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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道祖(2)

  太素天中,女媧圣人從無盡幻夢中驚醒。

  圣人當即掐指欲算,額間法眼卻自動睜開,照見了那天外混沌之中的景象。這混沌,本該是無形無色,無量無盡的。

  如今,這虛無縹緲,不存一物的混沌之中,卻有著無數地水風火,正在激蕩。

  而在那地水風火的激蕩之處,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座古樸素雅的道宮,正從虛無中慢慢凝實。

  「紫霄宮!」女媧圣人驚呼一聲:「恩師!」指頭輕輕一掐。

  因果孽障,牽動陰陽五行。

  已是天發殺機,將要移星易宿。一個時代,已走到終末。

  而新的時代,將要拉開帷幕。

  紫霄宮就是順著這天地殺機所牽動的因果漣漪,從那天外歸來。「竟如此之快!」女媧圣人輕嘆一聲:「慈悲!慈悲!」

  「此番三界,又不知有多少道友,將要化作灰灰!」「也不知有多少眾生,將在大劫之中,飽受磨難!」圣人嘆息兩聲,便站起身來。

  喚來兩個侍女,吩咐下去:「傳吾法旨與那太素天中的諸大圣、妖神.....」「即日起,媧皇宮封門!」

  「叫那諸圣子孫、妖神后裔,自封于洞府之中,靜誦黃庭,不可與人間有絲毫瓜葛!」「若有人不遵法旨,則視同背叛妖教!」

  「諾!「兩個侍女立刻領命而去。

  但她們心中的震撼,卻是不可用言語描述。自巫妖大劫后,媧皇宮逢劫閉門不出。

  以此躲避大劫,休養生息。

  所以....

  天地大劫,又要開始了?

  女媧圣人在傳下法旨后,輕輕招手,就將那先天至寶山河社稷圖招到手里,又拿起那先天殺伐至寶紅繡球,走出帷幕,來到媧皇殿的庭院之中。

  圣人坐騎玄天九鳳,早已經蘇醒。

  那片片火羽展開,化作金色的流光彩翼,飄舞在太素天內。女媧圣人輕輕落到這玄天九鳳的背上,道:「且去兜率天!」「吾要面見大師兄!」

  玄天九鳳輕鳴一聲,無數彩翼拍動,載著自家老爺,飛向兜率天。玄門自有規矩。

  道祖合道,并未指定衣缽弟子。于是,便以人教圣人老君為長。

  每逢大事,玄門四圣都會齊聚兜率天,協調各方,同進共退。

  雖然,人皇大劫之后,玄門內部便齟齬不斷,四圣之間面和心不和,心和道不同。但,大劫將來,會元將終,道祖將要重歸三界。

  無論如何。

  哪怕是為了面子好看,為了不讓老師臉皮有損。

  四圣也都要齊聚兜率天,元始、通天、女媧三圣人更要以師弟、師妹之禮,拜見老君圣人。

  不過.....

  端坐在玄天九鳳背上。

  女媧圣人難免想起了上個會元終末時,那兜率天的種種往事。此番,玄門四圣再次聚首。

  形勢卻已是天翻地覆!

  元始圣人,坐上四不象,將盤古幡祭起,將那玉虛寶鑒,祭在頭頂,搖搖晃晃的向著那兜率天而去。

  道心之中,元始圣人,卻是難免想起了,上個會元終末,他前往兜率天時的景象。彼時,他已暗中爭取了那西方兩位道友的承諾。

  而老君則早已經在闡教之中,代他授徒。因人教圣人只得玄都一個弟子。

  故而,闡教和人教在當時,名雖兩教,實為一體。故而彼時的他,可謂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如今,卻是別有一番滋味。不止和人教鬧翻了。

  前些時日,元始圣人效仿通天,在大羅天玉虛宮開大道盛宴。

請來了  西方兩位道友作陪,又請來了許多昔日好友,叫來了那闡教群仙,包括二代、三代、四代弟子。

一時,玉虛宮中賓朋滿座,聲勢無兩。回  盛宴講法之時,卻只他一人演法、論道。

  那西方兩位道友,雖在他請求之下,也登壇講法。

  但那兩位所講的,不過是些西方道理,論的也不過金仙、大羅之道。與那通天碧游宮中的盛宴,遠遠不及。

  這讓元始圣人,心中警鈴大作。

  雖然明白,那大道盛宴上,西方兩位圣人,很可能只是在借機拿捏、敲詐于他。終究元始圣人,不敢冒著,將西方兩位圣人,也推到那通天陣營的風險。

  哪怕元始圣人知曉,即使西方兩位圣人,不可能也不會和通天為伍。可萬一呢?

