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班長手凍得挺嚴重的,我想送她一點防寒的用品,你知道班長喜歡什么顏色嗎?”
蘇松屹走在超市里,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保暖用品,犯了選擇困難癥,只好求助覃敏。
哼!你這么關心雨婷,都不關心我了呢。
覃敏心里酸溜溜地,揶揄地回復道:“她喜歡黃色!(狗頭)”
“正經點!”
“我認真的,她真的很喜歡黃色(笑哭)”
蘇松屹回了一個“哼!不理你了!”的倉鼠表情包。
“你知道她胖次是什么顏色嗎?”
覃敏繼續問道。
“藍白啊。”
蘇松屹秒回。
“你怎么知道”
覃敏大吃一驚。
“之前她來我們家,洗澡的衣服放在衛生間,我看到了。”
“你沒有做奇怪的事情吧”
覃敏的情緒變得緊張起來。
“沒有,我又沒有戀物癖。”
蘇松屹又往里看了看,發現了一個哆啦A夢的手套,心情大好。
“就它了!”
“小敏,我選好了!”
覃敏看著他為鄭雨婷挑的手套,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我也要!”
“你家里不是有很多手套嗎?”
“我有沒有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又是一回事了。”
覃敏要的不是手套,是一份心意。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
“我想要皮手套,像電影里的女特工和殺手戴的那種。”
這姑娘特別喜歡電影和游戲里穿著皮衣的女特工和殺手,比如《黑客帝國》崔妮蒂,再比如《尼爾機械紀元》的A2。
“行,給你買。”
蘇松屹找了很久,這才挑選到一副大小適合覃敏的黑色皮手套。
“玉嬋姐的氣質也挺適合這種的皮手套的,很酷。”
蘇松屹想了想,又另外挑了一副。
結了賬,他又去了藥店,拿了兩盒治凍瘡的藥膏。
午間休息時間,教室里的空調開著。
盡管如此,穿在靴子里的腳趾依然冷得像冰塊。
南方的冬天太過濕冷,鞋子穿在腳上,仿佛都帶著一股潮濕感。
鄭雨婷瑟縮著,往手心里呵了呵氣,泛紅的指節瘙癢難耐,忍不住用手去抓。
這時,一雙藍白色的,印有哆啦A夢圖案的手套放在了她面前。
拿著那雙手套的,是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手指骨節分明,骨相極為精致,像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之前她跟著覃敏看《JOJO》的時候,一直不明白吉良吉影為什么會喜歡手。
現在明白了,原來是因為有些人的手真的很好看。
“松屹”
鄭雨婷抬起頭,出現在眼前的,是蘇松屹的臉。
那張臉不需要任何表情,就已經足夠好看,像一汪平靜的清泉。
“你手凍得很嚴重,我給你帶了一雙手套,還有這個。”
蘇松屹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兩盒凍瘡膏。
“謝謝!”
鄭雨婷接過藥膏,低垂著眼簾,變得有些沉默。
“不用謝,記得早晚都要涂,這樣才好得快。”
“花了多少錢,我給你。”
鄭雨婷說著,就從口袋里摸出了一些零錢。
“沒關系的,要不了幾個錢。我們是朋友嘛。”
蘇松屹笑著擺了擺手。
見鄭雨婷還是有些遲疑,他想了想,又輕聲說道:“平安夜你送了我蘋果,之前來看我的時候,還給我帶了很好吃的蝦干。”
“這些東西,你也沒有收我的錢啊,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聽到蘇松屹這樣說,她心里才稍微好受一點。
“凍瘡膏趕緊涂一下吧,看你的手,腫得跟包子一樣,肯定很癢。”
蘇松屹說著,有些期待地看向鄭雨婷。
鄭雨婷被他看著,略微有些害羞。
凍瘡這東西,從小長到大,她都沒有用心地護理過,只是看著凍瘡爛掉結痂,所以她的手每年都會爛。
但是也沒關系,像她這樣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就像田野里野蠻生長的荒草,不管怎么鋤,都有旺盛的生命力。
一開始是很癢,后面是腫痛。
但疼著疼著,就慢慢習慣了。
“怎么了?別不好意思了。”
蘇松屹笑了笑,拆開了凍瘡膏的包裝。
乳白色的藥膏散發著淡淡的植物藥香,很清新的味道。
“把手伸出來,這個涂上去之后,過一會兒有點熱,還有點癢,忍一忍。”
“哦!”
