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
陳一平當場愣住。
在他腦海中,模糊投影徹底凝實,是一位憨態可掬的老者背著雙手,笑呵呵的。他穿著一身中山裝,肩章上有三顆金星。
跟陳一平在韋英雄的辦公室里看到的非統局局長‘狄勁松’一模一樣!
“這——”
陳一平如何也沒想到,他在夢境世界中施展‘諸天投影’異能,結果聯系到的居然是現實中自己的最高直系領導!
這太離奇!
陳一平消化片刻,才反應過來:“照這個說法,華國宗師在我這項異能看來,也稱得上‘強大的存在’?”
這倒是讓陳一平虛榮心小小的滿足了一下。
緊接著他又想到一重,不由兩眼一亮:“我既然跟狄宗師建立了聯系,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窺宗師底細?”
宗師!
武道宗師!
這可是現實中不知道多少武者苦苦追求的。
苗聰。
余獨醒。
他們一個個都以宗師為目標。
甚至就連那些大師級武者,又有誰不想踏入宗師境界?
都想!
但陳一平現在的機會他們卻很難擁有。
“宗師!”
“武道宗師到底有多厲害,才能跟異世界對抗?”
陳一平一時心神搖曳,迫不及待想要試試。
不過三個月才建立的聯系,不好空放,那太浪費。
得找個目標。
陳一平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手中拂塵上,當即一笑——
“就是你了!”
堰州。
兩年前,演陽山青羊觀玄誠真人被妖魔襲殺,一時間引起堰州震動,百姓惶恐不安,擔心沒有玄誠真人的鎮壓,那堰河主又會肆無忌憚,再掀風波惡。
但一年過去,兩年過去,堰河主卻并未發作。
不但如此,以往每年三祭,獻出的六位童子飄蕩在河面上,也再未沉下,陸續又被他們的父母給趁著夜色偷偷撈回去。
似乎隨著玄誠真人的隕落,堰河主也消聲滅跡。
有人歡喜。
也有人猜測,襲殺玄誠真人的那位將軍說不定就是堰河主幻化,目的就是為了降低玄誠真人的防備殺死他,好繼續興風作浪。只是真人法力高強,哪怕一時不妨被打死,但臨死也沒讓堰河主好過,將其也打成重傷,縮回河里不敢再作惡。
當然,這都只是猜測。
也有一些悲觀者認為,堰河主很可能是在憋著壞,憋大招。要么是療傷,要么是突破,總之一旦再次出現,整個堰州都將有滅頂之災。
這種說法多多少少引起一些恐慌。
有人請愿,想要讓總鎮大人帶兵搜查堰河,趁他病要他命,趁機斬殺堰河主,永絕后患。
但堰州總鎮在堰河搜查幾遍,卻沒發現堰河主的蹤跡,只得作罷。
兩年下來。
凡塵紛擾。
時間將一切過往痕跡沖淡,不論是玄誠真人,還是堰河主,又或是堰州城中曾經短暫停留過的那位周姓將軍,都已經逐漸被淡忘。
而在這時。
在這一日。
陳一平故地重游,又回到堰州。
“堰河老妖。”
“爾敢興風作浪、吞吃童男童女,快快出來受死!”
陳一平回到堰州,并未進城,而是沿著堰河,每隔一段距離就往河里丟一個炸藥包——
水柱沖天,轟鳴不止。
同時,陳一平口中還在高喝——
“堰河老妖,出來受死!”
聲音激蕩,聲傳數里。
堰河周邊有百姓,有將士,見著這場面,一個個目瞪口呆——
“要死!”
“要死!”
“這是要死啊!”
他們嚇得不輕,跌跌撞撞連忙開跑,要遠離堰河。
堰河主是好招惹的嗎?
人家消停兩年,百姓感恩戴德,你這時候又來招他?
“苦也!”
“苦也!”
有人叫苦,也有人悲憤:“喂喂喂!你這狂人休要胡來!快快跟堰河主賠罪,莫要給我堰州百姓招災!”
這是跪久了,站不起來。
陳一平全然不理會,他跑的飛快,這些人根本追不上他,喊兩聲過后就只能聽到轟鳴聲而看不到陳一平身影。
“要遭!”
兩岸又有將士火速趕回堰州城,要將這里的情況上報上去。
時隔兩年。
消停兩年。
今日卻有一狂人在堰河叫罵,揚言要斬殺堰河主。
這個消息太勁爆!
稍有不慎就是傾覆之危,必須盡快上報給總鎮大人!
兩岸驚慌。
陳一平安之若素,繼續轟炸,時不時的還下線上線,感應堰河主的蹤跡。
疾行十里,等到陳一平手中炸藥包快要丟完的時候,終于,陳一平感應到一道氣機。
深厚!
雄渾!
蟄伏在河底深處!
“堰河老妖!”
陳一平將手上最后兩個炸藥包一齊擲入河底——
大浪掀起,回還席卷,如鋪蓋蒼穹,直向陳一平襲來。
“終于動了!”
