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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天潤客棧

第一百七十五章各方展露  清晨。

  霞光萬丈。

  數十道輕騎從長安城疾弛而出。

  乃東廠番役。

  還有大理寺總捕。

  有消息隨之傳出。

  譽王毒害陛下,意圖謀反。

  如今已經逃出長安。

  欲返滇南起事。

  目前蹤跡未知。

  而東廠,大理寺,已經派出了最精明能干的番役和捕頭,沿路追捕。

  一時間。

  天下驚!

  王家。

  前院的會客廳。

  王秉義坐在主位,他的左側下方,是一個年紀輕輕,但少年老成的男子。

  一身青衫。

  面龐冷峻沉穩。

  身后還站著一名魁梧如山的漢子。

  這年輕男子便是盧長青。

  是盧德仁派來固城的。

  不僅是固城,還有通江。

  盧德仁都派了心腹。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到了目的地之后,一則尋找譽王的蹤跡,二則勾結聯合當地的力量,輔助譽王擺脫朝廷的追捕。

  他們,不一定要親眼見到譽王。

  但是,一定要讓譽王知道。

  暗中幫助他逃脫的,是盧家。

  盧長青來了固城。

  因為他的能力,手段,各方面都比另外一人強。

  所以他來固城。

  固城里面,有他們的老對手,王家。

  他需要和王家斡旋。

  “王兄,官府的海捕文書已經下來了。”

  盧長青對著王秉義拱了拱手,捋了捋下巴上并沒有蓄多少的胡須,道,

  “那譽王必然已經離京了。”

  “按照時間來算,不是到了通江,就是入了固城了。”

  “你可有什么發現?”

  王秉義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我已經派王家的人四處打探了,這幾日進入固城的人,也都基本上暗中觀察了一遍,并沒有找到王爺的蹤跡啊。”

  “王爺藏得有點兒…”

  王秉義沒敢繼續往下說。

  怕對王爺不敬。

  但這家伙。

  藏得真的是太嚴實了。

  “倒是也無妨。”

  盧長青目光閃爍了一下,身子往王秉義的方向湊了些,臉上帶著笑容,道,

  “譽王不露面沒關系,咱們只要盡到了咱們的心意,他也能看到。”

  “那些東廠番役還有官差,不是已經進了固城嗎?”

  “咱們可以…”

  盧長青的手,在脖子上輕輕劃過,眼睛里也掠過陰森。

  殺了這些官差番役。

  就更方便譽王逃走。

  也能耽擱海捕文書傳遞的速度。

  “殺官差?這…不可,不可!”

  王秉文到底不是真的傻,連連搖頭。

  殺了官差,這事情就徹底坐實了。

  就真的是和朝廷作對了。

  到時候,譽王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他王家都得完蛋。

  他可不敢。

  “王兄誤會了!”

  盧長青見王秉義這般舉動,目光里閃過了一絲失望,連忙笑道,

  “我不是讓你殺官差,我是讓你略施小計,攔他們一下。”

  “驛站里,肯定有你們王家的人吧,這還不簡單,在飯菜里做些手腳,他們少說得耽擱一日的行程。”

  既然王秉義不殺。

  那就用別的辦法。

  “這倒是可以…”

  王秉義點了點頭,

  “阻攔這些官差,也是幫了王爺。”

  “那個…”

  王秉義想了想,又是看向盧長青,有些期待的問道,

  “事情我會做穩妥,那你盧家那邊兒,答應的事情,可不能食言。”

  “放心。”

  盧長青輕松一笑,道,

  “盧家已經開始著手把通江的所有人撤走,你王家現在就可以派人過去接手了。”

