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到現在,氛圍總算往上推了一波。
更難得的是,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都認真的瞧著。
整個場面終于有了幾分,演出時該有的樣子。
胡炎心中高興,同時對后面的活兒,也理出了幾分方向。
損人的包袱,抖一抖就得,但不能一直這個調性。
說到底,老外畢竟是外國友人,而且還是今晚的貴賓。
待動靜稍停,胡炎當即笑道:“司馬先生,看的出來,您很喜歡我們的漢語呀?”
“是的,非常非常喜歡,可是我學了一年多,發現太難了。”司馬當無奈的點頭。
生澀的腔調,讓眾人聽完不自覺的又笑了。
胡炎倒是安慰道:“沒關系,我們說相聲的最懂漢語了,今兒個我教教您?”
“哦,上帝,真的嗎?太好了!”司馬當一聽就興奮了。
胡炎點頭笑道:“當然啦,咱們從最簡單的來,數數。”
“數數我會呀,一、二、三、四…”司馬當開始賣弄。
別說,這家伙還真會。
他可不能會,他要會了,自己這包袱從哪兒來?
于是胡炎沒等他說完,便攔了一手,搖頭道:“用普通話數數不算能耐,我教您用津城話數。”
司馬當聽不懂,但知道有新東西可以學,興致很高,連連比劃。
“OK,OK,謝謝。”
胡炎當即切換倒口,用地道的津城方言吐出一個音:“一。”
普通話發音有四個聲調,但津城話的特點,卻是大多數字發音都下落,只發第四聲。
比如這個“一”,聽起來便是“意”。
學普通話不容易,學方言更難。
連華夏人自己都鬧不明白的玩意兒,更別說司馬當這個老外了。
他嘴巴始終張著,卻一直無聲,只能拿眼睛傻傻的瞅著胡炎。
胡炎也沒端著,再次認真的示范。
“一,一,一…”
除了發音,他連口型,舌頭動作都演示的很慢、很清楚。
教的人認真,學的人也認真。
仔細觀察完,司馬當感覺自己掌握了,旋即跟著念道:“吁,吁,吁…”
機會來得就是這么突然。
在眾人愣神詫異中,李青趕緊抖道:“嚯,您往這兒趕驢來了?”
全場的觀眾,頓時又樂了。
中間擋著一個大老外,跟著眾人樂的胡炎看不到李青,但心里卻不斷點頭。
老李頭厲害!
待動靜稍弱,爺仨相搭,一人引導,一人搭伴,一人兜底,繼續學后面的數字。
這段梁子其實源于傳統相聲《方言漫談》,但因為對象換成了外國人,絕對使出了新味道。
尤其是司馬當學得越認真,出來的效果就可樂。
在眾人樂不可支中,總算把十個數字全部全學完。
司馬當的表情也非常得意,學著胡炎朝眾人拱手作揖。
胡炎對著他笑道:“Very不錯,現在咱都學完了,那連起來念,便是‘一、二、三…八,你媽九、十’。”
此言一出,全場不懂津城方言的人,頓時傻眼。
這好好的,咋還罵上人了呢?
他們不懂,就更別說司馬當這個老外了。
他疑惑又認真的問道:“這個‘你媽’,不是漢語中罵人的話嗎?”
胡炎搖頭笑道:“不對,津城人數數時喜歡在這兒帶個口頭語,這樣學起來才地道。咱罵人可不這么罵,咱畢竟是有身份證的人嘛。”
“噢!”司馬當恍然大悟,卻又問道,“那有身份證的人怎么罵人?”
“死鬼!”
胡炎未答,只聽司馬當身后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
眾人再瞅,便見李青手已經捏著蘭花指,滿臉幽怨的往外甩手。
司馬當不明就理,也機械的學著捏手指,往外甩:“死鬼”
李青見他動作不太規范,再次示范道:“注意表情啊,死鬼”
“死鬼”
“對,手指得再翹一點,死鬼”
“死鬼”
“噗嗤哈哈哈”
兩人一人一句,眾人頓時都快要被他們給笑死了,全場的氛圍也輕松得不行。
那位胖老板,同樣放下了矜持,笑得拍桌子。
除了觀眾,連胡炎愣神片刻后,也笑得蹲在了地上。
我的天吶,老李頭騷起來,原來這么要命嗎?
