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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忌憚

  白蓮的話,老母自是一個字都不肯信的。

  但,面前的舍利,卻讓她動心不已。

  定光如來,歡喜天…

  這兩者加在一起,幾乎就是為真空家鄉量身定做之物。

  錯非是那定光如來,乃是截教叛徒,否則老母早就去接觸了。

  如今,定光如來為圣人親手所斬,灰飛煙滅。

  這舍利之寶貴,就更不用說了!

  為什么?

  截教圣人,乃是禹余天開辟者,截教大道之主。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截教大道先天為三界眾生,留下一分余地。

  但,絕不包括死于圣人之手之人。

  甚至,隕滅于截教門徒之手的人,十之八九也是斷無生機可留!

  為何?

  截教大道,雖本身無善惡喜好。

  但坐鎮禹余天,監察三界的靈寶天尊有啊!

  不僅僅有,而且脾氣非常暴躁!

  靈寶天尊,乃是截教圣人惡念所斬出來的。

  一般的事情,靈寶天尊不會干涉。

  但若事涉截教…呵呵…

  就算你本事再大,布局再精妙。

  遁出的生機,都將在禹余天的神雷下,灰飛煙滅!

  這就是正統證道圣人的厲害了。

  不是西方教那兩位走了宏愿捷徑可以比擬的。

  這種自主大道,乾坤獨運的能耐,不是連道果都無處寄托,只能絞盡腦汁旳先開辟凈土,后圖謀婆娑世界的西方教可以比擬的。

  故而,定光如來,肯定是絕無生機可言!

  無論他曾做了多少布置,留了多少后手!

  只是…

  看著這舍利,老母卻感覺扎手不已。

  原因很簡單——定光如來,不敬圣人,為圣人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此事,旁人不知,她又豈能不知?

  那日,那一劍天馬行空,斬穿凈土。

  那日,那一劍羚羊掛角,無蹤無痕。

  故而,老母深知,她若收了這舍利,這等于告訴圣人:我找死!

  且是迫不及待的找死!

  青萍劍,恐怕馬上就要落下!

  西方二圣,或許無法在斬殺她的應身的同時,將她的本體和幾個化身全部斬殺。

  老母卻知道,截教圣人一定可以!

  因為…

  老母曾是圣人座前弟子!

  深知圣人手段!

  殺伐第一截教主,豈是浪得虛名?

  故而,只猶豫了剎那,老母便搖頭將那舍利推回:“道友厚愛,貧尼愧不敢當!”

  白蓮菩薩的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他可是接引圣人座前童子出身!

  即使如今封了菩薩,也依舊行著童子的權力,替圣人奔走。

  故而,他送出去的禮,便是他的臉皮。

  現在,臉皮被人踩在地上了!

  頓時便冷了臉,說道:“道友可是看不起貧僧?”

  “若是如此…”白蓮菩薩把心一橫:“貧僧只好向道友討教一番了!”

  對白蓮菩薩來說,除了道途外,沒什么比臉皮更重要的了!

  因這不僅僅是他的事情。

  還關乎著站在他背后的圣人!

  哪怕今天這個事情,是他背著圣人,私下和燃燈串通好的。

  但,圣人全知全能。

  旁的事情,圣人懶得理會,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或者直接屏蔽。

  但,這種與臉皮相關的事情。

  卻一定會在事后,從因果顯化。

  圣人定然會回溯時空,眺望過去,查知真相!

  若無另外一位圣人出手遮掩,又或者有準圣,持至寶瞞天過海。

  否則,沒有人能瞞得過圣人耳目。

  到那個時候,他白蓮就是數罪并罰,不死也得脫層皮!

  所以,白蓮不得已,只能是當場發作。

  侍奉圣人無數年,白蓮早就懂了。

  天大地大,圣人臉皮最大!

  “善哉!善哉!”燃燈卻在此時,忽然合十道:“兩位道友,何必如此?”

  說著,他腦后二十四諸天搖動,將方才種種,混淆遮掩!

  如此,圣人哪怕有所感應,也不會隨意窺探。

  這點面子,燃燈還是有的。

  無他,若這點面子都不給。

  西方教兩位圣人,也就不要指望他來給西方教出力了。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

  但你船老板也得給權力,給福利。

  不然那個水手會賣命?

  何況還是船長、舵手這樣的人?

  白蓮見著,卻是眉毛一揚:“佛祖未免太看得起無當道友了吧!”

  這就是直接點開了。

  這三十萬年來,在這西方教凈土之中,培植羽翼、侵蝕沙彌、拉攏菩薩,大挖墻角,甚至在那西牛賀洲的多個佛國,打著佛法之名,卻暗中扭曲佛經,為己張目之人。

  那開辟了真空家鄉,號稱羅教教主的無生老母的跟腳!

  不是別人!

  正是昔年截教圣人座前的無當圣母!

  無生老母念了一聲佛號,索性也不裝了,直接讓應身映出本來面目。

  一席羽衣翩翩,滿頭青絲垂肩,一柄神劍在側,玉手之中,仙光無窮。

  正是昔日從萬仙陣中脫劫而走,不知所蹤的無當圣母。

  也正是,昔日在鎬京之上,一劍斬斷懼留孫一條臂膀,讓那闡教大羅從此道體有缺的截教大羅!