  這是交易的條件。

  王家在固城蝸居了太久。

  王氏一直主張往南,朝著蜀地發展。

  但始終過不了盧家的這道坎。

  王秉義已經不耐煩了。

  他決定。

  向西邊發展。

  也就是通江方向。

  借著此事,和盧家達成協議。

  盧家撤回通江已經占據的產業,王家接手。

  打開直通西域的關隴之道。

  而王家,日后也不會再覬覦蜀地。

  最后。

  如果譽王真的謀反成功了,盧家會在譽王面前,替王家撈一功。

  王秉義覺的。

  這怎么著對王家都不虧。

  便是痛快的應下了。

  盧長青和王秉義商量好計劃。

  便是在護衛的陪同下,離開了王家。

  回到了他們暫時居住的那棟宅子。

  魁梧的漢子守在了門口。

  盧長青則是走進了前廳。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坐在屋子里等候著。

  乞丐有些年紀了。

  頭發都有些花白了。

  額頭上,皺紋滿布。

  臉上還有不少常年風吹雨打留下的痕跡。

  “見過主子。”

  乞丐見盧長青出現,連忙起身,然后跪在了盧長青腳下,深深磕頭。

  他是固城的乞丐頭子。

  馬峒!

  整個固城里面,大大小小的乞丐團伙,暗地里都稱他一聲馬幫主。

  他也是盧家安排在固城的一根釘子。

  一只眼。

  盯著固城的一切。

  盯著王家的一切。

  本來。

  盧家不想暴露馬峒的存在。

  但這種關鍵時刻,顧不及這么多。

  只能。

  犧牲一些。

  盡快找到譽王的蹤跡,然后把盧家的心意拜送上去。

  “找到了嗎?”

  盧長青長話短說,沒有任何廢話。

  “還沒。”

  馬峒搖了搖頭,一些頭屑,還有一片斑駁的葉子從那像是雞窩般的頭發上飄了下來。

  盧長青目光閃爍了一下,但什么都沒說。

  好像完全不在意。

  馬峒繼續道,

  “我手下的兄弟,把整個固城都翻遍了,沒找到王爺。”

  盧長青面色一沉,又問道,

  “那可疑的人呢?”

  “這倒是有一伙兒…”

  馬峒抓了抓臉上密密麻麻的絡腮胡子,道,

  “有一批鏢師,他們不像是正常押鏢的,對道上的一些暗號,手勢,都不懂。”

  “我派人試過他們,一看就是外行,假裝的。”

  “但那頭領武功肯定比我強,我也沒敢招惹。”

  盧長青聽到這些話,眼睛里頓時閃爍出了亮光,幾乎是按耐不住的道,

  “帶我去!”

  “快!”

  他猜測。

  這很有可能就是譽王的隊伍。

  那一隊鏢師。

  當然是譽王的隊伍。

  他們之所以被發現,也是白君曰計劃之中的事情。

  白君曰知道。

  這天下合之大勢已久。

  到了分的時候。

  這一路過去,必然會有很多人,有很多心思。

  他也想。

  借著這五十名黑衣衛,試一試這一路上的各路人馬。

  試試他們的心思。

  也試試他們的想法。

  以方便日后起事的時候,有所聯合,有所避讓。

  所以。

  他必須把人露出來一些蹤跡。

  才能和這些人接頭。

  這一路鏢師。

  就是他故意讓黑衣衛露出了馬腳,然后等待愿者上鉤的。

  當然。

  白君曰不會泄露譽王的真正蹤跡。

  因為,他不相信任何人。

  只有譽王到了滇南。

  一切才真正結束。

  此刻。

  這一路鏢師,正住在天潤客棧里。

  四位鏢師。

  一位鏢頭。

  都是氣境的高手。

  他們護送的東西,是一個大概一人長的鐵箱子。

  箱子表面上著鎖。

  不只是一道鎖。

  而是足足四道鎖,把四個面都給封死了。

  每時每刻。

  這箱子的旁邊,都至少有一名鏢師看守。

  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盧長青的人,已經來到了天潤客棧之外。

  “送上我的拜帖。”

  “就說蜀地盧家,想送他們一程。”

  盧長青打探清楚了這一隊鏢師的所有細節,幾乎已經明白了。

  譽王應該就藏在那處鐵箱子里面。

  鏢師押送。

  鐵箱子掩人耳目。

  譽王藏身其中。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辦法。

  盧長青心里暗暗點評道,

  “但是這辦法,還是不夠天衣無縫,這些王府的侍衛,差了些,被我的人找到了。”

