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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死仇

  “啊!”

  睡夢中突然聽到動靜,趙與芮驚坐而起,轉頭看向窗外。

  “榮王?做噩夢了?”美妾的胳膊伸了過來。

  趙與芮一把推開。

  他起身,親自推開屋門,只見天已亮了,外面有一群婢女正在準備端水給他洗漱。

  趙與芮揮退了想為他更衣的婢女,披了衣服直趨大堂,招過護衛。

  “昨夜府中可有動靜?”

  “榮王放心,里三層外三層守著,便是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幾時了?”

  “快辰時了。”

  趙與芮點點頭,吩咐就在堂上更衣、用飯。

  直到辰時三刻,全永堅才快步趕來。

  “榮王。”

  “快說,事成了?”

  全永堅重重點頭,壓著那顫抖的聲音,道:“成了!”

  趙與芮立刻冷靜下來,點了點頭,恢復了云淡風輕的樣子。

  “固世坐吧,仔細說。”

  全永堅忙不迭坐下,同時已開始說起來。

  “剛到辰時李瑕的轎子便出了府邸,我們的人就埋伏在青瓦子沿街鋪面,與轎子隔著不過三尺,幾支弩箭射去,李瑕立即栽倒出來。

  他的護衛沖殺過來,我們的人只被截兩個,當場自刎,榮王放心,他們身上都帶了北邊信令,只會被懷疑是蒙人做的。”

  趙與芮問道:“李瑕死了?”

  “確實射中了,那般劇毒,哪怕沒當場斃命,也絕撐不過兩日。哦,若不死,我們再動手便是,但必死矣。”

  “確定是李瑕無疑?”

  “官家召見,不可能是旁人。我在吳山上望得真切,豈有人敢冒穿四品官服?從吳山到大內宮城就一小段路,馬上要面圣的。”

  趙與芮這才點點頭,又道:“我與忠王府上的御前軍先不必撤。”

  “也好。”全永堅道:“以免李瑕那些手下人魚死網破,這些蜀地來的土鱉,最是跋扈。”

  趙與芮沉吟著,問道:“吳潛有何消息?”

  “今日,御史沈炎組織人手彈劾吳潛,言忠王之立,人心所屬,吳潛獨不然,乞為濟邸立后,奸謀叵測',官家已召群臣內引奏事,必貶吳潛趙與芮這才大舒一口長氣。

  “母親說得不錯吶,這些人欲誣陷忠王,必從那賤婢下手。”

  話到這里,他咬牙又罵了聲“賤婢”,搖了搖頭,自語道:“昨日真是。”

  昨日,官家直趨黃定喜的院子、踹門而入。

  由此,趙與芮已能夠推算到吳潛的計略,該是讓李墉勾搭黃定喜,一旦被捉奸在床,那趙禥的身世真是百口莫辯。

  哪怕趙與芮再清楚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沒用。

  好在,沒有捉奸在床。

  但李墉是否藏在過黃定喜屋中卻也難說。

  昨日已大搜過府邸,連耗子洞都沒放過,并不見李墉之蹤跡。

  難道是李墉去見過黃定喜,讓她來誣陷親子,最后事不成?

  這般草率嗎?

  趙與芮搖了搖頭,想不通。

  “等清查了吳潛、李瑕在臨安的黨羽,才能放心啊。萬一他們奸計不成,死魚網破,讓人寢食難安啊。”

  “榮王放心,只需再戒備幾日。”全永堅道:“吳潛一貶、李瑕一死,不會再有人能撼動忠王半分,清查了那些黨羽,也絕無人能威脅榮王安危。”

  趙與芮終于笑了笑,道:“吳潛老匹夫讓人擔憂了數年,不過就這點手段,真是。

  全永堅亦笑,道:“沈炎所言不假,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朝野上下,除了吳潛區區數人,誰不心屬忠王?”

  “莫松懈,加派人手找到李墉,拿他的頭顱給我,見過趙與芮之后,全永堅又安排了一番,午后才回到府中。

  到處都擺著聘禮,走到花廳的一路上都是磕磕絆絆。

  全玖正坐在那安排家中事務。

  全永堅揮散了下人,笑道:“吳潛貶官,李瑕死了,放心吧,沒人能阻擋你的忠王成為太子了。”

  全玖聽了,沒顯出什么表情,只是低下頭。

  她閉上眼,消化著這個消息。

  漸漸地,心結盡去。

  至于之前梗在她心中的是什么?唯有她自己清楚。

  那個驚世絕俗的男子,曾讓她有了不該有的些許幻念。

  打散了這幻念,念頭便通達了。5

  全玖終于抬起頭,恬靜地笑了笑,道:“昨日的聘餅、布匹太多了,兄長若有空,幫忙施給城外的流民可好?”

  全永堅愣了愣,拍著膝笑道:“聽忠王妃吩咐便是。”

  至此,全府、榮王府、慈憲夫人府這一方天地便安寧下來。

  昨日吳潛的死諫,帶來黑云壓城之感,但也就這般雷聲大雨滴小地過去了。

  趙與芮在閣樓坐了一下午,聽著各方傳來的消息。

  沒有人再能阻擋他的兒子成為儲君。

  “稟榮王,忠王殿下來了。”

  “嗯?”

