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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第一步

  初春的清晨。

  空氣中多了一層薄紗,影影綽綽,將一切變得更加朦朧。

  胡炎如舊踏入小公園,看著四周的景象,嘴里不斷嘀咕著。

  “不是霾,不是霾,這是霧,這是霧…”

  當然,是霧還是霾,也不重要,反正他又改變不了。

  不過,倒是有另一個問題,讓他納悶。

  那就是最近的柳清雨,電話打不通,短信和QQ也不回。

  等了幾天,昨晚終于回了一條短信:“出了一點問題,我正在解決。”

  言簡意不賅,然后便沒有然后了。

  胡炎看著短信琢磨半晌,沒鬧明白這家伙怎么了?

  還好,人沒失聯就成,他回復了幾句寬慰的話,便沒再多問。

  不時,人到小池塘,胡炎深吸幾口氣,開始做早課。

  與此同時。

  郭家別墅內,一家老小都還沒起床。

  可在安靜之中,二樓房間內的張蕓雷,卻早已經醒了。

  人沒動彈,就這么躺在床上,眼睛咕嚕嚕的盯著天花板。

  起,還是不起?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當然,他所謂的“起不起”,不是指賴床,而是指練功。

  甚至也不僅僅指“練功”,而是指是否準備要登臺。

  打雜,屬于工作人員。

  登臺,屬于正式演員。

  雖然都在班子里混飯吃,但性質是截然不同的,不同的路。

  自打自己回來,師父師娘眼里,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他都看到了。

  甚至幾天下來,連那位小師爺的心思,他如今也明白了。

  說起這位小師爺,可真是一個厲害,卻又讓人討厭的人。

  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勾搭人心的道行,絕對高自己幾個境界不止。

  初入園子時,同意自己去打雜。

  偏偏還不經意的提了個,讓自己去熏活兒的要求。

  原本他也沒在意。

  畢竟長輩有命,小輩不好違拗,這是后臺的規矩。

  而且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很過分的要求。

  可真等自己往下場口一蹲時,他才發現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

  臺上的老少爺們,輪番上演“說學逗唱”的手藝。

  臺下的觀眾,一波接一波的掌聲、笑聲響起。

  瞬間,自己早年間登臺的記憶,便被這些動靜拉得無比之近。

  曾經的種種,變得清晰無比。

  就好像是發生在昨天,或是前天,半點不遙遠。

  最要命的是,事怕琢磨,人怕回憶。

  記憶一旦被勾起,便如開閘的洪水,怎么收都收不住。

  甚至隨著一場場活兒熏下來,心思變得愈發躁動。

  除了臺上的勾搭不算,連臺下,他也沒放過自己。

  小師爺打理的后臺,確實比師父打理得更有意思。

  不關乎能耐高低,只說風氣、氛圍。

  他走到哪里,便把包袱抖到哪里。

  整個后臺除了緊張忙碌的備活之外,打趣逗悶的笑聲也會不時的響起。

  這種感覺,張蕓雷體味過。

  早年間,自己跟師兄弟們相處,也時常如此。

  當然,基本都是師父不在家的時候。

  可就是這種背著家里大人,偷摸干得事兒,才更讓人記憶深刻呀。

  于是乎,很多日常往事,也被勾搭得紛至踏來。

  除了小師爺自己,他還指派人打助攻。

  這倆人便是燒餅和孔蕓龍,至少燒餅肯定是。

  哥倆得空,便帶自己在后臺,四處跟人勾搭介紹。

  把自己的身份,小時候的能耐、趣事、糗事,盡數抖落了個干凈。

  也許是顧及自己是郭門二弟子,也許是真的看自己這個人順眼。

  總之,就幾天工夫,大家的關系熟悉了很多。

  自己當年走得時候,絕大部分人都是不在的。

  初識幾天,再加上自己的性子,能處出如今的關系,都是拜這哥倆所搭手。

  包括見面頭一天,小師爺教自己“運氣”、“喊嗓”的法子,看起來也是蹭著孔蕓龍的光。

  沒錯。

  就是這樣。

  所有的事情,初時他都沒有意識到什么,等腦子醒攢后,便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再次被“相聲”包圍。

  “里面的張蕓雷聽著,你已經被相聲包圍,放棄抵抗,出來投降!”

  當然,他沒有怪小師爺的意思,傻子都知道這是沒有惡意的。

  事情難,難在做選擇。

  而小師爺便在不知不覺中,推動自己去做選擇。

  不得不說,他成功了。

  如今自己的心里確實沒有那么抵觸了,只是最關鍵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實力差距。

  走之前,自己年紀太小,跟著師父學得全是《太平歌詞》、打板等等的基本功。

  甚至說基本功都沒有學全,更別說正經的相聲活兒了。

  如今又落下五年時間,這個差距是怎么都繞不過去的坎兒。

  事情就是這樣。

  想做好,不代表就能做好。

  如今這些東西想要撿起來,甚至追上一眾師兄弟,其中難度的,用腳趾頭都想象不到。

  只怕比小時候藝學,吃更多的苦,下更大的工夫,都不定能成。

  而如果結局注定不好,那就干脆別讓人再抱有希望吧?

  曾經的少年,成長為青年,所思所想自然成熟許多。

  或者說,他想得并沒有錯。

  因為事實便是如此。

  所以張蕓雷糾結的早晨,可不只是今天,也不只是早晨。

  突然。

  “西子湖畔草青青,千秋景仰武穆陵。河山破碎空余恨,國土淪亡倍傷情。都只為金兵占了中原地,,劫走了宋帝徽欽二宗…”

  門外陶洋一段《滿江紅》的唱詞傳來,頓時讓張蕓雷的眼神有些異樣。

  好熟悉的感覺!

  不時,只見臉色平靜的掀開被子,起床洗漱。

  很快,便有動靜從房間內傳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九、八、七…”

  “出東門過大橋,大橋底下一樹棗,拿竹竿去打棗,青的多紅的少,一個棗、兩個棗、三個棗、四個棗、五個…”

  “金葫蘆,銀葫蘆,一口氣數不了二十四個葫蘆,一個葫蘆、二個葫蘆、三個葫蘆…”

  門外陽臺上的燒餅,一聽這動靜,臉上頓時樂了。

  “呀,這是小師爺教的‘喊嗓’的法子,師哥終于練了起來。”

  而樓下剛起床的王慧,正往廚房去做早餐。

  瞬間便發現了今天這多出來的動靜,細聽片刻,臉上笑著返回房間。

  很快,穿著睡衣的郭德剛,也跟著出來。

  不時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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