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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做人夠朋友

  胡炎半點不理,興奮道:“嘿,這房子好,小院子格局好,還獨門獨院,一個月才一千塊錢。”

  “哎喲,那可不貴!”

  “是呀,這年頭燕京城上哪兒找這樣的房?白給一樣啊!”

  “房東又是老太太?”孫悅打趣道。

  胡炎搖頭:“這回是個老頭兒,姓燜,燜三爺。”

  “壇子胡同燜三爺,這不還是泡酸菜的么?”

  “噫噫噫~~~”觀眾們又樂。

  “這房子確實好,住進來我痛快了,好啊,自己獨門獨院,跟誰也不來往。”胡炎滿臉感慨,旋即一拍巴掌,“可是,就這樣還出事了!”

  “這出什么事?”

  “那天早上起來,胡同里過去個賣魚的。站這買魚吧,打那邊,燜三爺拄個拐棍就過來了。”

  “房東來了。”

  “咱是講究人,得主動打招呼呀,‘上哪去老爺子啊?’‘七號院,到日子了,收房錢去!’”

  “哦,那院收房錢去。”

  “‘來吧,我這坐會吧!’‘不了,一號再說!’”

  “這什么意思?”

  “一號是我的房錢。”

  “哦,不到日子人不來。”

  胡炎不滿道:“差這幾天怎么了,爺們,沒這點事,打這過您不進去坐會嗎?喝杯水我臉上有光啊!”

  “您這話還真講究。”孫悅點頭捧道。

  “‘來來來!’我們兩口子摻著老頭,來到屋里頭。沏上茶往這一坐,我說‘您坐一會,十分鐘我就回來!’轉身出去辦點事。”

  “這是干什么去阿?”

  胡炎解釋道:“胡同口馬路對過有一個土產建材商店,這經理啊,姓溫,外號老蔫,山西人。他早先在山西大同開小煤窯的,萬幸,出了點事。”

  “這還萬幸啊?”孫悅滿臉驚訝,旋即沒好氣罵道,“你呀,就見不得人好。”

  “噫噫噫~~~”觀眾起哄。

  胡炎繼續道:“瓠底下一百多個工人,跑這來,開這么一個店。我們兩個是好朋友,而且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哦,有交情。”

  “推門進來‘老蔫,老蔫!’‘(倒口)啊,胡先生你來了,有什么事情啊?’‘那什么,你給我拿兩千塊錢。’”

  “交情還真不錯。”

  “‘(倒口)拿兩千塊錢啊’,掏錢給我數,‘(倒口)哎呀,昨天就要給你送去了阿,你實在是太忙了’”

  胡炎邊說邊數錢,數半天不見停。

  孫悅瞧得稀奇:“這兩千塊錢得數到什么時候啊?”

  “一塊一塊的。”胡炎斜了他一眼道,終于數完,把虛擬麻袋一扎口,往背上一甩,“我背回家,零的給我媳婦,換了十張整百的,遞給燜三爺。”

  “干嘛給他錢呀?”

  胡炎掃了他一眼:“房錢吶,提前給了,不差這三天兩天的,大冷天兒,讓老頭少跑一趟。”

  “別說,您這事辦得講究。”孫悅夸道。

  胡炎得意道:“那是,別人咱管不了,自個兒得講究。房錢給完了,我一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咱得管飯呀。‘老爺子,今天咱爺倆好容易碰上了,喝兩杯!’,留下老頭兒,我媳婦燜米飯,軟著點,家里頭不有黃花魚嗎,熬兩條黃花魚,弄個豆腐,再炒倆素菜,把那火腿切一盤。白酒別喝了,燙點黃酒,切點姜絲,點倆話梅。”

  “師叔,您做人夠朋友。”孫悅繼續夸。

  胡炎毫不客氣的點頭:“滿世界也沒我這么講究的人了。飯桌上,我們又夾菜,又敬酒,連吃帶喝照顧著老頭兒。吃差不多了老頭把筷子放下,‘小胡,我得走了,還有幾家我得去。’”

  “還有得正事兒呢。”

  “那行吧,我跟我媳婦左右架著老頭兒下炕,孩子在前面連跑帶顛,三口人送皇上似的,把老頭送出來。”

  “真講究!”孫悅還在夸。

  胡炎臉上的熱情轉變苦色:“要不送可沒事!送到院子里,他一回頭,抬頭瞧一眼,眼眉直接立起來了…”

  前面一團和氣,胡炎說說帶演,把場面描繪的活靈活現。

  即便這一段沒有包袱,但觀眾聽故事也聽得來勁。

  誰料,情況急轉直下,趕緊支棱著耳朵傾聽。

  孫悅也趕緊問道:“怎么了?”

  胡炎學著老人語氣,罵道:“姓胡的,搬家!孫子!你太不是人啦!”

  全場直接納悶。

  孫悅攔了一手:“等會,怎么好好的罵上街啦?”

  胡炎滿臉委屈,扯著孫悅的袖子,哭訴道:“孫老師,我是個要臉要面的人吶,他這一句話說得我,當時噎的我半天喘不上氣啊。”

  “對呀,怎么回事兒這是?”孫悅關心道。

  胡炎不答,繼續哭訴,這模樣表情那叫一個慘喲。

  “打一進來您是聽見了,我對他怎么樣?”

  “講究呀,黃花魚米飯。”

  “上趕著給房錢,黃酒,坐這連吃帶喝,客客氣氣的,有一句話犯著他沒有?”

  “半句都沒有!”孫悅毫不猶豫的搖頭。

  “您說我是不是得問問他,我是窩了娼了我是聚了賭了?我是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您真說出來一點半點的轟我走我沒二話!”

  “這得問,不能平白挨罵的。”孫悅為胡炎打抱不平。

  “對,我腦筋嘣嘣跳啊!‘三爺,咱爺倆可不逗啊,我對您怎么了?我是窩了娼了是聚了賭了?’”

  “對,讓他說!”孫悅完全站在了胡炎一邊。

  “老頭說,‘什么窩娼聚賭,把你槍斃了我也不管!我就問你一句話!’”

  “什么話?”孫悅盯著胡炎問道。

  胡炎繼續模仿老頭語氣:“‘我房上那些瓦都哪去了?’這話把我氣得啊,哎呦,心口疼…”

  孫悅趕緊一攔:“您等會吧,人家房上瓦哪去了?”

  胡炎繼續錘著胸口道:“哎呀,氣得我啊…眼前都是金星啊。”

  “您先甭生氣,人家房上瓦哪去了?”孫悅再次追問。

  “你說這個干嘛?”

  “你不說人老頭也不干啊!”孫悅沒好氣的質問道。

  胡炎卻眼珠子一轉:“是啊,我問你啊,你們家那房子都拿套套上啊?你不會弄個釘子把瓦都釘上啊?”

  “嘿,您這叫不講理哈,您在那住著您得給人維護那房!”

  胡炎不搭茬兒:“我對那老頭怎么樣?吃飯喝酒,我還給他房錢呢!”

  “租房子,可不得給房錢么?”

  “我上哪拿的房錢?”

  “不是建材商店嗎?”

  “對啊!我不是找那姓溫的要的嗎?”

  “你們不是有業務嗎?”

  “廢話!瓦不給他,有什么業務阿?”

  “嚯,敢情您把人家那瓦揭下來給賣啦?”孫悅頓時被驚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這一段,倆人表情的節奏相當快,而且場面非常熱鬧。

  臺下的觀眾,反應速度分快慢,猜到答案的,便開始笑。

  初時幾個打頭,開始愈演愈烈。

  到了此處,全場都在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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