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弩箭出現。
盧慶仁倒地。
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許蒼蒼幾乎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兒的時候。
猛地抬頭。
便是看到有著七八道黑色身影,穿透了雨幕,越過了院墻,然后落在了這庭院里。
他們落在地上,腳下的雨水被震得飛濺起來。
然后。
他們飛快地朝著這邊沖來。
那一道道刀光,那一道道殺意凜然的眼神兒,讓許蒼蒼亡魂大冒。
“快來人!”
她顧不得隱藏,也顧不得任何,直接尖叫出聲。
嘩啦!
兩邊屋子里的那些黑衣人,剛剛收拾好,也正準備出門。
聽到這一聲尖叫,紛紛出門來看。
然后。
他們也看到了倒地的盧慶仁,還有那些來者不善的黑衣人。
咻!咻!咻!
盧慶仁的這些手下,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然后沖過去阻攔。
砰!砰!
電光火石之間。
雙方已經接觸到了一起。
刀光劍影閃爍。
盧慶仁的這些手下,根本就是不敵。
對方一個人,能打這邊三五個,而且還是非常輕松的那種。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邊已經倒下了七八個,而對面的那些黑衣人,卻完好無損。
“完了!”
許蒼蒼看出了彼此的差距,心里頓時已經涼到了谷底。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
轉身,就朝著庭院的后面跑去。
她要逃命。
“誰也別想走!”
身后傳來了一聲陰森的冷喝,緊接著,許蒼蒼感覺到有一道破風聲,破雨聲從身后傳來。
她扭頭一看。
一個黑衣人凌空而起,好像是燕子鉆云一般,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
黑衣人面色猙獰,目光如狼。
從天而降。
而那手中的刀,也是硬生生的,毫無花哨的,劈向自己的面門。
“啊…”
許蒼蒼是知道這些黑衣人厲害的,嚇的魂飛魄散。
倉皇之間。
她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阻擋。
那刀劈在了劍鞘上,力量巨大的好像是被幾百斤的錘子砸在了上面。
許蒼蒼只覺的雙臂好像是要斷掉了一樣。
整個人也是支撐不住。
噗通!
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膝蓋落地的力道太大,幾乎把那木制的走廊地板都給砸碎。
她更是痛的要昏過去。
同時。
這心里也絕望了。
她肯定是逃不過這黑衣人下一刀的。
不過。
就在許蒼蒼恐懼無比的時候,這黑衣人也是停了下來。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握著刀的手,也是在微微顫抖。
僵硬了一瞬,黑衣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鮮血已經發黑。
落在地上的時候,那木制的地板都是被瞬間腐蝕掉了一層。
黑衣人剛剛不小心被盧慶仁的那些手下,劃了一刀。
碰巧的是。
那一刀上吐沫了劇毒。
這一瞬間,毒已經發作,黑衣人即便是強行用內力壓制,但也無力回天。
鮮血噴出的瞬間。
黑衣人便是跪在了許蒼蒼的面前。
“王八蛋!”
許蒼蒼面色一沉,劍光橫掃。
黑衣人的脖頸上被抹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流淌的更加濃郁。
許蒼蒼瞥了一眼庭院中。
黑衣人又倒下了兩三個。
應該都是不小心中毒導致的。
而因為這個原因,雙方竟然出現了僵持的跡象。
許蒼蒼掃了一眼,爬起來,轉身跑向客廳的后面。
她的手臂很疼。
她的膝蓋也很疼。
但她不想死。
她繞到了客廳后面的院墻處,縱身而躍。
嘩啦!
