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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斬凡塵我心問道踏絕巔

  青州,廣平郡城,陳府。

  一晃二三十年轉瞬即逝,廣平陳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宅院擴大了不少,府邸變得越發氣派,高門大戶,恢宏氣派,就連過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曾經,廣平陳家雖也是一方大族,書香門第,不過在整個廣平郡根本排不上號。

  世間際遇無常。

  陳家家主陳甲先金榜題名,金鑾殿唱名,進士出身,放在尋常人家,這已經是光宗耀祖,祖墳前冒了青煙,羨艷全城之人。

  然而,這陳家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運。

  陳甲先中了進士不過是開胃菜,同年小兒子陳鵬舉高中三鼎甲,翩翩少年探花郎,一舉打下儒道頂級根基,前途一片光明,可謂是風光無限。

  一門雙進士,父子同登科。

  這還沒有完。

  陳家主大女兒拜入兵家圣地鬼谷水濂洞,不愛紅裝愛武,巾幗不讓須眉,成為天朝赫赫有名的女將軍,統帥天朝王牌軍團.

  最關鍵的是,據說大兒子陳楚更是了不得,拜入道門,儼然是仙庭高功長老.

  父子父女四人一個個皆是人中豪杰,整個青州都為之轟動,傳為一段佳話,陳家女兒,陳家兄弟二人也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成了廣平郡,乃至整個青州所有少年的童年陰霾。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旁人羨慕陳家一飛沖天,然而在陳家后院,陳母卻是忍不住悠悠嘆息一聲。

  三十年光陰緊緊流淌,許是駐顏有方,陳母并沒有高壽七八十的老態,一副四十歲夫人的模樣,只是鬢角多了幾片銀白,顯得頗為年青年,這會,陳母低頭打量,神情恍惚。

  在她面前,赫然是一張肖像畫,畫中有陳父陳母、大女兒陳婉、二兒子陳楚、小兒子陳鵬舉,一家五口闔家團圓。

  “夫人,你又想孩子們了?”

  陳甲先見了陳母這模樣,搖搖頭,道:

  “他們每年都抽空不遠萬里回來看你我,你有何不放心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我難能放心。”

  陳母沒好氣看了一眼陳甲先,隨口問道:

  “天朝仙庭換屆了,我讓你打聽孩子們的去向,你打聽了沒有?”

  “這”

  陳父訕訕一笑、

  前些年,他靠著朝中的一些人脈,還能打聽兒子、女兒的情況,可隨著兒子、女兒一飛沖天,晉升大神通境界,涉密級別陡增,他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尤其是大兒子楚塵,根本打聽不到了。

  “他們眼下是朝中大員,哪能隨便打聽,不好說.”

  陳甲先擺擺手,正欲敷衍過去,然而,也就在他“不好說”的話音剛落,耳旁便傳來了神識傳音,讓他神情一怔:

  “郡守來了,郡都管竟聯袂而來,還點名拜見你我夫婦二人。”

  陳母一聽,又有些詫異:

  “老爺,發生了何事?兩位父母官怎么突然上門,還要見我這個婦道人家?”

  “這就不曉得了。”

  陳甲先搖頭,心中也頗為好奇,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道:

  “夫人,走吧,莫要怠慢了貴客。”

  說話間,陳家夫婦二人沒有耽擱,當即出了庭院,向著前屋趕去。

  這會,管家已經將客人迎入廳內。

  “稀客稀客”

  人未至,聲先到。

  陳甲先頗為熟絡地招呼郡守、郡都管,不過人一到大堂,他神色微微一變。

  原因無他,上門客人打頭的并不是郡守、郡都管二人,恰恰相反,他們連坐都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廳中。

  在他們身前,一位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一位身穿道袍的老道悠然端坐。

  廣平郡守、廣平郡都管畢恭畢敬站在儒袍男子、老道身后,低眉順目。

  陳甲先作為同進士出身,雖賦閑在家,不過道行修為高深,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大儒,在青州地界人脈不俗,一見屋中儒袍男子、老道,他很快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面露驚詫之色: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現任青州牧宗文遠,青州鬼神司都管“庭章老人”,分管青州陰陽的一把手,二把手齊聚陳家。

  這陣仗,饒是曾經金鑾殿唱名的陳甲先也有些發懵了,好在,他也算八面玲瓏,心中震驚萬分,也沒有失了禮數:

  “晚輩見過宗前輩,見過庭章前輩。”

  說完,陳甲先伸手一引:

  “兩位前輩,請上座!”

