。

  “有你,才是朕的福分啊。”

  老皇帝站在了陸行舟的面前,他低著頭,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背影,遲疑了稍許,然后蹲下了身子,攙扶住了陸行舟的雙臂。

  將他攙扶了起來。

  “陛下…”

  陸行舟有些詫異。

  他想過老皇帝會有一些收買人心的舉動。

  但沒想到,竟然這么隆重。

  親自下來攙扶自己起身?

  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陸行舟,聽宣。”

  武成皇帝笑了笑,盯著陸行舟的眼睛,道。

  陸行舟剛要再度跪下,感受到了老皇帝雙手上的力量,立刻又抬起了頭。

  “這次,你可不跪。”

  “即日起日起。”

  “東廠番役上限,提升一倍,總共為六千人。”

  “所有袍服,兵器,弓弩,護具等,皆有工部劃給,三日之內配備齊全,不得有誤。”

  “即日起,東輯事廠督主陸行舟,享七爪紫金蟒袍。”

  “官升正一品。”

  “地位與三公相同。”

  “文官見之下轎,武官見之下馬。”

  “即日起,長安城東華門,守城校尉撤離,東華門所屬職權盡數交給東輯事廠。”

  “即日起,東輯事廠千戶,可享所有二品以下大內武功秘籍以及丹藥輔助,由東廠督主全權負責,大內白蛟令可不收回,可出入大內,可取丹藥密集。”

  “即日起賞東廠黃金…”

  武成皇帝就這么用力的抓著陸行舟的手臂,一連串的說了十幾個即日起。

  都是他給東廠的特權。

  也是給陸行舟的特權。

  基本上,將東廠的權利,徹底的推到了巔峰。

  哪怕是和當年杜先隆的時代相比,也沒有差多少了。

  相比較之下,老皇帝后來給的那些金銀珠寶之類的,已經是上不得臺面了。

  都不足以讓陸行舟心動了。

  “奴才謝主隆恩。”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行舟聽完了老皇帝的這些賞賜,最終是掙脫開了老皇帝的雙手,然后往后退了幾步,他再度跪倒,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斬釘截鐵的道,

  “陛下放心。”

  “東輯事廠,絕對不負陛下所望,定讓著天下盛世綿延萬載。”

  “朕相信你。”

  老皇帝點了點頭,一邊轉身朝著龍椅的方向走回去,一邊笑著說道,

  “去吧。”

  “秋分將至。”

  “朕,昭告天下,為你東輯事廠正式開衙!”

  陸行舟再度叩首,

  “謝陛下。”

  離開了御書房。

  陸行舟前往了司禮監。

  此次離開長安,足足有數月之久。

  當初離開的時候因為事情緊急,也沒有來得及和雨小田交代。

  這次回來,他急著想要看看后者的情況。

  還有這司禮監的情況。

  雨小田。

  是陸行舟當初給自己安排下的第一顆棋子。

  也是第一個真正的,可以放心使用的人。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貿然離開這么久,而出現什么意外。

  而且。

  雨小田如今是司禮監的秉筆。

  自己不在的時候,這整個司禮監就在他的掌控之下。

  其手中的能量還是相當不小的。

  萬一這里出什么意外。

  那就十分的得不償失了。

  所以。

  他急著想要看看這里的情況。

  司禮監。

  做為內廷的第一監司,依舊是像以往那般威嚴深重。

  厚重的院墻,神色的大門。

  甚至是連站在門口的那兩個小太監,都是和別的地方的太監不同。

  給人一種趾高氣昂的倨傲之感。

  陸行舟踩著那熟悉的石階,來到了這久違的大門之前。

  “這位是…”

  其中一名小太監應該是新來的,沒有見過陸行舟,根本不知道這位掌印大人的存在,剛想問兩句,直接被旁邊的那個年長些的太監給拽住,跪在了地上。

  “見過掌印大人!”