因為她雙腿劇痛的緣故,原本可以直接跳過院墻的她,只是跳到了院墻上面。
撞掉了好幾塊瓦片。
眼看著又要摔回院子里的時候,她雙手死死的抱住了院墻,然后順勢翻滾。
掉在了院子的另外一側。
是一條安靜的小巷子。
大雨依舊滂沱而下,雨聲,像是鼓點一樣。
地面上的雨水,也已經匯聚成了溪流。
嘩啦啦的流淌著。
速度飛快。
許蒼蒼混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一陣風吹過來,冰涼刺骨。
但是,膝蓋,還有雙肩上,卻是火辣辣的疼。
她都顧不上了。
她踉蹌著,踩踏著雨水,飛快地朝著遠處狂奔。
一刻也不敢停歇。
那些黑衣人。
太強了。
她知道,盧慶仁的手下,根本不可能攔住他們太久。
自己得趕緊跑。
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天上居的五層樓里。
隨著夜色越來越濃,如今已經到了子時。
這天上居里也是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沒有什么聲音。
只有雨聲,風聲,雷聲。
還有伙計們擦拭地板桌椅的聲音。
火光還燃燒著。
光影受到雷雨的影響,有些黯淡,也有些搖晃。
將這一座酒樓映襯的恍惚。
盧德仁已經關閉了窗戶。
因為風雨實在是太大了,吹進屋子里面,地板也弄濕了一片。
也因為。
盧德仁對自己派出去的鷹有自信。
區區光明教,盧慶仁。
根本不可能活過今晚。
那些人,都得死。
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差不多了。”
“收拾了光明教,也趁機除了盧家內部兩個隱患,該去給王爺送拜帖了。”
盧德仁站在這書桌前。
趙夫子正在慢慢的給他研磨。
他自己則是將一份拜帖鋪展開,擺放整齊。
盧德仁在老宅修行多年。
這字,自然是不錯的。
如行云流水,又帶著出塵之意。
稍許間。
拜帖已經寫完。
“盧家家主。”
“盧德仁敬上。”
落款留名。
盧德仁將拜帖雙手拿起來,然后小心翼翼的在那些未干的字跡上吹過。
雨天潮濕。
這拜帖干的慢一些。
他也不著急。
就這么舉著,慢慢的吹,慢條斯理。
“家主。”
不一會兒的功夫,這門外傳來了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
若是仔細聽,還能夠聽到雨水落地,砸落地面的滴答聲音。
吱呀!
趙夫子將屋門打開了。
是一名盧家的鷹。
他一身黑衣,頭上帶著斗笠。
身上披著蓑衣。
但卻依舊擋不住這浩蕩的雨。
混身上下都已經被打濕了。
他站著的地方,整個地面都已經積攢了一層小小的水洼。
“回稟家主。”
“孫仁笙,張亭山,還有其所攜帶二十名光明教精銳,盡數誅殺。”
“盧慶仁,還有其所帶四十三名高手,也都盡數誅殺。”
“但。”
“盧慶仁那幫手下,兵器有劇毒,咱們的人中了招,死四個,一時大意,也讓光明教女父子,許蒼蒼逃掉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小聲的匯報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聲音有些緊張。
畢竟。
放走了一個許蒼蒼。
是他們的失職。
“哦?”
盧德仁正在吹那副拜帖,聽到黑衣人的匯報,這動作頓時停了下來。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又歪著腦袋,檢查拜帖。
墨跡已經全部都干了。
他笑了笑,將拜帖合攏,然后拿到了那名黑衣人面前,
“逃了就逃了。”
“無妨!”
“去把這拜帖送去王爺那里,你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死傷,按最高的規格,在賬房領去補貼。”
黑衣人接過了拜帖,然后拱手道,
“謝家主。”
黑衣人將拜帖小心的放在了懷里。
那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還干的地方。
揣好了拜帖,他的胸口微微佝僂了一下,盡量把拜帖保護好。
然后,走下了樓梯。
屋門再度關閉。
趙夫子扭頭,看到盧德仁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打開了窗戶,站在窗戶前,迎著那些風雨,看著窗外,他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笑容。
“竟然真的讓她逃走了。”
“還真是,命大啊!”
