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久夜的鏡子
顧墨的心念急轉，迅速的根據自己察覺到的線索，基本揣測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還真的非常的具備戲劇性了。
按道理來說，如果不是神久夜在現代世界引發的問題，大概也應該是在這個個時候，犬夜叉初步掌握了鐵碎牙的基本奧義，讀出了風之傷的軌跡，然后殺生丸再遭滑鐵盧，只是天生牙展開結界護住了他，救了他一命。
順便還因為這么一件事情，讓殺生丸在養傷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類小女孩，使得他的心性真正的發生了轉變。
護人之刀鐵碎牙，救人之刀天生牙…犬大將用牙齒打造的兩把妖刀，實際上都是為了守護和拯救而存在的，但是偏偏殺生丸卻不明白自己父親的真意，就是一味的追逐其中的力量，想要以此證明自己。
也正是因為看到自己的長子毫無慈悲之心，所以犬大將才會刻意的將需要有慈悲之心才能夠使用的天生牙，留給殺生丸。
與鈴的相遇，讓殺生丸真正有了身為天生牙持有者的覺悟。看著拼命想救助自己的人類少女，她的笑容與短暫無常的生命，首次打動了這個大妖怪的心。一向憐惜人類的父親遺志，才終于傳承給下一代。
但是…
現在犬夜叉還沒有掌握風之傷，殺生丸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如同原本的命運那樣，遇到人類小女孩鈴…搞不好的話，一切的軌跡都會發生變化。
稍微想一想，顧墨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不過應該沒問題的吧，雖然蝴蝶效應是存在的，但是某些方面來說，命運的慣性也是存在的…還有就是他之前對桔梗說過的看似胡謅的說法，實際上那是他的真實想法，那就是懷疑世界本身具備某種防衛機制。
抑止力、世界意志、位面泛意識…總之什么叫法都好，只要明白它們所指向的本質是一致的就行。
反正總有那么一種方向上的力，似乎會試著去修正因果命運，讓一切得以繼續推進的樣子，就如一個龐大至極精密之極的機器，毫無感情毫無偏頗地運行，將世間萬物聯系起來，沒有任何事物脫離這個次序。
噠噠噠…
空氣安安靜靜的，只有輕微腳步聲在空曠的長廊上回蕩著。
桔梗并不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只是平靜的沿著長廊，向著前方走去，快步的接近著她感知之中的邪氣源頭…顧墨也跟在巫女的身后，一邊思索著，一邊分出精神力觸絲像是雷達一樣警戒著四周。
這里是神久夜的大本營，他們兩人將結界敲出一個洞然后進來，某種意義上雖說是取了巧，但是對方也絕對不可能渾然不覺。
雖然很相信巫女的靈覺，絕對要比自己的精神和感知加起來還要敏銳許多，不過他也不會太過掉以輕心。
長廊真的非常空曠，也非常的安靜。
而且并不需要怎么推圖，因為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小怪，除了外面的大湖的多頭大蛇之外，似乎本棲湖以及夢幻城這里，并沒有別的守門怪物了，只要進入其中就可以直奔boss而去。
看似是挺方便的，不過顧墨總覺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畢竟不是一路升級打怪過去，實在是沒有那種味道，而且地圖雖然很大，但是也很空曠，還沒有什么道具可以拾取，再怎么華麗精致的房間里，也連一個寶箱都沒有，這個就實在是令人犯嘀咕了。
這讓顧墨感覺自己身為“玩家”的熱情正在消退…
不過幸好最后的boss足夠給力，掉落列表也足夠好，大概給的經驗也挺豐厚的…
而且說起來，這夢幻城還真的非常巨大…位于湖面的倒影之中，卻是置身于一個獨立的黑暗空間里，沒有天沒有地，只有一片漆黑的水面，四周也不知道有沒有邊界，安靜幽邃而又死寂。
而諾大的一座夢幻城，就屹立在這黑暗空間的水面上，仿若是亙古的遺跡，在凝固的時間之中保存完好。
這么一路走來，顧墨也是覺得越是打量觀察，就越是覺得這座夢幻城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非常希望它也能夠在神久夜的掉落列表之中…emmmmmm，貌似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畢竟是「鏡中的夢幻城」，重點就是那面鏡子。
在思索之間，他和巫女已經又走完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前方也終于是出現了一座氣勢恢宏的主殿。
邪氣的源頭就在這里，換言之…
——這就是boss房了。
實際上，還在主殿的前方，距離很遠很遠的位置。
兩人就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寬敞的臺階往上，在同樣寬敞無比的大殿之中，正有一個女性背影靜靜的站在那里…
