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別愛我沒結果
這個時候，氣氛稍稍有些緊張。
月夜庭院之下的空氣突然再度變得凝固，似乎有些向著劍拔弩張的方向演變的趨勢。看那個將一頭長長的銀發，扎成了麻花辮的藥師少女，似乎大有他解釋不出來，就要動手的意思。
大概是這個問題的確有些敏感，容易令得對面誤會自己別有所圖。
“這其實是一個巧合，你們不要誤會。”
顧墨輕輕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收斂思緒的他開始一本正經的解釋起來。
“事情的起因大概是在十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在那天深夜里，我在觀察月亮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異常現象…”
語氣非常迅速的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因為本身就是精于此道的大師級人物，他自然是說得有板有眼，而且一臉真誠。細節邏輯都非常嚴密，令人一聽就會下意識的覺得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不說足夠強大的計算力，能夠在轉瞬之間，就根據現有的信息編織出一個天衣無縫的劇本，來回反復驗證成千上萬次都挑剔不出任何的細節邏輯上的破綻來。
光是他本身所持有的謊言之權能，就決定了他甚至都不需要認真思考推敲，只要他有這個想法的話，就會本能的制造出能夠以假亂真的種種謊言。
而他的說法更本來就是九分真一分假的摻雜，具體不外乎就是關于他之前發現了月球的異常現象，因為對于月人文明抱著某種警惕，所以早早就追查到了情況，甚至還專門上去了一趟月球進行探查。
——因此早就知道輝夜姬是月之公主的事情，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順便還將紫在這件事之中隱去，沒有讓她的能力暴露出來。
“原來是這樣嗎…”
盡管眉頭仍然輕蹙著，不過相比起之前還是明顯舒展了許多，銀發少女認真的推敲著對方的說法，覺得或許的確就是這么一回事。
否則的話，對方剛剛沒有必要自己主動暴露出來…
既然是早在公主殿下來到地面上不久，就已經搞明白了整件事情，但是卻沒有做些什么，甚至于這些年來都不再保持關注，沒有動手不說，甚至都認不出重新長大成人的公主殿下，應該就說明對方的確是沒有敵意的。
頂多就是機緣巧合之下，正好早早撞破了這件事情。
當然，或許的確是這么一回事，但是銀發少女也沒有完全就放松警惕下來，頂多就是在現在沒有了繼續動手的打算而已——不過還是抱著要多多關注一下對方，要繼續防備此人的念頭。
至少距離公主殿下的刑期屆滿，已經沒有多少的時間了，不能夠在這最后關頭出什么意外。
嗯，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
至于這人剛剛自我坦白，說的登上月球，摸進月之都，竊取情報之類的事情，永琳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只要公主殿下沒有受到危險，那么就一切好說，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
“是啊是啊，就是這么一回事，都是誤會…”
顧墨爽朗的笑著，同時也盡量讓自己的動作自然而然的樣子，狀似隨意的將自己身邊的五件寶物取下，不再讓它們環繞著自己旋轉飄舞。
——這看上去有些太拉仇恨了。
像是在明晃晃的提示著對面，在不斷暗示著什么一樣，這個就顯得很奇怪了。
尤其是已經知道對方的身份，又知道自己身邊飛舞著的五件寶物意味著什么的這個時候，就連他自己看著它們環繞著自己旋轉飄舞，都是感到刺眼不已，更加別說是對面的想法了。
不過他這樣的臨時撤去寶物的行為，似乎同樣顯得像是一個明顯的暗示，對面的兩位來自月球上的少女也都是表情微微變化。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果然還是有個問題繞不過去，必須問個明白才行！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
那個銀發少女很是臉色凝重思索了一下，然后她抬眸望向顧墨，淡定的開口說道：“大概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不過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蓬萊玉枝到底是哪里來的？還有關于另外的四件寶物，如果方便的話…”
“抱歉，這個是個人隱私，不便透露。”
沒有等她說完，顧墨便一臉正經的為難模樣，開口拒絕道。
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他現在也不太確定，這月之都和蓬萊山有什么聯系了。
所以就這么讓它過去吧，這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也得表現得就是一個巧合，要全然不關注這一點才行。大家就當無事發生過，對方不提，自己也不說，整件事情就這么默契的就翻篇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難道不是很愉快的展開么？
“你們好像很在意這個？”
然而，八云紫在這個時候卻是突然出聲了。
她皺著眉頭打量著雙方的神色，憑借女性的敏銳直覺隱約覺得其中大有問題，果斷的開口問道。
又是一陣奇怪的沉默。
“其實是這么一回事，妾身在前些日子里不勝煩擾，給那些地上人出了五道難題…”輝夜公主舉起袖子，輕掩著美麗的容顏，眼神極其古怪的盯著對面的年輕道人，“想要向妾身求婚的話，就需要集齊五件寶物——”
