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碩說的很不客氣,因為他知道,你再客氣也沒有用,未來注定是敵對的,還能指望對手心慈手軟怎么著?硬氣一點,他們興許還會更顧忌。
安盟則是心中一凜,立刻提了提精神:他先前對康碩欲望的分析完全沒有錯,他也沒有小瞧康碩的智商,但有一點——他錯估了康碩的心智——康碩沒有那么容易上頭。
不過,安盟并沒與放棄,在資本家眼中,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達到目的,那一定是給的不夠多。
有理想有志氣有心智的青年他見過,而且見過不少,最后不還都是被他拿下了?他不認為康碩會是例外的一個!
穩了穩心神,安盟帶著和藹的微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人畜無害的老頭,雖然他才五十歲:“康先生不用忙著拒絕,我確實是帶著十分的誠意來和混沌科技談的。”
康碩笑了笑,沒有打斷他,幾個學生還豎著筆等著記筆記呢。
“我承認,跟我們合作確實存在巨大的風險,而國家的意志也不是高通所能左右的。”——童木在筆記本上記下:說事實,裝作很真誠,顯得自己很有誠意,意圖將對手帶入到他的節奏。
“而這,也跟你們的弱小有關,如果你們的反擊能夠讓我們的限制達到哪怕是殺敵一千自損二百的效果,美商務就不敢做這樣的限制——
“我們內部不是鐵板一塊的,只要影響了百分之十的利益,就會有人跳出來反對,美商也不得不重視,因為在他們眼里國家利益根本就不重要,選票才重要。”
安盟說的很誠心:“難道康先生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嗎?反擊給我們造成百分之十的傷害都做不到?但凡你能做到,我們內部立馬就會亂,一切問題迎刃而解。這樣一想,跟高通合作的收益是不是遠遠大于風險。”
低級的激將法,但這有時候就是管用,因為安盟一句謊話也沒說,他說的全都是真的,完全經得起推敲,也經得起檢驗。
童木不知道筆記本上該記什么了,因為他覺著安盟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他看了看旁邊的蘇幼冰,只見蘇幼冰也是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嗐...”康碩內心狂嘆一口氣,這就是欺自己年輕啊,在賭自己容易沖動,容易受激,如果換于總在這,安盟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康碩瞅了瞅童木和蘇幼冰倆人,這課也上的差不多了,再多估計也不好消化,也是不再繞彎子:“安盟先生,我有信心,有信心在未來打破一切不平,滌盡一切不公。
“但這跟高通有什么關系?難道把技術毫不保留的分享給高通,我就有話語權了?我就能制定規則了?我不是不想談,但自從你坐到這,就沒說你能拿出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一直在這扯來扯去,有意思嗎?想合作,把高通的核心技術拿出來,擺在這,這才叫誠意,你想釣魚最起碼要帶魚餌吧?光靠畫餅吶!”
康碩其實非常佩服安盟,一般人都知道畫餅,但畫餅畫到他這種水準的還真不多!
如果沒有科技手札深厚的底蘊給的足夠底氣,康碩真的很難保證自己就完全不會心動,這手段,符合他的身份。
而安盟聽聞此言,心里也是長嘆了一口氣:拿下混沌科技還真得靠忽悠,因為正常的手段根本拿不下來。
但現在看來,康碩雖然年輕,但卻沒那么容易上頭,沒那么容易被忽悠。
沒辦法假忽悠,那就要真出血。
“除了剛剛我說的那些未來,高通也是抱著極大的誠意的,投資混沌科技,我們給出了極高的估值。”安盟說的很鄭重,仿佛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
康碩內心冷哼一聲:“呵呵!極高的估值!到現在連個數都不報,這就叫誠意?”
安盟昂想開口,康碩直接打斷了他:“你也甭開口,讓我說,高通股份換混沌科技一換一,你敢不敢,有沒有這個魄力!”
“你…”安盟忍不住了,“蹭”的一下坐了了起來,仿佛受到了多大的侮辱一般。
康碩一看安盟這下意識的反應,內心就是一聲冷笑,揶揄道:“高通還真是高高在上啊,一比一就生這么大氣,告訴你,一比一,你愿意換,我還不愿意呢!”
康碩最討厭別人高高在上的樣子了,而安盟,再怎么重視混沌科技,那也是老輩對小輩看好般的重視,康碩會吃他這一套?
最終的結果,當然只有不歡而散。
當然,不歡的只有安盟,已經忙碌了三十多個小時的他回到酒店,怎么也睡不著,高通的危機還沒有過去——華爾街怎么可能會放掉到嘴邊的肥肉,怎么著也得撕下來一大塊兒。
而更大的危機,則還要看混沌科技與華維聯合到底能搞出什么級別的芯片。不過這個倒是不急,他們就算能夠搞出來,那怎么也得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一換一?”安盟又想起康碩說的話,不知怎么滴,他為什么總感覺這么做不虧呢?
“我這肯定是魔怔了,混沌科技在怎么強,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是高通的對手,就算造出芯片又如何?”安盟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快瘋了。
不過,就算是他真瘋了也沒有用,高通并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送走安盟一行人,康碩蘇幼冰童木等人又回到會議室,滿臉都是歡喜。
今天這一課,他相信蘇幼冰和童木肯定都受益匪淺:“說說吧,什么感受?來,童木,你先來。”
“震撼,”童木不住的搖著他那個大腦袋,回憶起今天的整個流程。
“別震撼了,我剛看你兩次都幾乎要心動,你怎么想的?現在腦子轉過圈了嗎?”康碩問道。
“嗯。”
童木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確實還是太稚嫩,昨天明明都分析的那么明白了,事實那么清晰,但途中還是沒忍住被對方帶著節奏走,差點就上套。
“直到你說出‘你能拿出什么,你又想要什么’那句話,我才恍然大悟:高通還是一直在畫餅,只不過畫得太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