頭頂扇形發飾，身穿紫色衣袍，黑發過腰，長袍拖地，儀態優雅。
猶如深宮之中的公主，無論本性本質是如何的兇殘可怕，至少表面上還是看似高貴端莊。
此時此刻，神久夜就站在前方的大殿之上，靜靜的看著身前的生命之鏡，背對著大殿的正門，也是背對著門外的顧墨二人。
理所當然的…
一股高手寂寞，獨屬于大boss的氣場就這么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讓空氣之中似乎都充滿了某種壓迫感。
場面一片寂靜，但不是那種安寧平靜，而是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意味，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平靜一般的強烈壓迫感。
桔梗先是輕輕挑了挑眉，正準備繼續向前走去，但是身邊的人卻是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當然是拉住了她的袖子，并沒有直接握住她的手掌那么唐突，不過仍然是讓剛剛才經歷了某些事情，心境有了些許漣漪的巫女感到不太自然。
“怎么了？”
她不著痕跡的輕輕掙脫，將手掌藏在寬大的袖子里，語氣平靜的問道。
“桔梗，別這么急著過去啊…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顧墨認真的說道，同時眉頭緊鎖的看著前方盡頭的大殿里的那個背影，語氣凝重的說道：“你覺得神久夜會不知道我們來了嗎？”
巫女微微搖頭，這個自然是不可能的。
按道理來說，在他們打破結界進來的一瞬間，作為施術者的神久夜就必然已經有所察覺了…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說，對方在那個時候不知道也罷，自己兩人都已經來到她跟前了，這總不可能還是不知道吧。
“那神久夜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故意背對著我們呢？”顧墨的聲音很輕很低，但是語氣顯得非常認真。
“你是說…”
巫女也是禁不住的輕輕蹙眉，同時迅速的思忖起來，難道是這人又憑借他的先知先覺，想起了什么關鍵的事情？
譬如說可能是神久夜有什么預謀，在準備什么驚人的殺招之類的東西？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明明早就知道我們來了，卻一直在這里等著，這個也就算了，畢竟這個還算是正常。”
顧墨用力點頭，很是信誓旦旦的說道。
“但是偏偏不能夠好好的面對我們說話，非要背過身去，擺出這樣一副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高手姿勢，絕對是為了裝酷啊！所以我們現在不要直接過去，這樣就遂了她的意了…”
巫女頓時微微一愣，有些愕然的看著他。
遠處的大殿之中，背對著二人，在安靜之中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的神久夜更是氣息一滯。
桔梗沉默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剛剛真是浪費感情，本來以為這人說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還在很認真的思考來著…結果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這么神奇的腦回路，說的是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什么啊，桔梗你別露出這么一副表情嘛…”
顧墨端詳著巫女的神色，輕笑著說道，“氣勢這東西是很玄乎的，講究的就是一個一鼓作氣，但是再而衰，三而竭。對手想要先聲奪人動搖我們的心神，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們也可以在這方面反制的啊，不外乎都是一種戰術選擇而已…”
“…反制？”
巫女若有所思，似乎這人說的也有點道理。
氣勢的影響在某些時候，的確是挺關鍵的。
“對，我們不要直接過去就好，直接過去就遂了她的意，但如果我們不過去的話，她就只能夠這么一直背對著我們…”顧墨很是惡趣味的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她有多么的沉得住氣，我們要是不過去的話，她能夠在那邊傻站多久來著。”
這么一套下來，不管神久夜擺出這么一副高手寂寞的架勢，本身是想要做些什么的都好，最終自然也是所有氣勢都丟得干干凈凈了。
巫女眼神甚是微妙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最終也沒有說些什么。