鄭雨婷呆了呆,很是順從他的話,像是在牧羊人面前溫馴的綿羊。
蘇松屹在指尖擠了一抹藥膏,一手握著她的手腕,輕輕擦拭在她手指上的腫塊上。
很清涼的感覺,發熱的瘡口像是浸泡在了清泉里。
鄭雨婷側過臉不去看她,俏臉染上了酡紅。
蘇松屹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抹過時,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
少年的眼神平靜而專注,像幽靜深邃的潭水。
鄭雨婷會時不時地偷看他一眼,然后把視線移開,心跳得飛快。
這么近的距離,他的眼睛真好看呢,眼睫毛好長,還很翹。
快點結束!
鄭雨婷有些慌亂,臉紅得快要滴出水來。
尤其是看到班上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投來的視線,那份羞澀就更甚了。
她緊緊咬著嘴唇,竭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容,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笑容。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忍不住想要笑呢?
蘇松屹,快一點呀!
我快要忍不住笑了!
“另一只手!”
蘇松屹涂完了左手,又握住了她的右腕。
“怎么了”
蘇松屹看她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樣子,有些好奇。
“沒,就是想到了一些很好笑的事。”
鄭雨婷癡癡地笑了。
“什么事啊這么開心,說出來讓我聽聽。”
蘇松屹給她的右手涂著藥膏,微微笑著。
“在以前有一個縣城的漕運很混亂,一個姓趕的河官想出了一個主意,所有漕運的人必須在縣里去領通行牌,在大多數人去領牌的時候,一部分不知情的人問怎么回事,一個老農嘆了一聲氣說…”
鄭雨婷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臉紅得跟蔓越莓似的。
“姓趕河官,在縣發牌。”
說完,她就咯咯直笑。
“班長,你也變污了。”
蘇松屹秒懂。
其實一個女孩子會講葷段子,偶爾也挺有趣的,可以拉進距離。
“是小敏跟我講的。”
鄭雨婷也有些擔心,這樣有損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所以把黑鍋就這樣扣在了覃敏頭上。
“嗯,挺符合她的性格,她之前還和你交換深田老師的資源來著。”
蘇松屹淡淡地道。
“呀!”
鄭雨婷只覺得大腦一陣發熱,頭上像是要冒出蒸汽。
小敏怎么什么都告訴他了 “沒什么羞恥的,知嬅姐和玉嬋姐也看,還被媽媽當場抓到過。”
蘇松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苗圓圓坐在后面,看看蘇松屹的面無波瀾,再看著鄭雨婷秀麗恬靜的臉上浮現出的笑容,莫名有些同情她。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可惜妾有意,郎無情。
苗圓圓想起了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別人在看待她和左建華的時候,想必也是這種心情吧。
她回過頭去看左建華,左建華和王斌正趴在桌上養精蓄銳,想必今晚又要去通宵了吧。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幫她上好了藥,蘇松屹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鄭雨婷看著自己的手,回憶著他指尖的觸感,秀麗恬靜的臉不禁泛起微笑。
剛剛還想快點結束,怎么真的結束了,又念念不忘呢?
“班長,蘇松屹對你很好啊。”
苗圓圓回到座位上,看了看蘇松屹,小聲說道。
“他對大家都很好。”
鄭雨婷拿出做到一半的試卷,笑著說道。
“沒有吧,像陳甜她們,蘇松屹都愛理不理的。”
高一的時候,苗圓圓也試過找蘇松屹搭話,但蘇松屹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她,說話的態度很是敷衍。
“因為我和她姐姐是很好的朋友吧,所以也慢慢熟悉了。”
鄭雨婷欣喜地道,話里有一分小小的虛榮。
蘇松屹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的男生,而在其他人看來,她和蘇松屹的關系很好。
所以在面對其他女孩子的時候,她是有些自豪的。
“班長,你喜歡他嗎?”
苗圓圓問道。
鄭雨婷撩了撩頭發,摸了摸發熱的耳朵,小聲說道:“別想太多了,我們倆就是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也只能做朋友…”
答非所問,她如果不喜歡蘇松屹,就不會說這么多了。
鄭雨婷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覺得能和蘇松屹做朋友就已經很好了。
“嗨呀!可愛的我又回來了!”