陳一平大笑一聲,頃刻發動異能,投影上身,氣息頓變。
跟幾年前施展‘請神法’請鄔行空上身的時候感覺不一樣,那時候陳一平能感覺到身體在被別人操控,而操控他的那人有思想有意識有情緒,背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或是其他人格生物。
但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的‘諸天投影’更像是沒有意識情感的機器,沒有攜帶自己的思想,只有一身戰斗本能!
陳一平依舊旁觀,但這一次參與感更強。
他‘看’到,在大浪襲來時,‘自己’將手一帶一推,便令大浪繞身而行。同時腳下生風,左腳踏右腳右腳踏左腳,整個人便沖天而起。
陳一平認得這門絕學——
“武當梯云縱!”
再回想方才那一拳,陰陽之道踐行其中,似是——
“太極拳?!”
陳一平心中一震:“狄宗師難道是武當出身?”
這使得似乎都是武當絕學。
然而。
再往后看時,陳一平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只見‘陳一平’沖破大浪,得見堰河主真容——
黑黑大大!
赫然是一頭玄龜得道!
“果然是妖怪!”
陳一平心念動,他此時就像是在操控一臺全自動機甲,指令下達,身體就在動彈。
但種種手段又是他想象不到的。
比如此時。
‘他’施展《梯云縱》縱至堰河主跟前,
如在梯云之上,欺身上前身形與拳掌不斷變化——
太極拳掌變化擒拿手,擒拿手中夾著鷹爪功,左手查拳,右手綿掌,攻出去是大摔碑手,收回時又變回慈悲掌。
陳一平這時終于認出——
這不是太極拳!
也不是鷹爪功!
更不是慈悲掌!
而是——
“百花錯拳!”
陳一平一時恍然大悟!
這正是華國鼎鼎有名的絕學之一,號稱融通百家,別辟蹊徑。
不但無所不包,其妙處尤在于一個‘錯’字。
陳一平召喚而來的狄勁松的投影施展開來,每一招均和各派祖傳正宗手法相似而實非,倒是跟《小無相功》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細細體會,才發現微妙處又差不少。
《百花錯拳》其精微要旨在于‘似是而非、出其不意’八字。
違背常理!
當有奇效!
原本,陳一平兩年前修為倒退,至今都還沒開始重修,此時力量、速度、內氣等等個個方面都是缺陷都是短板,最多就比普通觀想境強一些而已,對上神打境萬萬不是對手。
而堰河主就是神打境!
可此時,‘陳一平’卻在將其吊打。
“力量掌控!”
“太精妙了!”
陳一平細致觀看,嘆為觀止。
他發現這位宗師的投影就如同一臺最精密的儀器,將他那點修為、力量全都發揮到極致,對敵從不硬碰,只以《梯云縱》游走,再以《百花錯拳》猛攻。
任那堰河主狂怒狂吼,始終摸不到陳一平半點,只能被動挨打。
境界差距太大!
哪怕陳一平跟堰河主存在著修為上的差距,但在武道宗師的境界之下,完全游刃有余!
陳一平看的入神。
只見‘自己’見縫插針,大摔碑手轉太極拳再轉三花聚頂掌——
砰砰砰!
一掌又一掌,一拳又一拳落在堰河主身上,哪怕它玄龜之身皮糙肉厚,又有龜殼如甲,也要被拳掌中的勁力打的吃痛,內腑震動。
這是完全以技巧壓人!
玄龜暴怒反擊——
其口一張,一粒劍丸祭出,劍光騰起。
上斬仙!
下斬佛!
卻斬不得陳一平。
“梯云縱!”
“好生精妙的輕功!”
陳一平沉浸在其中。
玄龜劍氣斬來,而他人在空中,如腳踩天梯,一步之遙就是一天之隔,整個人如在三十三重天界之間反復橫跳,任他劍光犀利,也碰不到陳一平衣袂衣角。
如此輕功,勝過陳一平的《大逍遙身法》何止百倍千倍!
“厲害!”
“厲害!”
陳一平驚嘆不已,為宗師搖旗吶喊。
《梯云縱》是武當絕學,在華國所有輕功絕學中,這一門功夫能排進前三,堪稱絕頂輕功。此時又是宗師施展,哪怕被陳一平的修為拖累,但宗師堪至武道化境,一理通百理通,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
常說宗師厲害,陳一平今日算是得窺一角。
至于體系。
投影降臨時,陳一平體內就發生奇妙變化,似在往氣血武者轉變。但他本身現實中就是氣血武者,能感受到其中似是而非,又有不同。
內里深處應當還有玄妙,只不過陳一平現在無法知曉。
“洞察!”
陳一平被‘梯云縱’鎮住之際卻不老實,‘洞察’暗起,默默洞悉己身,體察絕學。
《百花錯拳》需要對各路拳法有較深的造詣跟見識,陳一平自認為偷學不來。
但《梯云縱》專一輕功,只要能偷學一二皮毛,對他而言也能受益無窮。
于是暗暗洞察,窺探絕學。
可惜對手太弱。
陳一平才剛剛看出幾分名堂,那堰河主就已經被《百花錯拳》打的皮肉松弛、龜殼開裂——
又是一記類大摔碑手,如番天印,直將玄龜從浪上捶下,栽落墜地。
玄龜再不敢動彈,匍匐在地,惶惶求饒,聲帶振動口稱——
“大俠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