  陸行舟聽見那個小太監倒吸了一口冷氣。

  司禮監掌印。

  陸行舟的這第二個身份。

  在這些人的眼中,那也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掌印大人,小的這就去通報。”

  跪拜之后,那名年長些的太監爬了起來,準備朝司禮監內報信兒。

  “不必。”

  陸行舟笑了笑。

  抬腳上了臺階。

  那個剛爬起來的太監也不敢再往里走,又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陸行舟徑直繞過了這前面的司衙。

  然后走向司禮監的后面宅院。

  那里,有自己的住處,也有雨小田的住處。

  兩個人的住處一直都是緊鄰著的。

  方便陸行舟吩咐,也方便雨小田伺候。

  這個時辰。

  雨小田應該不在司衙辦事,而是在宅院那邊休息。

  陸行舟穿過了那長長的通道,然后來到了司衙和宅院相連接的那道拱門之前。

  他聽到了里面傳來了一陣劍風舞動的聲音。

  如今陸行舟的五感已經是敏銳至極。

  他只是輕微一聽。

  便是能夠聽出練劍之人的深淺。

  劍法輕靈。

  但內力卻有些不足。

  最多也就是力境巔峰的地步。

  “實力進步倒是不多。”

  陸行舟笑了笑,走進了拱門之內。

  然后看到了那道練劍的身影。

  這人沒有穿著司禮監秉筆的青紫袍服。

  而是穿著一身白衫。

  淡淡的夕陽照耀下,那一道身影瘦削苗條,柔軟之中又多了幾分靈動。

  他握著劍,上下起伏。

  黑發飄飄如瀑。

  那一張臉,也是一如既往的清秀嫵媚。

  比陸行舟見過的大部分的女人都要讓人更覺的心馳神往。

  這人自然是雨小田。

  不過。

  陸行舟故意隱藏了氣息,雨小田又沉迷于劍法,并沒有發現后者的出現。

  陸行舟也不想打擾后者練劍,便沒有出聲。

  就這么繼續安靜的看著。

  “恩?”

  略微看了稍許,陸行舟的眼瞳里突然是浮現出了一絲好奇。

  甚至是覺的怪異。

  雨小田的內力,肯定是很弱的。

  后天力境巔峰。

  在陸行舟面前,和螻蟻差不多的級別。

  但是,此時此刻,雨小田使用出這劍法來,卻是給陸行舟一種異常危險的鋒銳之感。

  并不是說陸行舟真的打不過雨小田。

  真的怕這劍法。

  而是有種,被劍法之中的那種意境,而震懾的感覺,

  “難道…”

  陸行舟的瞳孔突然又是縮了一下,里面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彌漫了出來。

  當年給雨小田這部劍法的時候。

  他就聽說過。

  這清風細雨劍,是來自于大魏朝絕世第一劍法,春風化雨劍。

  難道,雨小田從里面領悟出來了什么?

  畢竟雨小田也是瑤族的啊。

  “咱家來試試這劍法的威力?!”

  幾乎是一瞬間。

  陸行舟打定了主意。

  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氣,然后面露微笑,一腳踏出。

  他并沒有用盡全力,但是,這一腳依舊是在地面上濺射起了一片灰塵。

  而下一瞬。

  他的身影已經是從這拱門之處掠過,出現在了庭院中央。

  那處有些狹窄的校武場上。

  他特意出現在了雨小田的身后,然后伸出右手如爪,探向雨小田的后背。

  速度快,而且狠辣。

  施展的乃是當年五毒訣的招式。

  “什么人?!”

  而這一出手,自然也是引起了雨小田的注意。

  只見后者陰柔冷喝一聲。

  豁然轉身。

  同時,便是一道劍光向著后方橫掃過來。

  這劍,并不快。

  也不鋒銳。

  上面蘊含著的劍氣也是非常的微弱。

  按照常理來說。

  根本不會對陸行舟造成什么威脅。

  但是這一瞬間。

  它好像又是引動了什么。

  空氣之中刮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風。

  而同時,有種無法形容的危機感,出現在了陸行舟的心頭。

  他臉上的凝重更濃郁了些。

  瞬間。

  將更多的內力灌注于雙手間。

  然后迎接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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