  他雖然贊嘆這個辦法。

  但對自己的手段和智慧,則更加得意。

  因為,他識破了這個辦法。

  他是第一個找到譽王的。

  這功勞。

  也會最大。

  “公子,總鏢頭請您上二樓。”

  稍許之間。

  上去送信的魁梧漢子便是回到了盧長青身邊,他點了點頭。

  點頭的意思。

  是安全。

  漢子借著送信的功夫,已經觀察了客棧的全貌。

  除了那幾名鏢師。

  這里面,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江湖人士。

  而那幾位鏢師。

  顯然不會動手的。

  因為他們不想暴露。

  所以。

  里面安全。

  盧長青點了點頭,跟在魁梧漢子身后,走進了客棧。

  然后,一主一仆便是走向了二樓。

  這伙人住的還不錯。

  天子一號房。

  “在這里?!”

  盧長青等人進入客棧的同時,在這客棧的外面,有一個沿街叫賣的小販,正盯著他們。

  這個小販一身粗布衣。

  肩膀上背著個貨擔。

  見到盧長青等人進入了客棧,飽經風霜的幽黑臉龐上,浮現出了濃濃的笑容。

  幾乎是掩飾不住。

  他已經顧不得叫賣了,飛快地拎著扁擔,朝著遠處跑去。

  他是王家地人。

  不是王秉義的人。

  而是王氏的人。

  王氏這些年雖然不管理王家了,但是從來沒有放手過權柄。

  她一直都知道。

  任何人都信不過。

  她當年能殺了自己的丈夫。

  她兒子,有朝一日,也有可能背叛自己。

  所以。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一套人,潛伏在固城的各個地方。

  盯著這固城的一舉一動。

  也不斷的傳遞來自于長安城的消息。

  包括陛下的消息。

  有些人。

  就連她身邊的那位老丫鬟,也不知道。

  當然。

  這個貨郎,老丫鬟還是知道的。

  也是老丫鬟派過來盯著盧長青等人的。

  就是要借著他們。

  找到譽王。

  果然。

  不出所料。

  雙方見面了。

  貨郎飛快地消失在了街道地盡頭。

  在街道的對面。

  還有一間小小的飯館。

  不是很大。

  人也不多。

  里面坐著一個和尚。

  臉色有些蠟黃,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

  面龐上帶著蕭索,還有一些明顯的皺紋。

  他穿著破舊的袈裟。

  正坐在正對著門口的一處桌子旁,吃著午飯。

  如果乍一看的話,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和尚。

  苦行憎。

  但若是仔細看,則是會發現,這和尚面容輪廓之間,有幾分譽王的線條。

  不過非常的不明想。

  但若真的能夠貼近到這和尚面頰之前去看的話。

  則是還能夠發現,那隱藏在脖頸之處的,一絲非常不易察覺的皮屑。

  那是易容產生的。

  一般都看不見。

  只有靠近和尚面前,仔細看,才能夠發現。

  午飯很簡單。

  有一疊花生米。

  三個饅頭。

  還有一碗清淡的湯水。

  這是和尚化緣得來的。

  和尚,自然是假扮譽王的陸行舟。

  他在這里。

  是為了觀察一下。

  這里的情形。

  鏢師露出了馬腳,會引誘出誰來呢?

  王家的人?

  還是這固城里的哪個勢力?

  剛剛上去的那位公子,又是誰?

  他目前還不清楚。

  因為。

  按照計劃,任何黑衣衛,都不能直接和他接觸。

  但是,稍許之后。

  黑衣衛假扮成的總鏢頭,會送那些人出來。

  然后,那人會給陸行舟,也就是這個譽王,一些暗示。

  暗示出這些人的來歷。

  “白君曰這個老頭,還真是厲害。”

  “這一環又一環。”

  “如果不是咱家提前有所知曉,都得被他耍的團團轉!”

  陸行舟抓起一粒花生米,扔進了嘴里。

  一邊慢慢咀嚼著。

  一邊念道,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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