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戰
“提亞馬特真正醒來了…”
顧墨沉默了片刻，仔細感受著這股神之威壓，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形式剛剛才發生了一次華麗麗的升變，那么現在大概也會出現那股從生命層面上，面對異質存在而感到的近乎實質壓迫的感受吧。
大概不會比現在臉色蒼白的希里好許多。
而且盡管是是經過升變，也不意味著就站在同一個階級層次，互相之間的絕對力量還是有著天差地別的懸殊差距，這同樣是令人異常無力的一點…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提亞馬特沒有理性，只憑本能行事。
“不是之前就醒了嗎？那個什么的花之魔術師，都直接被捏死了…”
獵魔人少女臉色煞白，額頭上滲出冷汗，聞聽此言禁不住的干笑著，順便無意的鞭尸了一下梅林，雖然只是想要舉個例子。
“情況不一樣…”顧墨搖搖頭，忍不住又看向了星空。
他的職業是遵崇讖緯思想而推奉方術之士，囊括醫、卜、星、相，自然也應該掌握觀察星象占卜吉兇的能力。他先前就已經在努力鉆研，通讀仙人的手札經卷，這么久的時間也足夠他在漫長的閱讀之中，心中孕育自已的思考。
隱藏在書籍之中，屬于前人的思想被他不斷的挖掘——
否則的話，他是沒有辦法單純通過閱讀行為，來增加相應的職業經驗的，也只有他的確理解了、明悟了，確切的從前人的經驗智慧之中得到了什么，才能夠有效的增加些許的職業經驗。
睿智并非天啟，而是苦心悉求。
在漫長的閱讀之中，他將職業等級提升到lv5，就說明他的確吃透了大部分的知識，對于那些特別高深晦澀的部分，也多多少少有著屬于自己的思考，不是單純的看了一次。
再以謊言覆寫真相，因為自己本來就知道相應的知識原理，在這個事實基礎上作進一步解釋，就是穩定掌握了占星的術法，所以眼下他在觀測計算星辰所在的位置，透過這種計算了解命運與天地宇宙的奇妙聯系。
基本上可以說，成就真人之軀帶來的最大好處，其實就是顧墨能夠完美適配發揮謊言之力的權能。不再需要像是之前那樣，以凡人之身行駛神之權能，不但需要額外背負巨大的浪費與負荷，而且也沒有辦法真正發揮出這份力量來…
詭計和欺詐，認知即實在。
以這份近乎隨心所欲的萬能之力為骨架，那些他本來只是知曉術理，卻還沒有習得的術法，完全可以掛羊頭賣狗肉，以另一種形式重現而出，基本上就等于補完了最大的不足。
——現在他是既有仙人之體，也得仙人之法。
“金固是往那邊逃去了，我們先去找一下他…”
只是凝視夜空片刻，顧墨似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他伸手一指某個方向，開口說道。
“不是去波斯灣那邊嗎？”獵魔人少女有些不解的說道，當然她的心里其實更加想要提議，現在干脆直接讓她開門走人比較好，或者還能夠有希望讓這個世界的人全部撤退到另一個世界。
“現在不用立刻過去，我們也做不到什么…先去找金固。”顧墨搖了搖頭。
天之鎖也是不可或缺的。
波斯灣。
在夜幕之下，海洋是一片漆黑，這并非是夜色的渲染，而是海水已經被徹底的染成黑色，整片海洋的全部都是如此，那波濤是洶涌澎拜的黑泥，無窮無盡的拉赫穆正從黑色的海面下涌出。
這些異形掙扎著、興奮著、激動著，爭先恐后的脫離巢穴一般的黑色海洋，爬上了陸地。
“不可能！怎么會有這種生物！這已經不是生物了，這是…這是…”
“波斯灣的水位急速上升！第一波，距抵達灣岸還有五、四、三…”
從迦勒底那邊傳來的通訊，羅曼醫生的驚愕還有達芬奇的急切提醒同時交錯著響起，警示著剛剛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眾人。
緊接著就在下一刻，洶涌的黑色浪潮呼嘯著拍打著海岸線，剎那間就吞沒了設置在波斯灣這邊的觀測站，巨浪呼嘯，以摧枯拉朽之勢，沖上海岸線，在陸地上迅速蔓延，迅猛的沖向更遠的地平線！
在狂濤的洗劫下，一切都被洶涌的黑泥吞沒。
盡管提前得到了預警，避開了這可怕的沖擊，但是藤丸立香和一眾從者們仍然是感到后怕不已，一旦落入那黑泥之中，莫說是人類了，就連從者都會瞬間黑化，然后變成提亞馬特的“孩子”。
“怎么會…剛剛不是已經打倒了嗎？”
藤丸立香的語氣有些茫然，但是卻沒有多少驚訝，或許是因為就連她自己，剛剛其實也不相信那么容易就擊敗了提亞馬特神吧。
剛剛在波斯灣的中心海面出現的女性，那個極為美麗極為悲哀的女性，靈基反應比七個圣杯加起來都還要恐怖強大，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動作，而且手腳都被鐐銬拘束起來，緊緊的束縛住。
也正是因為如此，就像是瑪修所說的那樣，提亞馬特神主動承受著她們的攻擊，就像是把性命交給她們一樣，就連束縛自己的鐐銬鎖鏈，只怕都是她自己生成的自我封印…
既不反擊，也不躲避，所以明明是面對靈基反應這么恐怖的敵人，她們還是比較輕松的就取勝了。
伊什塔爾女神解放了她的寶具，重現了神話之中她殘忍殺害艾比夫山的傳說，擊潰了提亞馬特神的靈基。
