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該來的總會到來
“這個時代沒有靈氣…”
“或者應該說，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普普通通的，本身并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領域與方面…”
走在街道上，與巫女并肩而行的顧墨順便說起了關于現實世界的特殊之處，而名為現實的維度最特殊的地方，自然就是它沒有任何一點兒特殊的地方，并不存在非凡與神秘的土壤。
也不知道是以前存在過,
近代才逐漸變得式微，亦或者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不過就目前來說，至少顧墨所能夠確認的情況就是這樣。
“只有妖怪的存在？”桔梗微微挑了挑眉毛。
“不是，就連妖怪也不存在，至少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顧墨隨意的點點頭說道,
緊接著就發現巫女看著自己的視線變得有些奇怪,
他眨了眨眼睛，果斷的補充一句，“我其實真的不是妖怪。”
巫女看著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奇怪了。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好吧，反正這個不重要，總之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沒有什么特殊的…至少我一直都沒有發現，而且根據我的觀察，不僅僅是靈氣的問題，甚至就連靈魂都不能自然停留，在人死亡的瞬間就會立刻消散。”
顧墨低著頭琢磨著，說出自己目前掌握的情報。
“人死之后，靈魂直接…消散嗎？這個時代，已經沒有輪回了？”桔梗的臉色微微變化，這個消息才真正讓她感到有些沖擊。
難怪一直都感應不到死后世界的存在…
像是她這樣本來只是徘徊世間的已死之人，其實時刻都會受到來自冥界的呼喚與吸引,
這是能夠確切感覺得到的事情，分割此岸與彼岸的境界線對她來說并不涇渭分明，來世的法則一直都在若有似無的呼喚著。
但是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后，這一切都是突兀的消失了,
她甚至有種自己是不是徹底活了過來的怪異錯覺,
而在眼下聽這人說明之后，才明白這個可能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導致的情況。
“也不盡然，即便是從科學的觀點來看，也是有所謂轉生的理論，所有的分子都會流動，所有的東西都能轉換為其它東西…世間萬物生于天地，又終將回歸天地，作為小源的生命體始終是在大源的世界內循環著的。”
顧墨搖搖頭，說出他的想法——
“生命也好，精神與靈魂也罷，大概都不會脫離這個次序與束縛，輪回的概念也從未消失，只是仍然處于最原始的樣子。。”
巫女輕輕蹙眉思索著，有些詞語她也聽不懂，但是大概的意思卻是能夠明白，而她也是想到了另一個麻煩的問題：“這么說來…這個時代，并不會有死魂的出現，是這么一個情況嗎？”
“應該是這樣…不過我們可以利用四魂碎片的力量，或者是考慮一下我之前的那個提議。”
顧墨爽朗地笑著，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問題。
桔梗沉默了下來。
他也不急著催促，就是讓巫女仔細思索著，同時想了想剛剛說過的話語，順便展開強大的精神意念擴散出去，頃刻便籠罩四面八方，一瞬間也不知道從多少人身上掃過，無論是街道上的行人，商店里的顧客，亦或者是遠處那些大廈里的上班族。
在他的心靈感應之中，就仿佛是小地圖上出現了無數的紅點，又像是在幽邃的意識空間之中浮現出了無數的亮點，他從其中讀取到了不計其數的情緒氣場，各種各樣不同頻率的精神波長。
每一個亮點都是代表著一顆普通人的心靈。
甚至是比普通的人類還要有所不如的精神——
那往往是穿行在城市之中的小貓小狗，或者是某些更加不光鮮的動物，譬如說下水道之中的老鼠…
這些猶如微弱螢火的亮點，稍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雖然在他那仿佛熊熊燃燒的浩大精神面前，都顯得毫無區別就是了。他是如此的直觀感受到這種懸殊的差距，普通人的心靈對他來說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
就像是紙糊的一樣，根本就經不起他的隨意觸碰。
只需要一個念頭，他就可以輕易的捻滅那任意的一個亮點，摧毀對應的那顆心靈，粉碎那脆弱的精神意志，讓對應的那個人突然腦死亡…
“真是可怕的感覺…”一個念頭在意識之中閃過，顧墨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力量的確容易讓人迷失自我，因為他現在最直觀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成年人蹲在地上，正在觀看著地面上來來往往的螞蟻一樣。
人只要伸手就能夠輕易的捻死一大群的螞蟻…
