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魔界……以及青之星瞳

　　“你這是在干什么？”

　　這個時候，有著脆生生的話語響起。

　　緊接著，便是一束銀色的長長側馬尾自身后垂到顧墨的面前，卻是少女好奇的從他身后探出腦袋來，踮著腳尖在他身后往前瞄著，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這樣的動作她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顧墨對此也是習以為常，他的神色絲毫不變，只是伸手輕輕撥開眼前那束長長的側馬尾，順便隨口解釋著說道：“像是我們之前說的那樣啊，我現在準備制造一個超級厲害的女仆…”

　　“誒？現在就準備開始動手了嗎？”

　　銀發少女有些驚訝的樣子，她還以為沒有這么快的呢。

　　她剛剛本來是在船首那里，坐在欄桿上居高臨下的張望，在高空中看風景來著。在平穩飛空懸浮的魔法船上，悠閑地飄浮于山河大地的上空，看著云海在下方翻滾，壯美的景色一覽無余，這真的是相當愜意而又有意思的體驗。

　　但是——

　　本來悠閑的吹著風，看著風景的少女，卻是突然發現甲板上的船員人偶們在陸陸續續的換班，一趟趟的離開甲板，進入下方的艙室之中。

　　接著又是一批批的回來。

　　明明去的時候都還是木頭人的架子，但是在回來之后，卻都變成了穿著很得體的服裝，看上去和真人無異的外表，帥的帥，美的美…這自然讓神綺小姐有些好奇，她趕緊自甲板上跑下來看了一下。

　　——果然是要開始實施這個計劃了啊！

　　——不過…居然都不通知自己一聲！

　　“我也要來，我來幫忙！”

　　想到這里，少女突然又覺得有些不開心起來了，她撇了撇嘴，然后很是孩子氣的用力的擠開站在前面的顧墨，自己也在加工臺的前面硬是占了一個位置。

　　“嗯，這樣也好…”顧墨沉吟著，順勢的讓出了一個身位來，然后也是微微的笑著說道：“正好我感覺這件事沒有剛剛想的那么容易，不過如果有神綺你一起來的話，我們一起合作應該是能夠比較順利的。”

　　“哼，這是當然…”

　　銀發少女聞言，忍不住的輕哼一聲，然后又看向了他：“唔…所以應該怎么做？按照之前給你制造身體那樣來嗎？”

　　“術理的確是相通的，不過也可以運用你直接創造生命的能力，步驟不一定需要嚴格遵守…”顧墨低頭尋思片刻，“不算魔像這個方向，我目前掌握的人偶技術就是在追尋肉體原型的技術，所以倒也不用太過死板。”

　　“當然，現在還不急，我們先討論好方案再動手。”他看著少女躍躍欲試的樣子，趕緊輕輕按住了她的小手，認真補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神綺小姐點點頭，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她看了看手邊的一系列工具，有些嫌棄的將它們全部推開。

　　她的創造根本用不上這樣的東西。

　　顧墨現在同樣也用不上，因為現在要制造的并不是最低級的木偶架子。

　　兩人幾乎是聯手創造了整個魔界，盡管限于分身的能力水平有限，顧墨沒有怎么實際動手，不過也的確是參與其中，整個過程之中經驗交流都不帶斷的，現在的魔界繪卷有相當一部分是出自他的想法。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和神綺小姐也是配合了這么久，不自覺的也已經養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

　　總之就是溝通交流起來完全沒有難度，都能夠很精準的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對方。

　　說著說著，兩人也都來了興趣，只感覺思維在碰撞之間，迸發出了新的火花，對方提出的許多建議都非常有用，可以整合進方案之中，又或者是解決一些操作上的問題，讓方案本身變得更加合理。

　　“…其他的先不論，關于能力的實現形式，我突然有一個很成熟的想法。”

　　顧墨捏著下巴，主動發散思維檢索著自己的數據庫。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我們可以用魔術基盤的方式來解決，這樣子應該就不會有什么裝不下的問題了…”

　　思維是唯一性的延伸，在宏大的人智統合式的幫助下，作為「加冕者」的他迅速的檢索到了合適的選擇項目，并且將這個可能性從中提煉了出來。

　　“魔術基盤？這是什么？”

