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3年11月24日。
新解放的區域,被正式劃分為六個州,分別是:
以江漢平原為核心的江漢州;
以南陽盆地為核心的南陽州;
以洞庭湖平原為核心的洞庭州;
以大別山東側,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大運河以西的區域,設立淮南州;
以贛江河谷平原、鄱陽湖(原彭蠡湖)平原為核心,建立鄱陽州;
以齊郡、濟北郡、魯郡為核心,建立齊魯州。
截止目前,人革聯一共擁有14個州,分部是江東州、東南州、流求州、嶺南州、廣南州、徐州、呂宋州、膠東州、江漢州、洞庭州、鄱陽州、南陽州、淮南州、齊魯州。
這一大片區域,核心就是東南沿海、長江中下游平原。
沒有擴張之前,人口是627萬。
新開拓的呂宋州,大概有4~6萬的原住民,不過移民倒是送過去了近兩萬人。
重頭戲是江南戰役、黃河戰役獲得的六個州,其中齊魯州人口最多,一共是43萬戶,283萬人。
然后是江漢州的32萬戶,194萬人;南陽州的30萬戶,188萬人;洞庭州的24萬戶,113萬人;鄱陽州的13萬戶,87萬人;淮南州的12萬戶,66萬人。
淮南之所以人口比鄱陽還少,主要是杜伏威這個家伙的流寇作風,加上起義軍和隋軍來回折騰,同時還有一部分區域沒有占領。
如果是巔峰期的淮南,至少有兩百萬人口。
這一次擴張,大概增加了935萬人口,總人口突破到1562萬人。
不過仍然不是中原人口的全部,現在中原人口最多的區域,其實華北平原、淮河平原和關中平原三個區域。
根據黑衣衛的情報,李唐控制區的人口,大概在750萬~900萬人左右,特別是沒有收過嚴重兵災的巴蜀地區,人口保存的相對完整。
但是李唐明面上的人口數據,只有400萬左右,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各地隱瞞的人口太多了。
而諸夏聯盟的控制區,人口大概還有1500萬~1800萬左右。
加上梁師都、劉武周的幾十萬人。
中原總人口還有3700萬~4200萬左右。
具體還多少,在戰爭還沒有結束之前,還沒有沒有辦法準確統計,不過這一次人革聯的突然襲擊,讓江南和齊魯的很多世家大族來不及逃跑,被人革聯直接一鍋端了。
不過這些世家大族很難徹底消滅,因為他們喜歡狡兔三窟,比如東漢末年的諸葛氏,在東吳、蜀漢、曹魏三家都下了注,這是一個世家的基操。
多頭下注才可以保證家族經久不衰。
那些千年世家就是這樣來的。
要不是唐末的黃巢給這些世家來了一個“百花殺”,這幫家伙還可以再作威作福幾百年。
而現在他們也遇到巨大的危機,那就是不講游戲規則的人革聯,鄭森對于這些世家大族可沒有好臉色。
他在花之國的經歷,還有在紅土大陸上的天龍人,都讓他非常討厭世家大族,一群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渣子罷了。
轟轟烈烈的人口清查工作,在各個新州展開。
江陵城的碼頭上。
嗚嗚嗚…
聽到這個聲音,很多被收編到碼頭公司的力工,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一艘蒸汽船拉著好幾艘小一些的木帆船,緩緩的停泊在碼頭上。
由于江陵城是新控制的城市,自然沒有蒸汽起重機之類,只能通過人力搬運。
這倒給很多無業游民,提供了大量工作崗位。
手拿著三百多萬噸稻谷,加上繳獲的糧食,人革聯有底氣展開各種大工程。
于是大量公共工程,宛如雨后春筍一般上馬,展開了大量的以工代賑項目,如此瘋狂的工程項目,是封建統治者難以想象的。
這些項目包括“長江中下游航道疏通工程”、“湘江疏通工程”、“贛江疏通工程”、“漢江疏通工程”、“沿江碼頭工程”、“珠江—西江—湘江運河項目”、“新城計劃”、“新農村計劃”…