仿佛不在同一個維度，生活在平面世界之中的螞蟻，卻是根本理解不了人的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善惡的概念真的變得很蒼白很蒼白了，如果不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有意識的克制自己，那么力量會讓人迷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人捻死螞蟻，孩子撕裂蜻蜓，這些事情背后不見得是因為“惡”的驅動，而是可能根本不在乎。
就像是路邊看見一朵花，走過的時候順手摘下來，這種行為本質上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輕輕地搖了搖頭，顧墨將大范圍發散出去的精神意念收回。
下水道里只有老鼠，人群之中沒有隱匿的怪物，大氣里的靈氣極其稀薄，醫院里的人在死亡的瞬間，情緒氣場與精神波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什么都沒有，沒有奇跡與魔法的世界。
收斂了發散的思維，顧墨看向前方的商店街，以輕松的口吻說道：“就是這里了，桔梗…對了，如果有什么喜歡的話，請務必不要和我客氣。”
當然話是這么說的，他其實也知道沒有什么作用，巫女似乎從來都沒有什么想要的，逛街的時候除非是感到好奇，才會多看幾眼，其他時候根本就不會停留，很多時候還是顧墨非常堅持，才能夠給她買點東西。
輕輕的點點頭，從思緒之中回到現實，巫女打量著眼前繁榮的商店街，眸子里多少還是有些驚詫的神色。
不久前的東京街頭就已經讓她倍感繁華，覺得那是難以想象的現代化了，而眼前的這座城市卻是再一次的令她覺得有些震撼…昨天晚上的時候還沒有注意，畢竟那時候她也是多少心不在焉的，所以直到現在才真切地感受到這一切。
“這也是一座大城市，而且相差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再加上我們之前去的那個時代，是泡沫破滅不久的時間段，本來就相對蕭條低迷了不少…”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顧墨解釋了一下。
兩人站在商店街的入口旁邊，看著眼前人來人往，不少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存在，仿佛兩人是站在了過往行人的心理盲區上一般，那是大家潛意識里容易被遺忘的角落，直接導致了過往行人對兩人的存在感的否認和忽視。
這是顧墨從自己擁有的「不起眼」特質上所得來的靈感，配合群體精神干涉，只需要很輕微的幅度，就能夠讓受到影響的人們忽略他們的存在感。
只要沒有互動往來，沒有引來注意。
那么在這之前，他們在周圍大多數的無關人士的心理和注意力層面上，都是屬于「隱形」的…本質比起之前的強制干擾思維的簡單粗暴方法，技術含量又要稍微更高一些，也算是顧墨在心靈力量上日益精進的體現。
蓬萊島盡管是顧墨的地盤了，但是仍舊并不是他切換界面，就能夠直接傳送進去的地方。
并不像是游戲那樣，只需要輕輕點擊一下，就可以從大地圖切換到自己的私人空間之中去的便利…
系統倒是針對這些方面的改進需求，給出了不少量身定制的升級改造，譬如說將神久夜的生命之鏡作為升級素材，能夠讓蓬萊島進一步融合鏡子后面的封閉空間，拓展島嶼空間規模的同時，也能夠彌補出入的便利。
——根據系統說明，可以解鎖通過鏡子進行傳送的權限。
顧墨自然是選擇將生命之鏡作為島嶼的升級素材，畢竟本來就已經嚴重破損，作為一件正常裝備的價值已經基本失去了，而他看中的就是鏡子后連通的那個特殊空間，不過能夠通過系統的規則力量融合到島嶼上，自然是更好的。
只不過…
升級素材是放上去了，確認按鍵也是點下了。
卻沒有預想之中的一下子改造完畢的結果，反而是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進度條…
好吧，看來家園的升級改造也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顧墨目前也仍然只能夠暫時沿用之前的登島方法了…那就是讓島嶼出現在相對近海的位置，然后自己趕過去，實在是很不方便。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
——島嶼的時之結界。
這個籠罩整座島嶼以及附近海域的大結界，并不是沒有弊端的，它能夠很好保護島嶼的同時，也會造成島嶼與外界的時間流速不對等的現象。以蓬萊島的時間來說，鳴動之釜一年會停止一天，在那一天結界消失，島嶼就會重新現世…
而外界對此觀察到的現象，就是蓬萊島五十年出世一次…
島嶼上的一年等于外界的五十年，在島嶼上呆上兩年的時間，外界一個世紀就要過去了，如此夸張的時間流速比例…這里絕對是一個等待游戲發售的好地方。
顧墨可以調整結界，包括改變結界固定的重啟周期，按照自己的心意隨意的開啟關閉結界，等等等等，這些都可以做到，卻唯獨不能夠調整大結界會造成的時間流速差異的現象，也沒有辦法影響具體的比例。
因為這就是時之結界本身的性質，是從一開始布置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基本性能。
