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杰夫的抉擇
“我要死了，杰夫。”
穿著高檔西服的芬奇躺在為加州海灘準備的沙灘椅上，淡定地面對希望自己振作起來，重新啟程前往舊金山的杰夫。
機器人忽然間無言，即使它的數據庫中有世界上大多數語言，卻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要說些什么。
它只能呆呆地站著。
芬奇把目光轉向自己旁邊的老伙伴，他輕輕摸著古德耶爾的頭，“當我死去，你愿意繼續為古德耶爾做正確的事情嗎？”
杰夫仍是沉默，卻輕輕點頭，全身的機械部件都在為了這個動作協調運行著。
芬奇露出淡淡的欣慰。
他只是想讓自己的狗活著，即使這是一條跟他一樣遲暮的狗了。。
愛爾蘭梗這個品種的狗平均壽命只有十一二歲，雖然芬奇已經記不清他養了古德耶爾多少年，但應該已經很久很久了。
這是他的情感寄托，只有看著這條狗，他才能感覺自己還是個人類，現在能有人把古德耶爾繼承下去就好，無所謂是真人還是機器人…
這樣想著，芬奇接下來繼續陪古德耶爾玩了一會兒扔球游戲，順便也培養一下它和杰夫的親密度。
荒漠的風夾帶著泥土和些許青草的芬芳，讓人忍不住著迷。
芬奇就像一個和藹的老長輩，虛弱地坐在沙灘椅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們幸福快樂地玩耍。
忽然身體傳來強烈的感覺，強烈到無法抑制——
“咳咳咳咳！”
伴隨著連串的咳嗽，鮮紅的血染上白色的西服。
杰夫驚慌地將芬奇扶起來，準備將他送里，但才走到半路，芬奇就脫離了他的攙扶，自己深吸一口氣調整了過來。
“我里躺一下，你們繼續玩。”
“去玩…”
最后一次和杰夫握手擁抱之后，芬奇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回了房車，而古德耶爾在他之前就已經竄上車子，早早回到床邊等他。
他脫下高檔的西裝和禮帽，躺回床上，一邊用最后的力氣撫摸旁邊趴著的古德耶爾，一邊等待著自己的結局。
在迷糊之中，大腦卻異常活躍，芬奇開始回溯自己的人生。
從沒見過父親的他，在15歲收到了父親寄來的明信片，并約他在金門大橋上見面…
他夢到自己那天沒有躲起來，那對母女搶走了他找到的物資，然后她們活了下來，沒有被霰彈槍殺死。
他又夢到,自己那天沒有收養古德耶爾,他狠心把它燉了,然后他也開始殺人搶劫。
他還夢到，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末日并沒有發生,他一直在做夢，他一直活在一個充滿愛的世界里…
房車外面。
機器人芬奇接收不到芬奇的腦電波。
他默默收拾好遮陽傘和沙灘椅,然后坐在一個箱子上發呆,看著太陽慢慢落下去。
他們現在距離金門大橋只有700公里,但是已經不能再前進了。
太陽的光逐漸暗淡，黃昏慢慢到來,外面的氣溫開始降低，但這影響不到機器人，杰夫仍然坐在箱子上。
它的數據庫里有關生死的資料被不斷地讀取,它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但在數據庫里卻找不到數據支持…
直到這時,它才明白,原來這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覺。
所以它只能在外面靜靜地等待。
又是一陣風吹來，杰夫抖了抖自己橘紅色的腦袋,以免灰塵擋住攝像頭。
但就是這一抖動，讓它發現了一些不尋常。
在遠處的路上，許多個光點正在飛快移動！
它站起來,利用高速攝像頭仔細分析，很快就得出結論：
“那是…車燈？”
“一支車隊正在向我們靠近…芬奇！”
“芬奇！！！”
杰夫第一時間沖里,它像個回家向自己爸爸尋求幫助的懵懂少年。
只可惜芬奇沒有像以前一樣從床上坐起來回應它，慌張又理智地指揮它現在應該怎么辦。
“芬奇…”
在床前,杰夫看著雙眼緊閉的芬奇，以及旁邊迷茫的古德耶爾,聲音驟然小了下來。
它的胸膛像人一樣急劇地起伏，它在刻意模仿人類的動作，它在思考如果是芬奇的話，現在會怎么做。
毫無疑問——
杰夫沖向駕駛室，快速把車子發動起來，從發動機傳來的震動一直傳導到方向盤上，裝了大量傳感器的杰夫知道這是發動機就緒的特征。
“走,芬奇，我們現在就離開！”
南風房車的車燈亮起，杰夫快速將車輛掉頭，向著來時的方向快速返回。
但是等到它再看一眼后視鏡的時候,卻是發現剛剛看到的那支車隊距離自己只有幾十米了，對方的車燈打在后視鏡上一片白茫茫的。
他們的車速遠超先前的預料。
“芬奇…”杰夫還記掛著后面的主人，不時回頭看著他的身體在高速行駛中搖晃。數據庫告訴它，現在應該繼續加速，反正芬奇即將死亡，再怎么搖晃也是無所謂的。
但杰夫不想這樣做，它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
“前方的車輛，我們來自平行時空互救會，并非不法分子，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反而可以為你們提供必要的幫助，請靠邊停車與我們溝通。”
后面的車上傳來喇叭喊話的聲音，而且聲音很大。
杰夫再次轉頭查看，發現對方現在已經跟在自己的右后方了，馬上就要超越自己了。
它再看了一眼芬奇，此時的芬奇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了，在劇烈的搖晃中，他本能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請馬上停車，我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黑色的大車跟他們并駕齊驅，完全是俯視的角度。
杰夫無法從數據庫中調出這種車型的信息，但對方用這樣的車子排成了長長的隊伍。
這些人跟在丹佛醫院跟著自己的那輛車不一樣。
杰夫做出了推斷，最后又看了一眼痛苦的芬奇，終于開始緩緩減速。
一分鐘之后，房車徹底停下。
杰夫畏縮著身體下車，獨自面對外面的車隊。
而在房車之外。
羅伯特和王磊也看到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正從車里慢慢靠近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