盧德仁笑了笑,道,
“看來,這女人注定要做我盧家的主母啊。”
他雖然看不上許蒼蒼的樣貌。
看不上她的出身。
也看不上她的背景。
但,他看得上許蒼蒼的命硬,也看得上許蒼蒼的手段。
這樣的人,做盧家的主母,是最合適的選擇。
“看來,少爺是打定主意了啊。”
趙夫子捋了一把胡須,笑著提醒道,
“不過,這許蒼蒼可是光明教的人,腦子里裝了那些東西的人,怕是很難被馴服。”
光明教的那些東西。
趙夫子也是略有耳聞的。
確實有些門道。
這也是多年的時間,盧家沒辦法將光明教徹底根除的原因。
盧德仁現在想要收了光明教的女夫子。
難度肯定是不小的。
“哈哈…”
盧德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灑脫的,還有些自信的笑容,道,
“英雄當騎烈馬!”
“越是難以降服的,降起來才越有意思啊!”
“庸脂俗粉,才是最沒趣兒的。”
嘩啦!
盧德仁將窗戶關閉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走向床榻。
夜深了。
也該休息了。
他以往在老宅修行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固定時間睡覺的。
今日。
若不是要處理光明教還有盧慶仁等人,他也不會在這里待這么久,壞了往日的修行。
“少爺好生休息。”
“我在外面守著!”
趙夫子微微躬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了屋門口。
屋子里的盧德仁,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今夜。
他的夢里。
遇到了許蒼蒼。
“今夜的雨真是不小啊。”
陸行舟剛剛結束了修煉。
身上的內力正慢慢的收斂,那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隨著勁氣舞動而蕩漾。
也就是稍許的功夫。
一切恢復了平靜。
陸行舟身上的氣息也是再次消失。
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他從床榻上走下來,來到了桌子前。
這屋子并不是很大。
所以家具什么的也都沒有。
只有一張桌子。
外加一個臉盆。
但相對于陸行舟現在這說書人的身份來說,卻是足夠了。
如果不是他講的石泉城里的那些事情,讓很多客人都心馳神往,老掌柜也不可能讓他住在這里,最多讓他住在后面的馬廄里。
睡在草垛上。
嘩啦!
倒上了一杯不知道泡了多少次的茶,陸行舟抿了下去。
倒不是渴。
而是這喉嚨有些不太舒服。
一路從玉竹山莊過來,每隔幾日都要服用那種改變嗓音的藥物。
對嗓子也是有些影響的。
他這幾日就覺的喉嚨總是有些發澀。
需要時常喝水來緩解。
“嗯?”
剛剛放下茶杯,陸行舟聽到了一個聲音。
是從窗戶外面傳進來的。
好像有人要做梁上君子。
他搖了搖頭。
也沒有在意。
就算是梁上君子,肯定也是沖著五層樓去的,不可能有人盯著自己的房間。
這是公認的。
整個天上居里面最沒可能有銀子的屋子了。
一個說書人,能有什么財?
嘩啦!
陸行舟心里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這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混合著風雨,一大片的潮濕寒意。
一道瘦削的身影,從外面翻滾了進來,趴在了陸行舟的腳下。
陸行舟皺了一下眉頭,一時間有點兒懵。
不是梁上君子。
倒像是個逃命的。
“你…是誰?!”
許蒼蒼在地上躺了一瞬,也是發現了異常。
她瞪大著眼睛。
盯著那個蓬頭垢面,一臉恍惚的中年男人。
臉上也是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間屋子。
應該是沒有人的啊。
怎么會有個男人?!
許蒼蒼做事,一向很穩,也很小心。
出發之前。
她在這天上居里面預定了一間屋子。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如果失敗。
自己可以從外面,逃回屋子,暫時藏身。
為了從外面逃進來方便,她特意選擇了二樓的房間,靠近最邊緣的角落。
這樣,她能夠接觸旁邊的院墻,跳上來。
但是為什么。
“糟糕!走錯了房間!”
許蒼蒼反應了過來。
雨太大。
夜太黑。
她又受了傷。
就走到了原本自己定的那間屋子的隔壁。
“這可真是…”
“又要無辜枉送一條人命了。”
許蒼蒼目光閃爍了一下,指尖出現了一片極小的,類似于指甲的刀鋒。
她不像孫仁笙那般。
優柔寡斷。
宅心仁厚。
她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也很果斷!
這種時候。
她絕對不能手軟。
不能有憐憫之心。
萬一暴露。
那才可怕呢。
心中想著,她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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