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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老江湖的能耐

  而且高鋒這邊道完歉,你們就拍屁股走人。

  這就好像,完事后,男人提起褲子,扔下一句“你多喝水”的感覺。

  不厚道吧?

  自己一班老少爺們折騰半天,可都是奔著把這一場拱紅火來的。

  退一步說,今天鬧出這么大誤會,其實更多的,也是大伙兒對相聲不太了解。

  不懂相聲砸掛的門道,不懂演員使活兒的路數。

  這一點,胡炎很肯定,至少他們中大部分人是這樣的。

  總之,理由有很多,結論就一個:不能放他們跑嘍,得拴住。

  胡炎心思急轉,趕緊出聲留人:“諸位請留步!諸位請留步!”

  這聲招呼,讓人意外。

  有些剛起身,有些已經走出好幾步,但甭管在哪兒,球迷觀眾們的動作都為之頓,紛紛疑惑的看向臺上。

  幾個意思,咱都完事兒了,你還有事兒?

  胡炎笑道:“喜歡聽相聲的朋友都知道,咱們這手藝就是給人逗樂子的,大伙平時都忙,壓力也大,今兒個難得進一趟園子,不妨留下來讓我們伺候幾段,您諸位也嘗嘗我們手藝,權當給自己放半天假!”

  詞兒用的是老詞、敬語,而且他的態度很誠懇。

  燕京人可是好面兒的。

  希望人家給自己面子,也習慣托著別人的面子。

  此刻一聽,左右相互一瞧,不少人顯得更猶豫了。

  胡炎一瞧有門兒,趕緊再留:“稍后攢底的是郭德剛和于慊二位,他倆如今是最火的相聲演員,外頭開專場門票都賣到一千多,咱今天來都來了,花幾十塊錢就能聽他們使活兒,這買賣怎么著都劃算吧?哈哈哈。”

  臺下不少觀眾也跟著笑了,因禍得福,這還真是今天的一樁美事兒。

  球迷觀眾,有些更猶豫,有些則已經將屁股落回了椅子上。

  反應更大,但這可不夠。

  最后能把所有人都拴在這里,胡炎心里才高興呢。

  打鐵趁熱,他繼續三留觀眾,而且再次借力。

  胡炎煽動道:“咱說相聲的、聽相聲的,都是圖個熱鬧勁兒,大伙能聚在一起樂呵一場,是難得的緣份。大伙能不能跟我一起,用咱們最熱烈的掌聲,把所有好朋友都留下來?”

  說完,他自己帶頭鼓掌,高鋒也趕緊跟上。

  德蕓社的觀眾是最不怕起哄的主兒,臺上一招呼,不少人開始配合著鼓掌。

  有一就有二,很快臺下的掌聲變得熱烈。

  同樣,越來越多的球迷觀眾,也隨之回座坐下。

  當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全部留下來是不可能的。

  胡炎左右一掃,發現走了的人得有一成出頭吧。

  不過,有意思的是,有些人離場前,還朝臺上拱了拱手。

  如今的結果,胡炎是滿意的。

  甚至說,最終能留下多少人,他都滿意。

  當年劉皇叔請諸葛先生出山,也不過是三顧茅廬吶。

  今天自己三次留客,這已經算是盛情挽留了。

  而且有多大碗,裝多少飯,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

  自己的能耐只能得到這個結果,好壞也只能認下了。

  世間之事,十全十美的,往往不長久,所以萬事求“缺”,“缺”其實才是真正的完美。

  臺上的局面走到這一步,后臺的于慊臉上再次笑了,郭德剛也端起了茶杯。

  不簡單。

  前后攏共就十來分鐘,小師叔不但把事兒給揭了過去,連人都拴下了馬樁。

  拴馬樁,是行話,指的是以前撂地演出時的一種技巧。

  春典里,錢不叫錢,叫“杵”,打錢叫“開杵門子”。

  而且藝人可以說“求錢”“打錢”,但從來不說“要錢”。

  要錢,那是乞討,是“窮家門”的活兒,手掌朝上,往前一伸,白給白要。

  藝人憑的是賣藝賺錢,這是買賣。

  手心朝下,端著簸箕、托盤什么的,朝觀眾打錢。

  這也算是地位低下的江湖藝人們,僅剩的最后一絲尊嚴和倔強吧!

  可錢從哪兒來?

  得從圍觀的觀眾身上來,人要是都跑光了,你跟誰打錢去?

  所以藝人得用“剛口兒”,也就是一系列嘴把式說的話術,把人先給留住。

  剛口兒硬,留下來的人多,杵門子就“海”,也就是“錢多”的意思。

  剛口兒軟,人留不住,打不來錢,賣完力氣還是沒飯,喝西北風去吧。

  剛口兒的種類五花八門,同樣根據情況不同來用。

  比如:

  仁義剛,把觀眾往仁義善良、正人君子的方向去捧,君子是要臉的,能干白嫖的事兒么?

  人情剛,適合藝人在自己家鄉演出,都是鄉里鄉親的,伺候您一段玩意兒,您給個仨瓜倆棗,大家都樂呵不是?

  乞憐剛,老少、殘疾的藝人,自古便能讓人多幾分同情,說說可憐話,也容易打錢。

  絕戶剛,那就狠了。

  等觀眾一圍上來,藝人就說:“咱這兒人雖不多,但我可瞧出了問題。咱們這些人當中,有一位的媳婦正在家里偷漢子,還有一位家里的老人剛剛死了。嘖嘖嘖,不得了。可是咱們都是場面人,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具體是誰,我現在可不能說,待會兒等那人走了,我再告訴你們。”

  他這么一說,眾人就不好意思走了。

  因為你要一走,就感覺自己是急著回家去捉奸,或是發喪似的。

  甭管用什么剛口兒,把觀眾留下來,這個過程就叫“拴馬樁”。

  意思就是把觀眾像馬一樣,穩穩的拴在了樁子上,跑不了了,趕緊賣力氣表演,好多多的打錢。

  而前面胡炎那一套一套的說詞,哪種剛口都不算,全是他臨機應變給組合起來的。

  這更難。

  不懂剛口的人,指定是空子,而“死剛死口”的人,頂了天只能算初江湖的雛兒。

  只有真正能做到隨機應變的人,才能稱得上成熟的老江湖。

  這些事情,懂了就簡單,不懂就難,關鍵看你能不能抓準觀眾的心理。

  而從結果來看,胡炎留也了八成多人,這能耐自然得算厲害的。

  郭德剛和于慊品完味道,也對小師叔接下來要使的活兒,更加的好奇。

  全場的局面,沒有人比胡炎更清楚。

  他不但在拴人,也是在給高鋒留緩神的時間。

  如今,氣氛恢復正常,搭檔臉色也正常了不少。

  搭話探路,這便得開始真正攢開場了。

  只見胡炎朝所有拱手笑道:“今天來了好些朋友,有認識我們的,也有不認識我們的,上得來,先做個自我介紹。”

  “得介紹。”高鋒熟門熟路的捧道。

  胡炎繼續道:“我叫胡炎,不常來三里屯演出。我旁邊這位,就是高鋒,高老師。”

  “您老師!”高鋒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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