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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克萊恩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走出店門之后,直到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夏爾先生的視線都透過玻璃櫥窗,靜靜的鎖定在他的身上,甚至后面像是穿透了建筑物的阻礙,一直看到他徹底遠去為止。

  “總算是,找到了…”

  輕聲的這么自語著,夏爾先生的眼眸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從接到神諭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放下秘儀社自己負責的那部分事務,親自趕到了廷根這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一蹲守就是好幾年,直到今天為止,才總算是完成了任務。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不是什么外來人,而是廷根本地人,克萊恩·莫雷蒂。

  是的,夏爾認識克萊恩。

  雖然是單方面的那種認識。

  畢竟在廷根也待了幾年,就這么一個小地方,人口的數量與密度都不算太高,本地居民有多少,分別是什么樣的身份,又有著怎么樣的人際關系…這些情報對于一位地上天使來說,顯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要他愿意去了解,很快就能夠做到了然于心。

  夏爾當然愿意去了解,或者應該說,接到神諭,任務在身的他,絕對是有理由去了解這方面的情報。

  ——因此,克萊恩并不知道夏爾。

  ——夏爾卻知道克萊恩,而且不僅僅如此,他還知道克萊恩的哥哥、妹妹,甚至是鄰居的情況。

  不得不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也幸好現在的穿越者小周同志,因為才過來剛剛兩天的時間,還什么都搞不清楚,正是一頭霧水的時候,對于神秘側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知道得實在有限…譬如說像是對于非凡者的了解,暫且只停留在知道序列7的程度,還是非常籠統的認知的那種。

  僅限于從前臺文員女孩口中,聽說過的一些鄧恩隊長他們的事情…

  反正大差不差,大概就是這樣的程度。

  所以克萊恩也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不但和一位真正的神秘側大佬碰了個正面…甚至這位大佬,還是專門來蹲自己的,在廷根一蹲就是好幾年了。

  “他的確有些特殊…這就是吾主要尋找他的原因?”

  夏爾思索起來,他自然察覺到了克萊恩身上的一些異樣,但是并沒有能夠辨別那是因為什么。說起來這個小伙子似乎也與之前有些許不同,這種一個人身上突然出現的細微之處的差異,甚至讓他下意識的想到了“偷盜者”,那群麻煩的竊賊。

  從身體層面的寄生竊取,到連命運也會竊據,連身份也會盜走的偷盜行為,最是令人惡心不過,防不勝防。

  然而,克萊恩的情況明顯不是,一般的偷盜者根本瞞不過夏爾的觀察,至于高位格的偷盜者又沒有多少,除非是阿蒙親自過來…

  搖了搖頭,夏爾沒有再去糾結,克萊恩確實有些特殊,不光是那些自己沒有能夠察覺得到的部分,僅僅是疑似掌握了羅塞爾日記上的未知文字的可能性,也足夠稱得上特殊。但是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應該去探究…就像是過去他所堅持貫徹的理念那般——

  圣者是神靈的眼,但也僅僅是神靈的眼…

  眼,是絕對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的…

  回身望向柜臺,視線定格在那幾頁泛黃的文稿上,夏爾沉默的將它們收起來,妥善的放在了抽屜里。

  在那拉開的抽屜中,滿滿的都是這樣的泛黃文稿,正是羅塞爾的日記,若是克萊恩能夠看見這一幕,估計眼睛都得冒綠光…或許不算是絕對完全,但是這些年來,夏爾確實將能夠搜集得到的、市面上可能出現的日記頁數,都給慢慢集齊了。

  只是就像是其他人一樣,他終究也是破譯不了其中的秘密。

  信手將抽屜關上,夏爾轉身向著店內深處走去,在盡頭處有一道暗色的門戶。推開門之后,下方出現了一道向下的樓梯,在煤氣燈的光芒映照下,地下室的輪廓呈現而出,看上去似是很正常的一個倉庫,一個個貨架和貨物箱子堆積在周圍,有些光潔整齊,有些略微蒙塵。

  而就在年輕男子走到地下室中央的時候,他低聲念誦了一句,伸手輕輕一晃,露出了手腕上掛著的一枚符文石。

  于是乎,在地下倉庫那最為空曠的一小片地方,空氣頓時如同漣漪一樣蕩漾起來。

  就仿佛是在現實的重重帷幕之后,在那層層疊疊的虛幻空間之中,似乎出現了與現實交匯的某個點,一張祭臺出現在那里,蠟燭靜靜燃燒著,猶如在釋放著靈性的光芒。

  “吾主…”

  “你是時空的支配者,全部的變量,唯一的唯一…”