　　神綺有些疑惑的問道，銀色的眼瞳之中頓時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芒。

　　她早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貌似總能夠從對方的口中，聽到一些奇怪的新詞語，而在仔細詢問之后，又總能夠得到一番詳細解釋，是先前沒有想到過的神秘理論，有頭有尾一板一眼…反正就是特別的有趣。

　　“這個啊，應該怎么說呢，其實就是以學問、宗教之類的信息形式，將一個神秘系統刻進世界之中，讓人能夠通過登錄訪問這個系統，直接使用其中的某些預先設置好的能力…”

　　顧墨解釋了一下基盤理論，然后也像是臨時想到了什么一樣，若有所思的望向銀發少女：“要不我們就直接在魔界里面刻錄這個系統怎么樣，也可以順便好好解釋一下魔界這個名稱的由來…”

　　比起惡魔起源的世界、魔鬼起源的世界什么的，這些容易令人誤解的可能性。

　　將它定義成為魔法、魔術起源的世界，似乎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吧。

　　尤其是經過顧墨這些年來的觀察，貌似西方那邊并沒有什么絢麗的魔法存在，也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操作，將魔術、魔法一類的系統確立下來…emmmmm，話說這么一來的話，自己算不算是體會了一把所羅門王的待遇？

　　畢竟所羅門的功業之一，就是僅以人類之手就確立了現象操作術。

　　也就是魔術。

　　正因為開創了魔術，所以才是魔術之王。

　　并不知道顧墨在想著一些奇怪的事情，神綺卻是對他怒目而視：“魔界的名字…真的有那么難聽嗎？！”

　　這都已經說過多少次了！

　　這人怎么好像一直很嫌棄魔界似的！！

　　“也不是難聽的問題，不過的確容易讓人有些先入為主的誤會…”看著銀發少女似乎真的生氣了的樣子，擔心她直接就要一個頭槌上來，顧墨嘆了口氣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是什么樣的魔界」這個定義上，做一做文章。”

　　誰也不知道以后的世界會怎么樣發展，不過就他的經驗來說，反正就是像什么魔界、妖界之類的異界名稱，很容易就會招黑，屬于天然就是背鍋的異度空間，出了什么事情，人間發生了什么災禍，都能夠往這些異度空間扣帽子。

　　所以干脆趁著現在有個機會，不僅僅可以一石二鳥，順便還能夠改變一下魔界的定義。

　　——為什么要叫做“魔界”？

　　——因為那是“魔法來源的世界”啊，這么一說的話，不就好聽多了么。

　　雖說這是未雨綢繆，但是何樂而不為呢？

　　“神綺你也不想以后呆在家里，城堡外經常有冒險者過來一日三游，叫囂著要打倒魔王什么的吧，那樣子怕是煩都煩死了…”伸手想要摸摸銀發少女的腦袋，卻又想起了什么，顧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這么說著。

　　“魔王…又是什么？”銀發少女輕蹙眉頭，感覺又聽到了一個新的詞語。“為什么要打倒魔王啊？”

　　她現在是魔界之神，魔界的子民們都是畢恭畢敬的這么稱呼她的，也有簡化為“魔神大人”這樣的稱呼，但是卻沒有聽說過有什么“魔王”。

　　“唔，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情況。”

　　顧墨扯了扯嘴角，他試著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你想想吧，就像是現在的魔界，明明這樣子就挺好的，卻總有人莫名其妙的打上門來，三天兩頭的就冒出一批，抱著莫名其妙的想法要打倒我們…”

　　讓神綺小姐這么設想了一下，代入了一下這樣的情景，看著少女恍然的露出了生氣的神色，他才呼了口氣。

　　顧墨攤了攤手：“明白就好，就是這么一回事。所以就算是叫這么一個名字，我們也至少要讓能夠知道魔界存在的人們明白，這其實是魔法的世界…”

　　“嗯嗯，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

　　銀發少女連連點頭，也是認真的低頭思考起來。先前還說什么那些人要打倒魔王，換了說法就是那些人要打倒自己兩人…既然其中一個是魔神的話，那魔王自然就只能夠是另一個了吧？