另外就是停止江漢平原、洞庭湖平原、鄱陽湖平原的“汙田”,就是圍湖造田活動。
現在江漢平原的云夢澤還在,與其以后花錢退耕還湖,還不如現在就禁止圍湖造田,不然隨著云夢澤被填平,長江中下游將失去一個自然調節核心。
主管江漢州的秦墨,不僅僅要禁止圍湖造田,還要將一部分湖區的深度加深,抽這些地區的泥沙,墊高一部分區域,讓云夢澤重新變成大湖。
而通過人為墊高的沿河平原,又可以增強抵抗洪水的能力。
同時為了保護這些湖泊,趁著現在還沒有太多人口,人革聯迅速設立了大范圍的自然保護區,規定合理的漁獵期限。
其實華夏在春秋戰國時期,是有非常嚴格的定期狩獵制度的,可不會允許隨便亂砍濫伐、大量捕獵。
人革聯只是重新“復古”這個制度而言。
注定要邁入工業時代的人革聯,更需要設置大量的自然保護區,作為工業污染的緩沖和自然凈化器。
在江陵城簡易的碼頭上,力工們根據各自的崗位,從事著各種物資的搬運。
碼頭管理公司并不是一窩蜂的安排力工把搬東西,而是根據需要搬運的東西,安排相應的力工。
比如搬運玻璃制品和陶瓷制品,就需要輕拿輕放;搬運煤炭直接簡單粗暴的扔;搬運糧食需要避免沾水之類。
這一船物資,主要是各種鐵制工具和耗材。
后面的小船,則是水泥和麻布。
來到碼頭客運區的宋師道、商秀珣等人,正在等候客運船。
由于無線電報的出現,現在人革聯已經建立起一套覆蓋各個州的無線電通信系統。
不僅僅用于軍事、政務,也用在銀行的異地存取、新聞報紙的同步、天氣預報、交通運輸和物資調配上。
比如船運總公司,就在運輸船隊、客運船和各個港口上,安裝了無線電報機,還有一個專門的運輸信息處理辦公室。
方便調配船只、緊急救援之類。
而宋師道等人要搭船去歷陽,只需要在當地的港口客運站,查詢近幾天的航班,就可以安排好時間,不用整體在碼頭干等和碰運氣。
半個小時后,一艘三桅水泥船改造的150座客運船,出現在港口的客運碼頭泊位上。
這船有上下三層,座位設計得相對寬敞,還有一部分臥鋪,配備了洗手間、小餐廳、醫務室、警衛室。
船長是因為受傷,從海軍退役下來的水兵,此人剪了一個干凈利索的短發,雙眼非常有神,衣服的胸口處,還有別著一枚銀色勛章。
勛章上是人革聯的旗幟,以及“東南州”三個字,這表明他參與過東南州的戰役。
在上下扶梯的點票員,拿著一個鐵鈴鐺,一邊搖鈴鐺,一邊喊道:
“江陵港到了,要下船的乘客,記得檢查行李…”
稀稀疏疏的二十幾個乘客,陸續從船艙中走出,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人革聯的政務人員,以及一部分回鄉探親的人。
至于游客之類,現在各地才被人革聯統治幾年,很多新控制區域,連土匪都沒有完全清理干凈,民眾也沒有多少積蓄,根本沒有人會扔下工作,專門跑去旅游。
宋師道提著大包小包,帶著商秀珣等人,登上了客船,幸好是在江邊長大,商秀珣并沒有暈船的毛病。
她坐在位置上,隨手拉開窗簾布,木框的玻璃窗外面,是浩浩蕩蕩的長江水。
倆人購買的船票,還包含了臥鋪,這是給長途客戶準備的,如果畢竟從江陵到歷陽,需要航行上千公里。
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內河平底帆船也就8~9節的航速,加上晚上不能航行(這僅限于內河航道),全程需要7天左右。
因此臥鋪是非常有必要的。
宋師道將行李放入行李柜子固定好,然后鎖起來。
“秀珣,要喝什么,船上有熱檸檬茶、姜茶和熱葡萄酒。”
商秀珣對于姜茶沒有興趣,倒是對于檸檬茶和葡萄酒非常感興趣,畢竟這吃這方面,她可沒有虧待自己的想法:
“那就…熱紅酒…不。”
宋師道笑著搖搖頭:“熱葡萄酒吧!我就點一杯熱檸檬茶,到時候給你嘗一下。”
“嗯!”
