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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活保人

  胡炎拱手笑道:“郭老師辛苦,于老師辛苦!”

  郭德剛早已起身:“師叔,請坐!燒餅,你去吧。”

  “哎!”燒餅又朝胡炎眨巴兩下眼睛,這才轉身往外走。

  胡炎煩了,這家伙就是欠收拾。

  他直接道:“郭老師,燒餅讓我來給他求情呢!”

  剛走兩步的燒餅,臉“涮”的一下全白了。

  媽呀,有這樣幫人求情的嗎?

  師爺怎么這么笨,這會害死我的!

  電光火石之間,燒餅知道逃命最要緊,不然得死在這兒。

  事實證明,胖子和速度未必就是反比的關系,又比如飛起來的豬。

  眨眼間,屋里不見了燒餅的身影。

  當然,以他的“聰明”勁兒,跑是不可能真跑的,這不又躲在門外偷聽么?

  于是乎,他聽到屋里幾個長輩,很無良的笑聲。

  然后,然后,沒聲兒了!

  這家伙把他給急的,要殺要剮,倒是給句痛快話呀!

  再次推門是不敢的,沒招兒,燒餅只能哼哼唧唧的,又回到小房間繼續抄寫。

  唉,這個師爺腦子不行,靠不住啊。

  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多抄一點,免得回頭被罵的更慘!

  屋里的胡炎,很自覺,很自然的拿起茶壺,給倆人續水。

  玩笑歸玩笑,但燒餅的事情,他還真上心了。

  不過不是什么罰抄太平歌詞,幫他求情之類的事情。

  是燒餅的手藝,現在正好到了可上可下的關鍵點。

  緩一步,可能會停的很久。

  推一把,也許會快上許多。

  而且整個云字科里,所有人都已經在臺上摔打著,就他還半死不活的這么吊著。

  所以說,燒餅才是那個最麻煩的人。

  而自己最先遇到的也是他,恰好也是他。

  那就試試吧。

  當然,說話要分時候。

  自己現在什么都還不是,胡炎心中有主意,也不會主動說什么的。

  郭德剛喝了一口茶,悠悠問道:“師叔,燒餅這臭小子又打擾您啦?”

  “談不上打擾,小孩嘛,鬧著玩的,挺好。”胡炎笑著搖頭,這才順茬隨意的問道,“郭老師,燒餅現在還使不了大活?”

  郭德剛長嘆一口氣:“唉,是啊,他的嗓子不好,基本功再不磨瓷實一點,以后想吃這碗飯很難。”

  胡炎一聽便明白了:“您給燒餅定的是‘活保人’的路子?”

  活保人,就是演員的身體條件不好,于是盡可能把基本功夯實,以后再配上優秀的本子,到時上臺使活,不說贏得滿堂賀彩,至少能保個及格。

  大紅大紫可能很難,但好歹能靠相聲這門手藝,掙到養家糊口的飯錢。

  與之相反的情況,便屬于祖師爺賞飯的“人保活”。

  演員很有天賦,嗓音條件、舞臺經驗、反應速度等各方面都很優秀,那即便再一般的本子,上臺表演照樣能使出彩來。

  這種演員,只要運氣別太差,必定能夠闖出一番名堂,未來大紅大紫也不難。

  兩相一對比,差距一目了然。

  所以也可以說,“活保人”是最無奈的選擇,說白了就是硬捧、硬抬著上臺。

  果然,郭德剛點點頭,沒有說話。

  “郭老師,他的嗓子是怎么回事,打小就這樣?”胡炎又隨意的問道,好似聊家常一樣。

  不過,這確實是他心中的疑問。

  燒餅十二三歲就開始跟著郭德剛學藝,妥妥的屬于“兒徒”。

  那會兒他還是個小孩兒,連“倒倉”期都剛到,照理來說,有郭德剛這位名家調教,嗓子不至于糟糕成這樣吧?

  誰料,胡炎話音剛落,郭德剛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不是生氣甩臉子,而是有幾分愧疚。

  胡炎皺眉不解,但也不好再追問。

  郭德剛喝完一杯茶,自己嘆息道:“唉,燒餅剛來那會兒,嗓子不算好,也但不差,不然我也不會收他。”

  “那就是倒倉期沒調理好!”胡炎直接下斷。

  倒倉,是戲曲門的行話。

  通俗來說,就是少年時的變聲期。

  對于吃開口飯的行當來說,它還另一個稱呼,叫“鬼門關”。

  因為只要過渡不好,“寶嗓”變“廢嗓”,那甭混了,改行去吧。

  果然,郭德剛臉色更差,卻點頭道:“是啊,他小時候性子太野,半大小子渾不吝,天王老子都得管叫他爸爸,這哪成呀?”

  “叫了我一聲師父,我就得對他負責,所以我就天天逼他背貫口、繞口令,還有唱太平歌詞,既磨他的性子,也讓他把基本功練好。我自己不在家時,就讓他師娘幫著監督,從早到晚的練,練不好,打板子,不給他飯吃。”

  “他的進步也很大,人懂規矩了,基本功的底也算扎實,當時我還挺滿意,覺得對孩子,對他爸媽總算有了個交待。后來我才知道,倒倉期是不能這么干的。但可惜,我醒攢的太晚了,這孩子的嗓子早已經給練傷了,唉。”

  郭德剛越說越懊悔,臉色越來越傷心。

  一直沒有說話的于慊,適時安慰道:“德剛吶,你這也是無心之過,你生在津城,打小跟著梨園行的老先生學活,人家是有經驗的老先生,悄沒聲的照顧你滑過了倒倉期,那會兒你也是頭一回有徒弟倒倉,沒人跟你提過這事,你又哪里能想到呢?”

  “可畢竟耽誤了孩子一輩子前程啊。”郭德剛懊惱的直搓臉。

  看得出來,這件事確實讓他很難過。

  胡炎心中解了疑惑,卻也有些唏噓。

  “郭老師,其實您也不用這么自責,我有一些建議,不知道合不合適說?”

  相聲門一向重視師徒名分,更忌諱外人插手自己調教徒弟。

  即便關系再好,也討人嫌,招人煩,甚至因此反目的情況都有。

  郭德剛卻沒有猶豫,直接擺手道:“什么建議,師叔,您盡管說。”

  “對,師叔。”于慊也湊過來。

  胡炎輕聲道:“我表演時,都是用氣發音的,這您二位應該聽出來了吧?”

  “嗯,這是好能耐,我都沒學到家。”

  于慊反問道:“您是不是跟戲曲門那幫人學過?”

  胡炎笑道:“于老師好眼力,我原先認識一個唱花旦的朋友,跟她學過一些運氣的基本功,這對咱們相聲演員很有用,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讓燒餅也練一練?”

  郭德剛聽完,疑惑道:“可是燒餅今年已經十九歲,倒倉期早過了,再學能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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