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樣子,各不相同。
忙碌的時候,眾人如一。
周一一過,演員歸位,園子又開始運轉。
痛并快樂了一天的胡炎,已經滿血復活,渾身松快。
吃完晚飯,問過了賣票情況后,他臉上更是笑容滿滿。
剛才肖嘉玉說了一個好消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今天晚場的票竟然猛躥到了近八成。
這個上座率厲害,簡直直追周末。
一開始,胡炎還很納悶,多出來的幾成觀眾,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經過倆人一通研究,最后搞明白了。
有眾人這幾天賣力氣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肖嘉玉貼在賣票口的那張通知。
…晚場隆重上演新節目鬼故事,建議心臟不適的觀眾慎重購票!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年輕人。
說得越邪乎,就偏偏越有人不信邪。
就像郭德剛每回在臺上,嚷嚷著要說點電視上不讓播的,底下的觀眾立馬就嗷嗷叫。
結果,買票的人,不減反增。
果然,好熱鬧,喜歡稀奇,是人類的本能反應。
想明白一切,胡炎突然琢磨著,要不要把“胡言亂語”組合,干脆改成“人獸”組合算了。
讓孫悅吃點虧,倆人說不定能火得更快!
不開這種玩笑。
開相聲園子,要的就是觀眾多,人氣旺。
尤其是對于今晚即將上場的孟賀堂來說,絕對是好消息。
前后一轉悠,晚場演出也已經開始。
胡炎進了后臺,便看到一片忙碌的景象。
抬腳往上場口而去,在半道上看到正在溜活兒的孟賀堂和燒餅。
他沒有急著走開,而是站在他們旁邊,靜靜的聽著。
不時,倆人一遍溜完,胡炎暗自點頭。
自打那天李青露臉,湖廣園子的上午,便開始由五個人,變成了六個人。
這家伙手里是真有活兒,而且也不排斥幫小輩們說活兒。
胡炎盡管不太琢磨得透李青的想法,但這么一把好手送上門,自己干嘛不用?
于是,整個本子,基本都被他自己和李青示范過。
相聲門傳業授藝,還有比這種方式更出效果的嗎?
所以幾天下來,孟賀堂和燒餅已經能把活兒,使得有模有樣了。
至少在這個本子上,及格水平沒問題。
孟賀堂看到胡炎:“師爺,成不成?您給指點指點,別上臺瘟了。”
胡炎頓時笑了。
這類型的本子,只要氣氛出來,就一定瘟不了。
而且,其實孟賀堂是緊張了。
“放輕松點,第一次,總是難免緊張,就像你第一次上臺,腿抖嗎?”
“抖。”孟賀堂點頭。
“我就不抖。”燒餅毫不要臉的接茬兒。
胡炎無視他,繼續看著孟賀堂:“那后面上臺還抖嗎?”
孟賀堂直接搖頭。
胡炎一拍巴掌:“那不就結了嗎!你們的活兒已經很棒了,相信自己!”
安慰完孟賀堂,胡炎這才看向燒餅。
馬上就要上場,該做最后的交待。
“燒餅,來一下。”
燒餅跟著胡炎進了旁邊的小房間,誰也不知道倆人說了什么。
只是半晌后,等燒餅打小房間再出來時,臉上顯得很興奮,雙手也躍躍欲試。
胡炎一瞧他這德性,心里一嘆,屁事兜不住的貨。
同時也為自己臨場才交待的決定,點了一個贊。
等事情全部交待完,差不多快到中場,也就是孟賀堂和燒餅的場次。
“你們自己注意好時間!”
胡炎率先回到上場口,發現今晚的孫悅,即便沒有自己,也不孤單。
因為他旁邊還坐著李青。
他們倆輩分相當,手里有活兒,專攻的路子也都是捧哏。
再加上這幾天,后腳跟碰前腳面兒,偶爾聊上那么幾句。
此刻,倒像是老朋友似的,熟絡的搭話、把場。
“師叔辛苦!”
胡炎一露面,李青趕緊起身。
孫悅嘴里倒是同聲說話,只是屁股抬半天沒抬動。
胡炎擺手笑道:“坐坐坐,沒外人!”
三人落座,胡炎直接將目光轉向了臺前。
今晚臺下的年輕人,果然比平時更多。
再加上臺上的演員,其實脫了大褂,也是普通的年輕人。
場上、場下這么一相加,直接把湖廣的特點,凸顯的比平時還要鮮明。
年輕人性子跳脫、活躍,半場節目過去,氛圍保持得相當不錯。
轉眼,孟賀堂和燒餅倆人,一身青色大褂,來到了上場口等待上場。
燒餅心大,半點不怵。
胡炎估計,倘若現在讓他去攢底,他都只會興奮,而不會退縮。
孟賀堂不同,不時還扭頭看向自己。
胡炎除了點頭微笑,再無其他。
這個時候,多蹦一個字出來,都未必是好事兒。
而且,他可以引導,但臺上那一關關,演員除了靠自己,還能指望誰?
不時,一片掌聲中。
演員下,主持人上。
“…下面請欣賞相聲鬼故事,表演者:孟賀堂、燒餅,大家掌聲歡迎!”
燒餅在前,孟賀堂在后,倆人相跟著上場。
一個奇丑,一個白凈。
這搭檔的效果,也相當有意思。
觀眾瞧著可樂,而且不少人本就是沖著這個新節目來了。
于是,臺下的掌聲,直接達到了整個半場的小高潮。
乍一聽,倒不太像是中場該有的動靜。
無論是長輩的鼓勵,還是掌聲的支持,對于小演員來說,都是莫大的鼓勵。
孟賀堂終于找到了幾分感覺,臉帶微笑,穩穩地跟著燒餅走向場中。
胡炎不再理會其他,直接將目光盯在了臺上。
從11號就開始鋪墊,一直到前一場,都算沒有停。
自己帶著眾人,也花了不少心思。
等的就是這一場活兒。
只是干擾演出效果的因素太多,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不敢說就一定能怎么樣?
結果未知。
很期待。
胡炎如此,孫悅和李青也停了話頭,看向臺上。
鞠躬敬禮,調整話筒。
演出正式開始。
孟賀嘗不緊不慢道:“謝謝,謝謝大家的捧場,上臺呢,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孟賀堂,是相聲界的一名小學生,我旁邊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哥,燒餅,燒師哥。”
“去,我哪兒得罪你了,你要燒我?”燒餅沒好氣道。
孟賀堂依然不緊不慢道:“你不姓燒,名餅,號大郎嘛,白天挑個擔子滿街賣餅,晚上來德蕓社兼職說相聲…”
燒餅接茬道:“噢,我是不是還得娶個媳婦叫金蓮,沒事生生病,喝喝藥…”
孟賀堂眼睛一亮:“原來你都知道啦?你可得防著一個姓西門的人,那不是好人。”
燒餅一推孟賀堂:“去你的,我姓朱,朱蕓峰。”
開場小包袱,臺下動靜還成。
胡炎倒是很滿意。
孟賀堂懂得壓著氣口說話,就是很聰明的作法。
一來,能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
二來,能提前找好講鬼故事,那種要死不活的語感。
當然,如果燒餅的吐字,能跟他一樣清晰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