  于是,這些時日,元始圣人道心之中,實在是猶豫不決。

  他既不愿被那西方平白的拿捏——西方教兩位圣人的性子,從來都是得寸進尺,封神大劫后,西方教從南瞻部洲和東勝神州,搬走、帶走的仙山、神山、靈脈,數之不盡。

  元始圣人明白,他若主動低頭。

  就算此番大劫,闡教依然能贏。但好處,都將歸于西方。

  然而,元始圣人終究也不敢,冒著闡教可能被五圣圍毆的局面,斷然拒絕西方二圣。如今,元始圣人就是帶著一種忐忑的心情,騎著四不象,走在去那兜率天的路上。在圣人即將走到那兜率天之前時。

  卻看到了無數祥云,彌漫在前方,隱隱有著藹藹道德光輝環繞,圣人法眼更看到了無數功德璀璨于一處。

  法眼微微一轉,元始圣人見到了一位道人,騎著奎牛,優哉游哉,踏云而走。「通天!"元始圣人眉頭微皺,道心搖曳。

  前些時日,碧游宮中,通天的種種作為,都在圣人心頭浮現。那白鶴童子回報的種種言辭,也在念頭中翻轉。

  「祖師.....弟子于碧游宮中親眼看見,人教大師伯、截教師叔、妖教師叔,相談甚歡,彼此切磋大道,毫無芥蒂....」」

  「又見三位師伯、師叔,攜手共進禹余天中,滯留許久方才同出,臨別依依,頗為不舍!」如今,見著通天模樣。

  元始圣人頓時道心警鐘長鳴,只覺一層無形大網,正罩在他身周。讓元始圣人,忍不住念頭涌動。

  「過去這一個會元,吾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竟將人教、妖教、截教,都逼得報團取暖了?」此念一動,圣人所感知的三界,頓時陰云密布。

  仿佛,那青萍劍、太極圖和山河社稷圖,已經罩在他身前。盤古幡左支右絀,卻是獨力難支。

  玉虛群仙,一個個喋血長空,身隕魂消。一縷縷真靈,飛上封神榜。

  闡教大道搖搖欲墜,闡教之人,無處藏匿。

  他如那昔日萬仙陣中的通天一般,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被那青萍劍砍斷發髻,又被太極圖,定住乾坤,為紅繡球打在肩頭,吃疼不已。這個可怕的念頭,讓元始圣人不寒而栗。

  正要叫住那已經走到兜率天前的通天,但話到嘴邊,卻被元始圣人生生咽下。圣人無悔!

  已經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后悔也是無用。

  因果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不會因為一時的三兩句話而變化。恩怨也在那里,不多不少,不會因為他一時的服軟而增減。昨日因,今日果。

  何況,如今那人教、妖教、截教既已經聯手了。

  必然,已經互相交換了各自的訴求,也劃好了各自的分配。又豈會因為,現在他的一兩句話而改變?

  元始圣人捫心自問。

  若他異位而處,也絕不會有絲毫動搖。就像昔日封神大劫,那大劫一起。

  闡教門下,打殺截教門人,便不曾有絲毫心慈手軟。

  他這個圣人更曾不顧體面,以大欺小,親自出手,鎮殺三宵!

  錯非通天最后將自己的臉皮丟在地上,付出了誅仙四劍、六魂幡等無數至寶、靈寶的代價。

  終于是請動道祖下凡,為截教死中求活,給截教門人留下了一絲可能。如此想著,元始圣人便嘆了口氣:「慈悲!慈悲!」

  騎著四不象,緩步跟在通天身后,不緊不慢的走向兜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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