　　似乎也正好——

　　魔界的子民們一直都對于創造主的另一人很好奇，以后可以這么給她們說一下…她這么想著，下定了決心。

　　而另外一邊——

　　覺得自己終于是成功說服了在魔界的名字方面，一直表現得有些倔的神綺小姐，顧墨也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的心底也禁不住的涌起一絲成就感，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寒鴉號的確航行了四天多的樣子。

　　前方的地平線盡頭就出現了一座大山。

　　那是險峻的巍峨靈峰，盡管不復以往的風光，卻也能夠壓服周圍的大片大片的群山，頗有一種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感覺…其上的靈氣非常濃郁澄澈，同時也夾雜著沖霄的妖氣。

　　不過妖氣整體都挺純粹的，也沒有污染靈峰的澄澈，并沒有黑壓壓的混亂邪異之感…

　　顧墨站在甲板上的船首處，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盡頭的景色，連連點頭，看上去的確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市場，不知道能夠換來一些什么樣的稀罕物事，他這幾天除了一直和神綺小姐商討萬能女仆計劃之外，就是在準備自己的「奇物商店」。

　　“看來是到了呢，再往前飛上一段距離，天狗們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

　　身后傳來熟悉的輕笑，不需要回過頭去，顧墨就知道是八云紫過來。

　　這幾天她每天都會過來，一般都是蹭頓飯就回去，偶而也能夠幫上一些忙…像是這些天，寒鴉號一直在天空之中飛行，多少是有些顯眼的，總能夠吸引來一些不知死活的野怪。

　　其中有一次，在云中遇到一頭有些強大的兇暴怪物，因為能力特殊的原因，魔法船也沒有辦法輕易收拾它，顧墨當時也準備自己動手了…

　　正好妖怪少女在那個時候過來，直接揮揮扇子，打開一道隙間將那頭怪物直接吞沒，傳送去了另一個地方——從隙間另一邊連接著的空間來看，那邊似乎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太陽花田。

　　顧墨大概也明白，為什么她和風見小姐總是互相嫌棄，各自看彼此不順眼了。

　　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來著。

　　“天狗們容易相處嗎？”顧墨眺望著前方云霧繚繞的妖怪之山，順口這么問道。

　　“看情況吧，不涉及她們的一些規矩，她們還是比較好說話的…反而是鬼，相處起來會令人頭疼許多，她們很喜歡交朋友，也的確是發自真心的對待朋友，但是鬼是一個天生不會說謊，也不能容忍別人隱瞞的種族。”

　　金色長發在陽光下，被高空之中的長風吹拂著，八云紫同樣走到了船首處，她用折扇遮掩著下半邊的臉龐，語氣有些微妙的道。

　　“聽上去不錯啊。”顧墨挑了挑眉毛。

　　“沒有那么樂觀…她們有些死腦筋，不管是多么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就算是出發點本來是好的，是善意的有所隱瞞，鬼都是絕對忍受不了的。”妖怪少女撇了撇嘴，這才是令人多多少少覺得頭疼的地方。

　　“嗯，是這樣嗎…”

　　顧墨禁不住的若有所思起來，下意識的想起了一只鬼。

　　是因為世界的差異？還是因為還有一半的血脈是人類，所以在這方面有所不同？至少阿秀似乎就不在意自己的小小伎倆，似乎能夠因為察覺到自己的善意，所以不會計較自己的隱瞞。

　　“是不是覺得棘手了…”

　　身旁的青年不說話，八云紫調侃著笑問道，轉眸看向他。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正常的…唔！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是發現了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她登時便是瞪大了眼睛，語氣有些訝異的輕呼著。

　　“什么？”顧墨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接著反應過來，輕輕伸手施展了一番圓光術，在跟前的空氣之中變化出一面圓光鏡面，他仔細打量著其中的倒影，卻是發現自己的眼瞳不知道何時出現了變化。

　　湛藍澄澈…

　　猶如映照著星之內海的眼瞳…

　　他心中泛起一絲明悟，看來是本體對于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質的融合，達到了一定的深入程度。

　　不過還好——

　　至少沒有長出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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