本來以為接下來只要等海水正常化，再回收圣杯，就能夠完成任務了，但是…果然沒有那么容易啊。
眾人拉開距離，遠離不斷擴張的海岸，看向遠處海面上出現的如山般巨大身影，只覺得無比的震撼。在夜幕之下遠景顯得昏昏沉沉，但是卻更加襯托出那股可怕的壓迫力，如同巨大的太古魔神從深海之中升起。
提亞馬特再次發出這樣的聲音，但照樣沒有對任何人發動攻擊，她只是直直盯著遠方的盡頭，那張無比巨大卻仍然精致美麗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會移動的生體工廠，足以進行星際航行的魔力量，儲藏在體內的龐大生命原種，簡直就是人類要再花上數百年才能實現的神之方舟，這就是、這就是…提亞馬特神的真面目嗎！”
羅曼醫生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從迦勒底對面的通訊之中傳來。
“這要怎么辦啦！？”剛剛還威風凜凜的伊什塔爾女神，坐在天舟上抓狂的撓著自己的頭發，她剛剛的寶具已經是最強出力了，但是看上去完全無效啊。
“別這么看我，我也沒有辦法…”魁札爾·科亞特爾發現眾人又下意識的看向作為另一位女神的自己，這位一貫爽朗的女神也是果斷搖頭，“這尺寸差距也太大了，我總不能夠對她用關節技吧。”
她現在的這副身體，也就是模仿人類的正常體型…
而現在現身的提亞馬特神，完全可以去拍特攝片了，這怎么可能用得上摔角技啊！
“啊啊，提亞馬特前進了…！？她居然能動！？就憑那個比重，那樣巨大的身軀！？”就在這個時候，通訊之中的羅曼醫生似乎是檢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驚叫了起來。
正在苦惱著試圖商討對策的眾人，下意識的紛紛望去，發現那巨大獸神一般的提亞馬特神，竟然真的開始向前行進了，黑壓壓的海面上不斷的激蕩起猛烈的風浪，那是現代的巨輪都有傾覆風險的海嘯沖擊。
怎么阻止？
完全沒有任何的勝算啊！
一時間，包括藤丸立香在內，心里都涌起了一抹絕望與無力感。
下一刻，隨著強烈的風壓，少女下意識地瞇起眼睛，她循著某種直覺轉眸看去，瞳孔瞬間收縮！！
在遠處的地平線盡頭，一道接地連天的巨大龍卷風咆哮著，正向這邊奔騰而來。
像是一條巨大的黑龍在旋轉前進。
巨大的風柱連接天地，上端與夜空之中翻滾的鉛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黑壓壓的海面，狂暴的龍卷風一邊旋轉、一邊移動，如鋼般的風壓所形成的氣流、云團不斷扭曲變換形狀！
整個大海都在傾覆，天地都仿若要顛倒一般，人類肉眼無法察覺的超高速沖擊波，化作毀滅的颶風朝著四面進行擴散，這恐怖的濁流簡直要將沿途所過之處的所有一切都撕裂碾碎，吞噬進去徹底磨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平靜下來。
“這、這是…”
藤丸立香舉起手擋在前方，努力在余波的強風之中睜大眼眸，她的頭發和裙擺都被暴烈的狂風吹得獵獵飛舞！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滿目瘡痍的景象，沖上陸地的海洋被徹底蒸發了，巨量的黑泥與混雜其中的拉赫穆們不復存在，只留下一道寬達數公里，長達數十公里的深深溝壑，地表支離破碎。
宛若巨大獸神的提亞馬特停在那道天壑一般的裂谷前，不再繼續前進，只是…她似乎在剛剛那足以磨滅物質分子結構的恐怖洪流之中，毫發無損，巨大的雙角，如天河懸掛的銀發，都是毫無損傷。
“只要讓她腳下的黑泥消失，就可以阻斷她的前進，不過也只能夠起到的拖延一時的效果，想要依靠這種力量就打倒是不可能的…”
清朗的聲音傳來，穿著青色道袍的青年倒提著手中的魔劍，自遠方而來。
看似是一步步走來，實際上仿佛是大地在他腳下轉動一般，一步邁出就是數百米的距離，輕松寫意的來到了眾人的旁邊。
“前、前輩，你終于來了…”
藤丸立香終于看見缺席這么久的他的再次出現，頓時就是下意識的感到松了口氣，同時也忍不住的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柄魔劍，終于明白北壁前的那道巨大裂谷是怎么出現的了。
只是——
即使是如此恐怖的力量，竟然也沒有能夠傷及提亞馬特神分毫嗎？
“做不到的，那是在物理上和神話上都毫無缺點的完全存在，維持當前這樣的條件，她就算是站在那里讓我砍一百年，都無法傷到這提亞馬特神分毫…這是貨真價實的原始世界神體啊。”
像是知道少女在想些什么，顧墨直接搖了搖頭。
不同于伊什塔爾、魁札爾·科亞特爾等只有分靈降臨的女神從者，現在出現的提亞馬特神就是真正的神體原型，更遑論她還擁有著「反創世紀」這樣的權能…
“那、那我們什么都做不了了嗎？”
藤丸立香臉色蒼白，其他人也是沉默下來，人理真的要到此為止了。
“我們先盡量拖一拖她的腳步，等冥界那邊準備好了再說吧，也許還有希望…”顧墨遲疑了一下，“不過也要做好最壞打算，如果真的一切都事不可為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