覃敏哼著小區,搖曳著纖細的柳腰和跳脫輕快的步伐走進教室。
“我的美人兒,有沒有想我鴨我可想你啦。”
黑道公主來到蘇松屹的面前,微微俯身,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
“這么皮叛逆期到了”
蘇松屹挑了挑眉,有點想把這個妹妹按在膝蓋上打屁股。
“嘻嘻!”
小丫頭揉著臉頰,古靈精怪地笑著。
“給你帶的手套。”
“謝謝!”
覃敏拿起手套,迫不及待地戴在了手上。
“暖和嗎”
“暖和,而且還很帥!”
覃敏嬉笑著,將自己的手貼在了蘇松屹的兜帽下面。
上課鈴聲響起,文華走進教室,瞇著眼笑著道:“今天下午,我們出去透透氣,爬下山。”
“好!”
“嗚呼”
“班主任萬歲!”
“爽!”
大孩子們一陣歡呼雀躍,有些學生對除了學習以外的任何事,都保佑極大的熱情。
“安靜,大家不要打擾其他班上的同學上課,下樓梯的時候不要說話,腳步放慢。”
文華把手壓了壓,將這些毛毛躁躁的孩子們安撫下來。
下午,在班主任的帶領下,班上的學生們井然有序地朝著校外走去,坐上了提前租好的兩輛大巴車。
蘇松屹剛剛坐下,王斌就擠在了一旁。
“蘇老板,幫幫忙吧,再幫我做下僚機。”
王斌瞅著前排的鄭雨婷和李可欣,小聲說道。
正當蘇松屹想拒絕的時候,覃敏抱著一背包的零食走了過來,歪著頭,冷冷地看著他,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悅。
“能不能有點眼力見?這是你坐的位置嗎?”
車上其他同學的視線都聚焦過來,王斌訕笑兩聲,趕緊從蘇松屹旁邊的位置上起身。
“姐,我錯了!”
“哼!”
小太妹撩了撩金發,一臉冷傲地擠在了蘇松屹的身旁,紫羅蘭香水的氣味芬芳撲鼻。
“松屹,我買了好多零食,咱們一起吃吧!”
嬌蠻任性的黑道公主在和蘇松屹說話的時候,語氣又變得溫柔可愛起來。
前后反差之大,不禁讓人面面相覷。
她拉開包包的拉鏈,從里面拿了兩個蛋黃酥,和蘇松屹一人一個。
“謝謝!”
“跟我客氣啥。”
大巴沿著冗長的山麓行駛起來,窗外的雪,斑駁地披掛在山峰的陽坡上。
和那些在道路兩旁光禿禿得只剩下枝干的樹一樣,雪已經“衰老”了。
目的地叫做雛茗山,盛產茶葉,以茶聞名。
經過一刻鐘的車程之后,雛茗山的山道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抵達目的地之后,文華便帶著學生們沿著山路往上走去。
作為楠城著名的景點,每年旅游的旺季,這里都是人滿為患。
政府部門以雛茗山為址修建了公園,為了游客的安全考慮,上山的路上專門修建了階梯和護欄。
“楠城就這么點大,都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覃敏顯得興致缺缺,作為土生土長的楠城人,每一寸土地,她都很熟悉。
“你以前經常來這里玩嗎?”
蘇松屹走在她的身旁,踩在覆了雪的青石板階梯上。
“小時候就來過很多次了,和我爸爸一起,我嫌累不想走,爸爸就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載著我上山。”
覃敏淡淡地道。
“山上有什么好看的嗎?”
“沒什么好看的。”
覃敏搖了搖頭,微微蹙眉,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一樣東西,爸爸每次都會去看。”
“什么”
“烈士紀念碑。”
覃敏說著,挽著蘇松屹的胳膊,加快步伐,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她很熟悉這里的路,就像來了自己的后花園一樣。
那些冗長的山路和分叉口都攔不住她的腳步。
沿途隨處可見高大的雪松和梧桐。
針葉鋪在山脊上,一層又一層,像是厚厚的棉被。
很快,覃敏就帶著他來到了那座高大的紀念碑面前。
“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鎏金的幾個大字,在沉重高大的紀念碑上顯得偉岸輝煌。
這時候,蘇松屹看見那個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壞女孩,仰望著紀念碑,敬了禮。
紀念碑后面的某個角落里,有這樣一個名字,覃家哲。
那是在覃敏小時候,背著她一路來這里瞻仰的人。
后來某一天,他的名字也刻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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