這種戰術雖然不知道能否奏效，但是聊勝于無吧，成功的話自然最好，沒有起到效果自己這邊也不會有損失…她本來就不覺得這一戰會很容易，也不覺得自己現在一箭過去就可以解決問題。
既然如此，反正也搶占不到先手優勢，就先按這人的說法來好了。
至于另外一邊——
前方長廊的大殿之中，神久夜深深吸了口氣，拳頭握得緊緊的，腦門上的青筋都綻出來了。
她的確是想要強化一下自身的氣勢，撼動一下來者的心神，從而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戰斗占據更多的優勢，畢竟能夠多一份勝算就是一份勝算…但是誰知道遇到這么一個神經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又過了半晌——
發現身后的兩人的確是沒有什么動靜了，似乎真的就是這么看著自己，既不出聲說話，也不打算接近的樣子。
隨著時間的一分一秒流逝，空氣越發安靜的同時，似乎真的變得尷尬起來了，讓她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副姿態就像是一個憨憨的小丑。
這人…自己一定要殺了他！
神久夜深深呼吸了好幾次，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重新在臉上掛起優雅的笑意，慢慢的轉過身來。
“真是有趣…居然能夠在我的明鏡止水之法當中繼續行動，我還以為你們都會像是大地上的其他生物那樣，直接消失在虛無夢境的彼方呢。”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她笑意盈盈的這么說道。
“咦？你居然知道我們來了？”
顧墨一臉驚奇的看著轉過身來的神久夜，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兇殘的妖魔，和之前的造型相比，貌似沒有太多的不同，就是身上纏繞著一根半透明，呈粉色的輕飄飄羽衣，讓她的氣勢變得極盛。
天女羽衣，天女帶入人間的至寶。
目前不知道都有什么樣的作用，但是就劇情的表現力來說，很有可能是一個超級能量爐心的定位。
畢竟只靠神久夜自己的力量，把一百個她抽干了，估計都發動不了停止時間的逆天咒術。
不過應該也不用太擔心，畢竟得到了天女羽衣也不能夠讓神久夜直接發動明鏡止水之法，還需要回到夢幻城之中配合使用才行…這就說明那并非是她自身的技能，而是銘刻在夢幻城之中的儀式場所。
而且就算是無限能量，也受到使用者本身的輸出功率限制，像是一個水龍頭那樣，否則的話，也不至于被主角團和奈落干碎了…總體來說就是裝備都很好，但是并不是戰斗特化的，神久夜的威脅程度很強但不至于打不了。
“哼，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不受我的咒術影響，但是你以為能夠瞞得過我的眼睛嗎？”
并不知道對面的可惡家伙，正在內心之中對自己評頭論足，殺意充盈的神久夜只是輕哼一聲，冷笑著傲然說道——
“永夜所籠罩之處，月光所照耀之地，我的視線皆能企及。”
盡管說的很有逼格，但是…
“這樣啊！那你剛剛為什么要背對著我們傻站那么久？明明知道我們來了啊，不是嗎？”顧墨一臉疑惑的盯著神久夜，似乎很純良的這么問道，表情仿佛不帶任何的惡意，只是單純的有些疑惑。
“不過我本來想要放你們一馬，但是你們卻一點兒都不識抬舉…”神久夜緊緊繃著臉，當作沒有聽到剛剛的那句話，冷冷的繼續開口說道，某種無形的低氣壓從她身上擴散開來，那是強烈的妖氣之風在波動。
她凝視著對面長廊上，與那個巫女站在一起的大妖怪：“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只要你我兩人聯手…”
“喂，不要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啊，你有沒有聽到我剛剛的問話，為什么剛剛要背對…”
顧墨提高音量，振聲問道。
“給我閉嘴啊！混賬！”
神久夜臉色終于是漲得通紅，怒不可遏的高叫出聲，惡狠狠的打斷了這人的話語！這人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沒完沒了了是吧，這件事就不能過去了是吧！
“誒？為什么突然就生氣了？”
顧墨一臉不解。
“算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神久夜厲聲說道，眼眸里面幾乎要噴出火焰來，死死的盯著對面，“本來我還打算和你一起分享這個世界，畢竟你的力量的確足夠得到我的認可…但是現在看來！我和你果然無法共存！”
“那你也太遲鈍了一些，現在才明白過來…我可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顧墨爽朗的笑著，雙目同樣逐漸染上了赤色，本來正常的一雙黑眸化作了金紅雙瞳，內中似乎有著熊熊的烈火在燃燒。