  趙與芮睜開眼,有些疑惑,自語道:“竟還能想著來看我這位皇叔父?”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欣喜的,起身,往大堂去見趙禥。

  到了堂上,只見趙禥正坐在那,惶恐不安的樣子。

  “叔。叔父。”

  “都下去吧。”

  趙與芮揮散下人,久久凝視著兒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上前整理著趙禥的衣領。

  “你啊,莫總這般畏畏縮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拿出氣勢來。”

  “叔父。我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趙禥不停轉動著頭,問道:“我們到安全的地方說,好不好?”

  “這里就很安全。”趙與芮道。

  “去。去叔父的后院說吧?這里有墻,我怕被人聽到。

  趙與芮嘆息一聲,道:“走吧。”

  他拍了拍兒子的背,希望他能挺直些。

  父子倆走到后院的瑤圃池。

  趙禥看著那池塘,又是一個哆嗦。

  “怕什么?”趙與芮淡淡道。

  趙禥喃喃道:“表。表弟。”

  “就在此處說。”趙與芮道:“魏關孫爬不出來,不必怕。”

  這片池塘很大,遠處的院墻邊是高高的柳樹,沒人能近身聽到他們說話。

  趙禥回看了四周一眼,吞吞吐吐問道:“叔父我真是你的兒子嗎?”

  趙與芮一愣,又驚又怒。

  “你見到誰了?”

  “昨日。祖母帶我去見了那女人,她又叫我私下去見她,我去了,她說。我是她和別人生的,“胡言亂語!”

  趙與芮大怒,恨不得現在便去殺了黃定喜。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兒子說清楚。

  他伸出雙手,用力摁著趙禥的肩。

  四目相對,起禥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

  “看著我!”趙與芮喝道:“我是你的生父,看著我!”

  “叔父。你放開我。”

  “別叫我叔父!我是你的親生父親。看著我的眼睛,你我父子血脈相連,你連這都感受不到了?”

  “我我我知道,故而。我求她,我求她不要害我,她答應了。”

  “好,好,好。”

  趙與芮連說了三個好字,大松一口氣,對兒子贊賞不已。

  “你做得很好,我還疑惑吳潛怎就那點手段,原來是我兒如此了得,好,好!我再告訴你,不許聽任何人的誆騙,這般說吧,當年,我弄那婢子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知道,她。

  嗚!”

  話到一半,一只手突然從趙與芮背后伸出。

  一把摁住了趙與芮的嘴!

  “嗚。”

  趙與芮奮力掙扎著,但身后那人力氣極大,他竟是完全掙不開來。

  下巴被人死死卡住,雙手被緊緊鉗住。

  “噗!”

  劇痛傳來。

  趙與芮雙目圓瞪,瞳孔幾乎要爆裂。

  視線中,他只看到趙禥在向后退著,驚恐地用手捂著嘴巴之后,顯出一張臉。

  一張既陌生,又有些眼熟的臉。

  李墉!

  “嗚哩”

  趙與芮心神俱駭,幾乎要嚇死在當場。

  李墉已俯下身來。

  四目相對,給了趙與芮無盡的恐怖。

  李墉已不再是當年榮王妃初嫁時的少年,他也老了,臉上帶著愁苦之色,眼角滿是皺紋。

  眼中卻是殺意。

  他緩緩俯身,湊在趙與芮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這第一斧是為家姐李歆。”

  “嗚!”

  “第二斧。”

  李墉再次抬起手中的小斧,眼中滿是悲涼。

  “為家伯父,名諱李仁本”

  “嗚。”

  “噗!”

  趙與芮想喊,喊不出。

  他透過血跡,透過李墉的身子,只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已嚇得摔坐在地,卻沒有去喊人,只坐在那顫抖不停。

  “第三斧為家叔父,名諱李義厚。

  “嗚!”

  “家兄李培。”

  趙與芮不知道李家到底死了多少人。

  他只知道自己扛不住。

  淚水滾滾而下,他已絕望至極。

他只能死死盯著趙禥,唯恨有一句話不能喊出來“傻子!你是我的親生骨肉啊傻子啊!為什么能受人哄騙?!為什么?!你是我的親生骨肉  “噗!”

  終于,李瑕緩緩松開手。

  尸體軟軟倒下,趙與芮已再無生息。

  血淌下,匯入瑤圃池。

  李瑕轉頭,看向了趙禥。

第4頁  “很好,你沒叫。”

  “不要殺。不要殺我。

  “放心,不會殺你。”

  李瑕抬起手,如同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他死了,不會再有人揭穿你的身世,別怕。我  們都說了,你是我的兄長。”

  “真真的不會殺我?”

  “我們是你僅剩的親人了,怎會殺你?”

  “好,好。我沒怕,我就是在這里把魏關孫推。

  下去的,我推的,我沒怕。好弟弟。你一定要幫哥哥瞞住,瞞住!哥哥皇位不能丟。

  不能丟啊”

  怎么說呢?表哥這么寫既讓人出乎意料,又是情理之中的,可能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如果后面沒有更厲害的操作,那么這一章可以說就是李瑕智商的封神之處,也是表哥的官場封神之處,比較在前面表哥或明示或暗示的描寫重點在皇帝身上,讓很多讀者也以為瑕哥回蜀的關鍵在皇帝,沒想到居然是第一次正面出場的忠王,以前都是別人描述真龍步墉:耶,這辦法好,我去說服黃,不用做黃泉鴛鴦了。

  黃:阿郎你真棒我這就去忽悠傻子說他是咱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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