  沒有人知道,無當圣母是怎么在短短數十萬年間,不聲不響的就從金仙證道大羅。

  但現在,看著無當景象,便當知道。

  無當圣母,早已化身無生老母,在這西牛賀洲之中,侵蝕凈土,扭曲佛國,蠱惑佛子,走上了以西方為宿主之道。

  若叫外人知曉,恐怕個個都要豎起大拇指,贊一句:真英雌也!

  從來只有西方教化緣別人。

  西方何曾被人如此挖墻角?

  無當圣母,毫不畏懼的看向白蓮,道:“道友若要做過一場,吾自當奉陪!”

  白蓮菩薩,厲害是厲害。

  但她此刻,乃是截教唯一幸存的女弟子。

  更是證道大羅之人。

  在恩師已經出關,且如日中天的現在。

  可以這么說,哪怕圣人當面,也不敢再對她出手了。

  原因很簡單——對無當圣母出手,就要做好面對青萍劍的準備!

  特別是西方教,對此極為忌憚!

  截教圣人正愁找不到借口呢!

  上次圣人親臨凈土,搬走了仙山,帶走了靈脈。

  若再給他借口。

  恐怕以當日表現,圣人連靈山都敢搬!

  這也是無當圣母敢來面見燃燈的底氣所在!

  大不了,顯出無當圣母的身份。

  西方教,絕對不敢對她下手太狠——截教圣人,如今攏共就兩個弟子兩個童子和一條坐騎。

  孤苦伶仃!

  誰要敢對其弟子出手。

  以截教圣人的脾氣,他怕是真的敢借題發揮,在大劫之前,與西方教做過一場。

  更微妙的是,闡教說不定樂見其成!

  這些事情,自然不是無當圣母想得到的。

  但無當圣母卻不僅僅是無當圣母!

  且,燃燈也想的到!

  “白蓮道友!”燃燈站起身來,擋在無當圣母之前:“且給貧僧一分薄面!”

  白蓮菩薩,面帶慍怒,卻還是不得不點點頭。

  燃燈佛祖,凈土之祖。

  圣人不在,他就是西方教教主!

  燃燈于是又對無當圣母道:“道友,也請給貧僧一點薄面,此事揭過!”

  但道心的算計里,燃燈已經明白。

  無當圣母,或者說無生老母,恐怕難以像過去那般拿捏了。

  因為,無當圣母既敢亮出自己身影,便意味著,她有把握,她若出事,截教圣人必然不會坐視!

  有了截教圣人做靠山。

  她就不太可能和過去那般的落入算計。

  這一切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只是…

  “截教圣人,真的能容忍自己門下弟子,有著他人之子?”

  這念頭在燃燈道心之中一閃而過。

  卻依舊讓燃燈震撼不已。

  帶藝投師不會被人歧視。

  但懷著其他目的,隱瞞自身跟腳,投入圣人門下,卻是大不敬之罪!

  圣人一旦發現,必殺不饒!

  然而…

  燃燈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道心中忍不住嘆道:“難怪了!”

  “無當算計,竟是如此!”

  昔日,巫妖二族聯手攻破鎬京。

  其中,妖族大圣與巫族大巫,混雜其中。

  闡教大羅懼留孫欲圖干涉,卻為無當圣母一劍斬斷臂膀,從此道體有缺。

  而那一戰,截教圣人的坐騎奎牛,就可能混雜在巫妖二族聯軍之中。

  所以…

  這無當圣母,竟是早早走了奎牛的路子?

  燃燈一時把握不住,只得對白蓮菩薩說道:“道友,既是誠心結交無當道友,豈能取此等舍利為禮?”

  “這豈非是要陷無當道友于不義?”

  白蓮訕訕的笑了笑,只能稽首:“卻是菩薩疏忽了,還望道友海涵!”

  道心卻是暗嘆:“可恨定光如來身死…不然,今日大事可成!”

  錯非定光如來為截教圣人清理門戶。

  以其跟腳,與無當圣母相見,誘之以利,定可將真空家鄉基業徐徐侵占,叫這位無當圣母,為自己做嫁衣,還得甘之如飴!

  如今,卻是麻煩了。

  定光如來在青萍劍下灰飛煙滅,這十余萬年圖謀,化作烏有!

  不得已,只得用舍利為引。

  但無當圣母卻不可入局!

  真真是可恨!

  “哼!”無當卻也是心中發憷!

  畢竟,她已經三十六萬年未見圣人恩師。

  且,也不敢再見圣人恩師。

  萬仙陣后,她就知道,圣人定然知曉了她的跟腳,只是不管而已。

  但,她若打著圣人幌子,胡作非為,狐假虎威,圣人未必愿意如昔年一般袒護!

  畢竟,她雖是無當,卻也不是無當!

  何況,出了毗盧仙這樣的例子。

  截教圣人,哪怕顧念舊日師徒之情,恐怕也不會認她這個跟腳不明的弟子了!

  “要不要,去老師座前請罪?”

  這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逝。

  她終究不敢!

  青萍劍,殺人不沾因果。

  若死于圣人劍下,一切灰飛煙滅!

  譬如定光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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