而且他還發現,外國人可能打小受的文化熏陶不同,確實很有幾分演員的天賦。
站在臺上的他們,面對全場的爆笑,半點不怵,依然認認真真的跟著李青學習。
可他如此一來,又讓眾人瞧著更加可樂。
動靜久久不停,半晌后,才終于稍微恢復。
胡炎自然早已經起身,他扶著司馬當的袖子,熱情道:“您很棒,咱們學完了數字,再學幾個量詞,這樣您就可以連起來介紹東西了。”
“好的,你是老師,我聽你的。”司馬當點頭。
胡炎繼續道:“學量詞是有技巧的,比如說動物吧,我們漢語一般就用‘只’,比如說‘一只貓’。”
“噢,我明白了,一只猴子,一只獅子,一只馬…”司馬當立馬活學活用道。
誰料,胡炎卻攔了他一手,搖頭道:“不對,馬,我們是用‘匹’來說,一匹馬。”
“一匹馬?”司馬當有些茫然,旋即點頭,“好吧,我記住了。”
胡炎再道:“還有呢,一般薄的東西要用‘片’。”
這下司馬當學得更快了:“一片面包,一片布…”
胡炎再攔:“不不不,面包沒錯,但是布,我們是用‘匹’,一匹布。”
司馬當傻眼了,猶豫一下,眉頭緊皺道:“你剛才不是說,馬才用‘匹’嗎,怎么布也用‘匹’?”
“因為…”
剛吐完倆字,胡炎突然發現自己沒法解釋了。
因為真想要解釋得清楚,那可得從古代老祖宗那兒講起。
對著老外,估計講到明天都不定能講完。
于是他干脆擺手道:“您就這么記吧,咱華夏上下五千年,解釋不清楚。”
司馬當立馬崩潰了:“噢,上帝呀,這漢語太難了。”
觀眾們頓時又樂了。
胡炎嘿嘿直笑,但心里卻想著該調整方向了。
他當即道:“這樣吧,司馬先生,后面由您來問,您最想學什么,我便教您什么,怎么樣?”
“好的,我其實最想學會來點菜。有些菜我很想吃,可是不認識它們的名字,不敢點,怕老板打我。”司馬當終于活過來了,點頭道,只是越說后面越委屈。
胡炎心里倒是樂了,臉上卻關心道:“不對呀,點菜,怎么還能挨打呢?”
“我剛來華夏的時候,有一次想吃水餃,我問老板‘水餃一碗多少錢’,他們就要打我。”
眾人聽得認真,卻迷糊得不行。
這老外在說什么?
李青適時的捧道:“睡覺一晚多少錢,您該不會是對人家老板娘問的吧?”
司馬當一愣,點頭道:“啊,對呀,你怎么知道的?”
“噗嗤哈哈哈”眾人頓時醒攢,再次笑噴。
胡炎突然想起來一句話,上帝關上你所有門的時候,必須會給你留下一個狗洞。
今天這老外,可真是送上門的強力外援。
照這個架勢,待會兒要不要給他封個紅包?
看著司馬當迷糊的表情,胡炎笑道:“司馬先生,點菜這個是小事兒,我教您四個字,包管您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會擔心被人誤會了。”
“真的嗎?”司馬當認真的問道。
胡炎則老神在在的點頭:“當然啦,我從不騙人,就四個字,讓您點完滿漢全席。”
這話說得大氣,別說司馬當,連其他觀眾都在心里琢磨。
四個字,點完滿漢全席?
這怎么可能?
全場目光聚攏,胡炎這才笑道:“您吶,以后看中哪道菜,甭管它叫什么,您只要跟老板說‘這個,那個’就成。”
司馬當還沒琢磨明白,其他觀眾倒是先代入了進去,旋即又笑了。
最后等胡炎舉例子一解釋,司馬當頓時挑大拇指。
“你簡直太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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