所以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顧墨只能夠在登島之后，就暫時關閉時之結界了…只要讓島嶼再遠離海岸線，在茫茫大海之中，倒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畢竟除了大結界之外，蓬萊島也不是沒有別的防護手段。
島嶼附近海域彌漫著厚重的霧靄，大片大片的遮掩住了島嶼的輪廓。
當重新踏上蓬萊島的土地的時候，顧墨的心情和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畢竟抱著攻略副本的心態，與抱著巡視自己的私人領地的心態，這兩種情況怎么能夠同日而語呢…東瞧瞧，西看看，只覺得這山這水看上去都突然變得大不相同起來，似乎更加順眼了的樣子。
而來到了湖畔的村子邊緣，兩人才停下了腳步。
“村莊實在荒廢太久了…不是簡單的修繕幾下就可以的，不過想要重建起來，工作量又有些太大了。”在寂靜的湖畔，觀察著風景優美如畫的一幕，顧墨隨口的說道，目光遠眺到大湖對面，即使在那邊也是屋舍連綿。
湖泊非常大，村莊環繞湖畔而建，呈現出一個月牙形。
連綿的屋舍幾乎將整個湖泊的岸線包圍了大半圈，看上去整齊有序，但是粗略一眼估算就至少有數百之數。
盡管現在都已經荒廢破敗下來，但仍然能夠看出當年這村莊的規模。
“我可以驅使式神，不會太困難的…”巫女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開口說道，她認真的思考過了，覺得這個辦法應該是最為妥當的，只要投入足夠的式神，有足夠的時間，她一個人就能夠完成這件事情。
“那也太累了…”
看著桔梗從袖子里掏出的一沓裁剪好的紙人，顧墨扯了扯嘴角，這才知道為什么之前購物的時候，巫女只想買這個了。
不過式神也并非是萬能的，若是一次驅使大量的式神，對于巫女的靈力和心力也是一個不輕的負擔，而看她的打算，貌似就是這么一回事…顧墨迅速的思忖著，正好想到自己先前剛剛購買的那份法師論文。
那是一份關于魔像的完整制作工藝。
從里面透露出來的魔像概念來說，這種傀儡與式神比較類似，同為法術的造物，借由法術而能夠行動，不過互相之間的優缺點也非常明顯，屬于是正好對立互補的兩種不同類型的法術傀儡。
式神是不需要太多的前期準備，像是桔梗那樣，隨意一張紙裁剪為人形，就可以作為承載術理的載體，不過也需要施術者的時刻維系，一旦術的聯系斷開，一切都自然會被打回原形，像是電器被拔掉電源線一樣。
魔像是需要非常充分的準備，從制造出魔法傀儡的身體，再到借由魔法的力量讓它活動起來，都是非常重要的步驟，但是在制造成功之后，基本上就是非常理想的仆人或者守衛，而且不再需要費心維系。
前者適合處理一下臨時的突發情況，解決一些短期的問題，方便快捷近乎沒有成本。而后者的成本更高，但是也更適合執行一些長期的工作。
不僅僅是重建村子，考慮到島嶼日后的運營維護，顧墨覺得還是讓魔像派上用場比較好。他思忖著將那本手札取出，巫女淡淡的看了過去，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明明是從未見過的文字，但就是詭異的能夠理解其涵義。
“我有一個辦法，雖然會稍微麻煩一些，不過從長遠來看應該是更好的…”顧墨一本正經的說道。
“是什么？”巫女淡定的問道。
“就是…嗯？”正準備說出自己的打算，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顧墨挑了挑眉毛，看向了某個方向。
桔梗也疑惑的投去視線，不過她沒有察覺到有什么特別的動靜，那些蟄伏在河川山林之中的妖物也是非常安靜。
它們早就已經成為了島嶼上生態圈的一部分，如果把它們看作是島嶼生態之中的各種猛獸動物，就容易理解多了。
“我以為這片海域已經足夠偏僻了，不過這里都會有人來…”對面的青年有些郁悶的說道，同時伸手撓了撓臉頰，他的感知力其實還是遠不如巫女的靈覺，但是在蓬萊島這里，就是一個例外。
至少在時之結界本應該能夠籠罩得到的范圍內，他這個島嶼的掌管者都能夠感應得到。
因此他也「看」到了，在那厚重霧氣彌漫的海面上——
一艘捕魚船正在霧氣彌漫的海面上航行。
漁船后方拖著一副大大的拖網，有船員在拖網架子附近忙碌著，而甲板上卻有一群年輕男女在有說有笑，甚至用舊油桶燒著炭火，他們一邊燒烤一邊嬉笑打鬧，似乎和捕魚船上的工作環境與氛圍都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他們也帶來了足夠的熱鬧。
“年輕真好，不過也太吵鬧了…”駕駛室里的船長掏了掏耳朵，不過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正好像是電影里的情節那樣，有富豪同學或者私人游艇的，不過又想出海玩一玩，那么需求總會衍生出對應的市場來的。
這群大學生可以體驗一下出海的樂趣，而捕魚船也有一份他們包船的保底，漁獲收成如果不景氣，也不至于虧太多…也算是雙贏吧。
“不過這霧氣是不是太大了…”
船長擺弄了幾下儀表盤，嘀咕了起來，緊接著突兀的瞪大眼睛，在那茫茫的霧靄之中，前方突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