  夏爾嫻熟的將靈性材料配置完畢,虔誠的開口低聲祈禱起來。

  猛烈的風旋刮而起,卻又被靈性之墻牢牢地禁錮在限定的區域之中,自然的力量被撬動、震蕩了起來。祈禱的言語從出口的瞬間,就仿佛自真實轉入了虛幻的狀態,無形的音波不再受物理規律、傳播介質的桎梏,轉瞬之間便以無比迅速的速度,蔓延向遙遠的時空盡頭。

  跨越了無垠的高山與大海,穿過了浩渺的天際與星空——

  最終抵達了那不知何處的目的地。

  在無垠大海之上。

  有著某座不祥的原始島嶼。

  島嶼上的那座以山為陵,極盡恢弘,猶如金字塔一般的巨大陵寢,在這一刻仿佛出現了什么問題或者變故,它的外表開始扭曲,它的輪廓開始變淡,它的線條變得若隱若現,整個看上去就好似一只電壓不穩定的燈泡,時而明亮,時而黯淡,閃爍不定。

  在最黯淡虛幻的時候,整座巨大的金字塔陵墓甚至只在原地剩下一個淡淡的半透明影子,簡直如同隨時會消失在空氣之中一般。

  而在內部的領域中,則是正在上演著極其激烈的對抗。

  聲音、光線、磁場、電波、空間、密度…

  不可名狀的陰影在四處游走,扭曲世界的規則、物質的狀態,扭曲相應的秩序,扭曲區域與現實的聯系,從而讓世界的底層規則出現扭曲和混亂…以各種各樣抽象化的、概念化的手段,一遍一遍的蹂躪著陵墓內的物質與時空,信息的混沌態與秩序態,抗衡著那作用于整座陵寢上的強大力量。

  至于對抗的力量,貌似是一股無形的恐怖力場,幾乎籠罩住了整座“黑皇帝”的陵寢。

  它沒有太多的特殊之處,就是單純的可以抹去一切似的,如同橡皮擦在擦過紙面上的鉛筆畫一般——

  每一次輕輕的擦拭過去,就總會有一部分的線條與輪廓消失。

  繼續這么下去的話,最終整幅畫面都將會被徹底抹去,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而那無處不在的不可名狀陰影,就是在竭力對抗這個過程,一次又一次的將之扭曲、打斷,兩者之間的角力也是使得整座巨大陵墓不斷變幻,在真實與虛幻之中來回轉變,存在本身若隱若現。

  “…滾出去!!”

  憤怒而壓抑的低吼,卻是神靈震怒的審判。

  鐵黑色的寶座上,陰影的源頭正端坐在上方,威嚴的氣勢散發而出,神威如獄般掃蕩著陵寢之中的一切,好似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絕對不容許在自己的領域之內,竟然還有膽敢忤逆自己的權威存在…而那無處不在,影子一樣到處游走的道道陰影,就在鐵王座上的存在身上蔓延出來。

  如同是無數張牙舞爪的觸手,依靠權柄輕而易舉的扭曲萬物秩序。

  僵持仍在繼續,一如既往的許多次那樣。

  鐵王座上的神靈,憤怒的盯著陵寢上方,在這理應該只屬于祂的絕對領域之中,那里卻是有違常理的出現了一只不應該存在的“孔”。

  恍若是虛空之中撕裂開來的一個小孔,但是外部的存在就是通過這么一個小小的觀察窗口,在窺伺著里面的世界,只是被一位序列0的神靈死死的擋住了,才沒有能夠真正的入侵到現實中來…只是在這座“黑皇帝”的巨大陵寢顯現,帶來的壓力仍然是不可小覷。

  王座上的神靈如臨大敵,祂就這么死死的盯住那個虛空之孔,憤怒而威嚴的目光毫不退縮,與狹縫盡頭可以窺伺到的巨瞳對視在一起。

  難以想象的龐大…

  那個“孔”后面的外部之眼,似乎光是存在規模就不知道要比星球大多少倍…

  至于其真正的本體,那就更加的無從想象了,如若不是被屏障擋住,再加上別處地方也拖住了其力量,那么現在只怕根本就攔不住其入侵的勢頭。

  “給我滾!!”

  鐵王座上的神靈再次冷漠的下達驅逐令,終究是在自己的主場優勢上,利用黑皇帝權柄扭曲距離的衡量標準,使其出現混亂,再強行使自己的攻擊與目標產生關聯,建立起聯系,再以蓄力到現在的一擊,擊碎了那個本就不該存在的窗口,結束了這場短暫的防守反擊戰。

  一切都靜默了下來。

  陵墓之中也似乎恢復到了往日的寂靜。

  只是,就在下一刻——

  “羅塞爾,你又一次的拒絕了我的好意,為什么就不能考慮一下呢…”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你怎么還在?”