  青州牧宗文遠笑著擺手:

  “陳家主、陳夫人是主人,二位請上座。”

  州都管“庭章老人”笑著附和:

  “不錯,哪有喧賓奪主的道理。”

  “是是是”

  陳甲先、陳母心中驚訝莫名,不過盛意難為,夫婦二人只好誠惶誠恐坐在主座上,明明是自己家,二人卻是頗為拘謹,只坐了半個屁股。

  “陳家主、陳老夫人,不知近日”

  待落座后,眾人便是一番寒暄客套。

  原本,陳甲先、陳母見州牧、州都管親自上門,還以為有什么大事,心中有些緊張好奇,可令夫婦二人沒有想到的是,州牧、州都管只是閑話家常,寒暄客套,表達問候。

  直到告辭離開,州牧、州都管也沒有提什么正經事。

  這讓陳母那叫一個意外。

  “老爺,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楚兒,是楚兒.”

  陳甲先起初也有些發蒙,不過方才他私下神識傳音問了郡守、郡都管,知曉發生了什么,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此屆仙庭高功大會,咱們家二郎當選仙庭大長老,躋身天朝十八佐國重臣之列”

  “仙庭大長老,佐國重臣”

  陳母亦是書香門第出身,見識也不差,一聽“佐國重臣”,她頓時明白發生了什么,心中那叫一個震驚,仙庭大長老若是放在朝堂,那就是內閣閣老,一朝宰輔.

  我家孩兒,佐國重臣.

  陳母不由有些夢幻感。

  陳甲先內心的激動比起陳母更甚,他進士出身,又曾入仕做官,“佐國重臣”意味著什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祖墳冒青煙了,不,這何止是冒青煙,簡直是青云直上九重天.”

  陳甲先激動到語無倫次。

  也就在陳父、陳母激動,沒有回過神之際,一旁的管家匆匆來報。

  “老爺、夫人,青陽侯府呈上拜帖!”

  “老爺,地元龍宮送來請帖,請您和夫人入龍宮一敘。”

  “老爺,府外街道全堵住了。”

  陳府外,門庭若市,貴客接踵而來。

  青陽侯府、青州各地豪強士族、大派仙宗.

  整個青州地界,有頭有臉的家族、門派齊齊登門,陳府外一條街道擠得水泄不通,轟動整個廣平郡城。

這一夜,整個廣平郡的青年才俊們頭頂陰霾,噩夢纏身  皎月彎彎,碧水寒潭。

  盤膝坐在碧水潭前的青穎驀地睜開了雙眸,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沖著虛空道了一聲:

  “二郎,爹娘安好,你不必擔心,眼下陳府門庭若市,登門祝賀之人絡繹不絕,你這次可謂是光宗耀祖了,二老別提多欣慰了。”

  說話間,青穎隨手從虛空中劃過。

  緊接著,廣平陳府門庭若市,賓客絡繹不絕陳父陳母欣慰而笑一幕幕映入眼簾。

  虛空中,傳來了楚塵的神識傳音:

  “穎兒,辛苦了。”

  “看望爹娘是應該的,我也好久沒回去,正好串串門。”

  青穎笑了笑,想到了什么問道:

  “二郎,通天妙境如何?可有收獲?”

  “妙不可言,接下來,我恐怕要閉生死關了。”

  一聽閉生死關,青穎神色一喜。

  “二郎,要成了?”

  虛空中,楚塵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從容自信,毫無遲疑,很是篤定:

  “此番,必踏破瓶頸!”

  原始秘洞,通天妙境。

  楚塵置身于氣象萬千的荒蕪世界,臉上噙著淡淡的微笑。

  “此番,必踏破瓶頸!”