面對氣勢變得驚人，似乎隨時都會發難的神久夜，他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托大，畢竟知道自己的真實實力在這種大妖怪面前真的不算什么，就像是孱弱的嬰兒和健壯的成人的對比。
幸虧他目前的主要手段一直都是召喚流，嚴格來說還是其中的強力分支——可以歸納為“請神上身”。
“這里可是夢幻城，是我的地盤…你知道為什么你們打破結界進來，我也沒有什么行動，就是等著你們找過來嗎？”神久夜毫不畏懼，身上擴散的妖氣變得越發劇烈，兩個“大妖怪”的氣勢在無形的碰撞著。
巫女的衣袂、長發都獵獵飛舞起來，因為這空間里突然刮起的烈風。
換做普通人在這里的話，會承受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甚至是當場昏闕過去也說不準。
然而…
“因為你想裝酷啊，所以才擺出那副高手寂寞的樣子，專門等我們過來！”顧墨一語就揭破本質。
“我不是讓你說這個——！！”
神久夜咬牙高叫著，飽滿的胸膛急劇地起伏著。這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覺得自己的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這里是我的地盤！是鏡中的世界，你們進入了我的領域，不外乎就是自尋死路！”
“什么你的地盤！少說大話了！你這個假天女！”
顧墨的聲音響起，一瞬間出現在這個妖魔的身前，在瞬間推動到幾乎要化身九尾妖狐的超高同步率的妖怪化狀態的加持之下，他的身體素質稍微爆發一下，就能夠眨眼間跨過長廊，來到神久夜的前方。
五指擊穿空氣，如同利爪一樣直接在神久夜的胸膛穿心而過，緊接著才有一聲音爆的聲音迸發。
不過這一擊直接落空，神久夜的身體淡化消失在空氣之中，被擊穿的身體不過是同樣因為速度太快，仿佛滯留在原來位置上的一個視覺殘像罷了。
顧墨一擊落空，也完全沒有停頓，直接一轉身的同時，身后浮現出一根巨大的尾巴，直接伴隨著他的轉身動作，惡狠狠的一百八十度橫掃出去！
直接一圈甩尾，火焰熊熊燃燒著向著外面狠狠的擴散，掃過了整個大殿的寬敞空間，將一根根柱子掃斷，所過之處，地面上也是立刻燃起烈焰！
轟隆隆！
地面震動，穹頂坍塌，巨大到需要兩人合抱的朱漆柱子一根根倒下，整座大殿直接就被摧枯拉朽一樣的崩碎了大半個部分！
“毫無意義！做得再多也是徒勞！”剛剛在另一邊浮現出身形的神久夜，差點兒又被巨大的狐貍尾巴掃中，只能夠再度模糊高速閃爍到另一邊的方向，她抬頭看了一眼這崩碎的大殿，眼眸里滿是怒氣。
下一刻，就像是時光倒流那樣，又像是被打破了的水面恢復了平靜，倒映出來的景物也是完好如初。
剛剛才被爆破的大殿在眨眼間，就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而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這是鏡中的世界…你們無法在這里對抗我！”
她高聲的說道，絲毫不掩飾語氣里的怒意，同時捧著身前的那面已經沒有裂紋的鏡子，清晰的將對面的顧墨的影像映照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內心，鏡子會讓你的心靈呈現出來，很多時候，對付你們的最佳武器就藏在你們自己的心中…”
“又是這一招？之前就沒有用，現在能夠做些什么呢？我要變成完全的妖怪，根本不需要你來教我啊！”
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比妖力充盈，顧墨握拳成爪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飛速彌散開來的巨大裂縫，直接將剛剛恢復原樣的大殿從中間撕裂，裂縫還飛速的蔓延著拓展開來，好似是一道在地板上延伸的漆黑閃電，一瞬間去到了遠處的神久夜的位置！
不過披著天女外皮的妖魔再度消失不見，只有她所在的位置以及后方的空間被撕裂擊穿，沉重巨大的實木、柱子和厚實的地板發出碎裂聲，直接砸落下去，在驚人的地震般動靜里，沉入下方的漆黑水面。
“哼！”神久夜冷哼一聲，“誰說是同樣的招數…”
在她身前的鏡子里，顧墨的鏡像消失不見，只有一片黑暗，慢慢的呈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來。
就像是一個人影在黑暗之中向著鏡子這邊的出口走來，慢慢的影子開始變得具體，輪廓也變得明顯…
那是一個有著姬發式整齊劉海，玫紅色的雙眸，安安靜靜的少女。
在那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眸子非常平靜淡然，左邊的眼角下還有一顆淚痣。穿著英姿颯爽的輕便裝束，猶如戰場上馳騁的姬武將，平靜的出現在鏡子之中。
“…阿秀？”
顧墨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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