  鐵王座上的神靈表情微微變化,祂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發現一個很難說得清是存在還是不存在,猶如虛幻的靈體出現,晃晃悠悠的飄到了自己的跟前。

  “我一直都在…你不是早就已經意識到了嗎?隨著你掀起的工業革命,新時代的到來,技術如燎原之火一般擴散,你就已經阻止不了我了。”顧墨悠悠然的飄到鐵王座上,圍繞著黑皇帝轉悠了幾圈,“不過你為什么就不相信我其實也是穿越者呢,非要鬧到這種程度?”

  “呵!就憑你說自己是就是嗎?就算穿越者真的不止我一個,誰又知道你是不是獲取了他們的記憶呢…”羅塞爾冷笑不已,“你可能表現得很有人性,但那對我沒用!當初門先生一個勁的蠱惑我的時候,比你更有人性的表現我也不是沒有見識過,偽裝成這副樣子,對你們這種存在來說能有多難呢?”

  emmmm,很有道理。

  “你真是有夠固執的…好了,停手吧,別白費力氣了,你傷害不到我的。”

  顧墨嘆了口氣,知道了老黃這個家伙的麻煩之處,果然當初就覺得這個初始號練廢了,可惜一直沒有換的機會。

  羅塞爾微微瞇起眼睛,用警惕與憤怒的眼神繼續盯著這個虛幻的靈體。

  祂確實沒有遵守規則,在反派打嘴炮解釋的時候,選擇老老實實的聽著,而是果斷抓住機會進行了攻擊…然而,空蕩蕩的,只有這樣的感覺。

  并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而是所有的攻擊都就像是徑自落入虛空一樣。

  根本沒有任何反饋。

  只不過——

  “呵,不是傷害不到你,而是現在的你根本就是一個虛幻的幽靈,根本就不可能降臨吧…”轉念一想,羅塞爾卻是不怒反笑,略顯嘲諷的開口道:“如果你真的已經阻止不了的話,剛剛為什么還想要入侵現實呢,那不就證明你根本就還沒有成功進來嗎?”

  祂眼眸之中精光一閃,篤定地說道:“這么看來,原始月亮果然拖住了你!”

  虛幻的靈體皺眉看向羅塞爾,沒有說話。

  “哈,果然是這樣…”

  羅塞爾頓時就心花怒放,祂哈哈大笑起來,整個巨大的金字塔陵寢都因為黑皇帝的威嚴笑聲,而明顯的震動了起來。

  “怎么樣,被原始月亮打亂計劃的滋味不好受吧,在最后關頭功敗垂成…你以為我真的這么簡單,被你利用而不自知,人生的最后時間就真的只是去送死,什么應對都沒有?”

  老黃同志像是扳回了一局,祂坐回到王座上,快意的大笑起來:“當房子里進來了一個惡魔,屋主又完全無法對抗這個惡魔的時候,應該怎么辦呢?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再引一個惡魔進來,讓它們自己爭斗,這樣才能夠死中求活,再不濟也能夠多拖延一段時間…”

  “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很生氣?”

  面對突然沉默的幽靈,羅塞爾表現得卻是更加開心了,這個復活歸來的神靈發出狂妄暢快的大笑,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之中的口吻。

  直到——

  “你這家伙,看來我真的得給你一點教訓了…”顧墨平靜的說道。

  “還有什么本事就盡管來吧,反正我都扛了這么久,也沒見你真的能夠做到什么…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羅塞爾忍不住的嗤笑出聲,祂現在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狀態,根本就沒帶怕的。然后就在下一刻,祂看見對面的那個幽靈伸手一招,光影變化之間,呈現出不同的景色來。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在祭臺前虔誠祈禱的畫面。

  夏爾?!他還活著嗎?

  等等?!這是要用自己的兒子來威脅自己?

  羅塞爾愣了一下,而同步響起的聲音也緊接著吸引了祂的注意力,聽上去似乎是夏爾完成了什么任務,正在向所信仰的神靈匯報…該死!該死!夏爾什么時候陷入這個泥沼之中的,蒸汽教會難道沒有在自己死后繼續庇護他?不然的話,為什么夏爾會變成邪教徒?!

  羅塞爾又驚又怒。

  而光影之中的短暫交流已經完畢。

  面對自己信仰的存在給出的嘉許與獎勵,虔誠信徒夏爾猶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想要的獎勵:

  “我希望…學習父親日記上的那種文字。”

  短暫的安靜。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下來。

  羅塞爾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傻了:“不可以啊,你不可以這樣做啊…你、你他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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