  他的高喝之聲在洞內久久回響。

  楚塵向來不是一個自大自傲之輩,恰恰相反,他很多時候是謀后而定,三思而后行,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二品道行對絕大多數修行界中人而言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誰也不敢斷言自己絕對能突破這道天塹。

  可是這一刻,楚塵心中卻是極其篤定,心中升騰一個強烈的念頭。

  只要他想,二品道行唾手可得!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強大意念,仿佛一柄神劍,鋒芒沖天,再也遮掩不住。

  事實上,以楚塵的丹道造詣,心性修為,早就達到了“二品道行層次”。

  這二品道行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難度,不說伸手可摘,那也是十拿九穩。

  之所以沖擊二品道行失敗,那是冥冥之中有天地意志壓制,對他的突破造成了影響,以至于困在這一步。

  如今,他先參悟三清應化的天經寶文天心正法,又入通天妙境,窺見乾坤開辟,天地初分,大道真文浮現在面前他的道行境界再一次暴漲。

  隱隱間,觸摸到了大道本源,置身于極為玄妙的境界之中。

  仿佛,大道就在他面前,二品道行境界就擺在他面前,只要他伸手就能摘得道果。

  就像隔著一層窗戶紙,明明伸手就能戳破。

  結果一伸手,卻發現那只是泡沫幻影。

  這種奇怪的局面,讓道行大有長進的楚塵百思而不得其解。

  為此,楚塵將靈山派《底襟集》中的三品絳宮篇二品魂魄篇,將《天心正法》拿出來一遍遍參悟,翻閱祖師、前輩記載的修行心得,只可惜,一無所獲,硬生生困在了這一步。

  也就是楚塵困頓之際,青穎元神從青州探親回家,將二老一顰一笑呈現在他面前。

  天下父母,望子成龍之情,人皆有之。

  楚塵見了父母雙親的欣慰笑容,這一刻,他內心莫名安寧。

  也就是心中片刻的寧靜,隱隱間,他有些觸動,有所感悟。

  這一刻,他隱約明白為何自己跨不過這一步。

  說起來,他雖拜入玄門,學道修仙,不過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出家”,沒有斬去塵緣。

  靈山派不是隱世宗門,不要求弟子遁入山中潛心修行,而是積極鼓勵門中弟子入世修行。

  這從《底襟集》一眾法門神通就可見一斑。

  許多法術神通都極為實用,其中不乏混跡紅塵的不二法門,是一個極為俗世、接地氣的修行流派。

  修行初期,入世修行好處不言而喻,不過修煉到了一定境界,修行中人就必須清心寡欲,斬斷凡塵,了無牽掛,一心向道,以身許道,方能鑄就問道之劍,斬去凡塵之心,劈開大道之門。

  “原來困住我的瓶頸,竟是凡塵之心。”

  隱隱有所悟的楚塵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一般情況下,修煉到楚塵這等道行修為,大多壽元數百,即便年輕一點也有一百好幾十歲,父母、昔日的童年伙伴、好友同僚接二連三逝去,見慣了生生死死。

  在見證了無數“生生死死”,見證了記憶由熠熠生輝變得黯淡,不知不覺中,無需特意“斬凡塵”,他們的“凡塵之心”便已黯淡無光,心無旁騖,孤獨求道。

  換而言之,同境界的一眾道友們,在“心性”上,不會有諸如此類的“困境”。

  也就是楚塵,道行修為提升的太快了。

  父母、曾經的同僚好友們一個個健在,他絲毫沒有感受到歲月天刀,也沒有感受到自己在“逆天而行”的覺悟。

  恍惚間,楚塵大徹大悟。

  作為開啟宿慧的開悟之人,楚塵能融入陳家,融入“陳楚”的身份,也能隨時抽身。

  不知不覺中,問道之心鑄成神劍,凡塵之心在這一刻徹底斬去。

  冥冥中,一道靈光閃過,楚塵心性圓融,問道之心堅定無比。

  當然了,這并不意味著,他與父母家人,親朋好友斷絕關系,從此兩隔,再也不相見。

  “斬凡塵”是一種“心性”上的蛻變。

  是修道之人由凡入圣,超然于天地間的心靈蛻變,這是性功修行上必經之路。

  一念至此,楚塵閉上了雙眸,打坐入定。

  頃刻功夫,盤膝而坐的楚塵散發出出塵之氣,隱隱間,五色霞光沖霄.

  清塵山外。

  捧著香爐的小鬼仔神情一呆,手中最為珍愛的香爐倒在了地上,張了張嘴:

  “師兄.師兄真成了.”

  “不錯!二郎總算突破了!”

  青穎遙望原始秘洞的方向,喃喃自語:

  “天下又多了一位頂級絕世強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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