“什、什么？”
妖怪少女的表情微微凝固，隱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探查的時候，還沒有發生這么一件事情，這么說是自己回去之后才發生的？難道說，這人在行動之前說要做一些準備，就是指這個？！
他在聽自己說了月之公主的情報之后，又自個兒關注了一下，發現有這么一個機會之后，就開始了那充滿狼子野心的準備？這么說來，這個惱人的可惡家伙，豈不是早就對他的公主覬覦已久？
唔！等等！
這家伙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么一個原因，被趕出月球的吧？
一時之間，八云紫的臉色變化陰晴不定，瞬息就已經在心中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少種的可能性，而越是這么思考，就越是覺得生氣不已，只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錯，正是火鼠之裘，佛前石缽，龍首之玉，燕之子安貝，以及最后的蓬萊的玉枝…”黑色長直發少女淡淡開口，“妾身前些日子里方才親口說過，必須是要集齊這五件寶物之人，妾身才會嫁給他。”
——和傳說故事完全不同。
她可沒有大意到一人布置一道難題，誰完成自己的命題作文都可以，而是五道難題都必須解決，并不是收集來一件寶物就行，而是必須湊足五件寶物，才能夠滿足資格…本就是極難的事情。
按道理而言，加上最后作為壓軸題的蓬萊玉枝，這理應該是萬無一失的算計。
誰能夠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心情有些煩躁的黑色長直發少女，很是不滿的看向了對面的那人，卻見他也是一副張口結舌的神色，仿佛被這件事震驚到了一樣，頓時挑了挑精致的眉毛。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平靜的聲音淡淡傳來，八云紫也是深深吸了口氣，平靜的轉眸看向旁邊的青年。
“誤會！這都是誤會…”
這個時候，顧墨也是在剛才就已經理清思路，因此在這一刻也是果斷的連連搖頭，他的神色一片肅然：“這絕對是一個巧合，當不得真的。”
“什么巧合？”八云紫輕輕的撩撥了一下自己耳邊的長發，頗有些不置可否的問道，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嗯，完全不在意！
“這位公主殿下不是說，這是她在前些日子里才提出來的要求嗎！而紫你也知道，這五件寶物是我推敲明鏡止水咒法的時候，早早就采用了的靈感思路，你很早以前就見過了的吧！”
“咦，這個…貌似也是。”
被這人這么一說，八云紫也是禁不住的沉思起來，好像的確是這樣子來著。
被對方這么一提醒，她才想了起來，盡管這個法術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但是在之前就已經聽他提起過，是兩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前來著，亦或者更早一些？雖然沒有見過那五件寶物，但是理論上應該不是最近才收集的。
這個法術的模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短時間內，能夠改變運行機制和術理要素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個的確就是一個巧合？
“沒錯！絕對是巧合！”
顧墨連連點頭，堅持這樣的說法，自己當初為了重現這個時間系的高級奧義，也在很久以前和妖怪少女討論過，本來抱著的是群策群力，集思廣益的想法，現在卻也正好成為了自己的證明。
“只是巧合嗎？”
對于顧墨的堅持，公主殿下若有所思的輕輕頷首。
緊接著，這個黑長直發少女似乎滿意了一些，看著他的目光也順眼了許多：“這樣也好，反正妾身本來就不…”
“輝夜公主，這都是巧合！雖然的確有些太巧了，但是我保證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甚至根本不知道你提出的五道難題！”
這個時候，似乎也想起了對面的正主，知道要說服誰才行，顧墨轉過頭來斬釘截鐵的開口道。
“唔，妾身…”
黑長直發少女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種事情我覺得不能夠這么輕率的對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好吧，就算是拋開這些不談，也應該自己認真對待，慎重選擇，萬萬不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草率決定！”
顧墨仍舊是神態莊重嚴肅，言辭萬分懇切。
“妾身…”
黑長直發少女張了張口，她本來就是這么一個打算啊。
但是這人是怎么回事！！
“總而言之，這種事情休要再提，還請公主殿下再三考量，千萬不要想不開，我覺得這種行為和拋繡球、比武招親什么的，都是相當愚昧封建的做法，實在是不值得為此錯付一生！”顧墨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
對面沉默了下去。
空氣徹底安靜下來，氛圍也變得特別古怪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的公主殿下才終于打破這難言的沉默。
這個黑長直發少女的雙肩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強忍著什么：“很好，你能夠這樣想，能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