船艙的小餐廳內。
隨船廚娘熟練的倒了一瓶熱葡萄酒,這是用紅葡萄酒、桂皮、橘子皮和冰糖熬煮的,一小瓶大概150毫升。
熱檸檬茶,則是用檸檬干片、紅糖熬煮的。
江南的十一月底,氣溫大概在15~20攝氏度左右,江面上稍微低一些。
拿著暖洋洋的兩瓶飲料,宋師道回到座位上。
“給。”
看著翠綠色玻璃瓶里面的暗紅色液體,商秀珣拔開木塞子,淺嘗輒止的喝了一小口,然后她驚訝的說道:
“這葡萄酒的味道,怎么和西域的不一樣?感覺更加好喝。”
宋師道笑著說道:“這是天目山酒莊的平價葡萄酒,一大桶才600晶幣,不過確實比西域葡萄酒好。”
“天目山?江東的天目山?哪里有葡萄嗎?”商秀珣一臉疑惑。
“如果你說的葡萄,是西域葡萄,那天目山確實沒有;但是天目山有很多華夏本土的葡萄,這些葡萄酒就是用本土葡萄釀造的,當然,這些葡萄酒其實副產物。”
商秀珣又忍不住喝了一小口:“副產物?這么好的葡萄酒,竟然是副產物?”
宋師道解釋道:“葡萄酒釀造是為了提煉酒石,酒石是煉制吐酒石的核心原材料,我們的葡萄酒有成本、運輸和工藝的優勢,自然比西域葡萄酒好。”
“吐酒石?就是那種可以治療大肚子病的毒藥?”
宋師道點了點頭:“就是那藥,雖然是毒藥,但對于得病的人,至少是一個希望。”
“那檸檬茶給我。”商秀珣又嘴饞檸檬茶。
喝了一口之后,發現這茶有些酸澀,但在紅糖的中和下,又別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覺,倆人聊了半個多小時。
而船只該到的乘客,或者剛好趕上的乘客,已經差不多到齊了,船長便下令出發。
由于是內河,倒是比海面平穩很多。
去過流求的宋師道,可見識過大洋的海浪,哪怕是近兩千噸排水量的咆哮級,面對太平洋的風浪,仍然像波浪之中的一片小樹葉。
中午時分。
運輸船與抽沙船隊擦肩而過。
宋師道給商秀珣買了午餐,午餐是典型的套餐式盒飯。
打開搪瓷飯盒的商秀珣,本來還沒有報太大期望,此時卻感覺有些驚喜:“好豐盛,師道你不會讓廚房開小灶吧?”
“怎么可能,客船的餐廳飯菜都是固定的,你多坐幾回船就知道了。”
“只是這真的好豐盛,才30晶幣一份,你們這邊的普通人也可以吃得上吧?”
商秀珣之所以怎么說,是因為她詢問過不少在牧場公司工作的族人,他們的工資大概在每個月3500~6000晶幣左右。
而她手上這一份午餐,是三菜一湯,包括香煎鯨魚午餐肉、炒蓮藕、水煮菠菜,蓮藕鴨骨湯和白米飯。
“你知道嗎?今年聯盟一共庫存了431萬噸糧食。”宋師道突然看到商秀珣一臉蒙圈,頓時明白她不知道噸這個單位,然后便轉換成為石這個單位:
“431萬噸糧食,相當于8000萬石糧食。”
咕嚕!商秀珣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你們不是說不收田稅嗎?怎么會有這么多糧食,難道是繳獲豪強的?”
宋師道解釋道:“繳獲豪強的糧食,確實有一百多萬噸,但是剩下的糧食,其實都是聯盟從農民手上買回來的。”
商秀珣雖然經營過飛馬牧場,但她對于種田真的不清楚,只知道農民經常食不果腹:
“買回來的?農民真有這么多糧食嗎?”
“是的,農民有10公畝地,南方各州可以一年兩熟、甚至一年三熟,現在林邑稻的畝產如果有化肥,畝產可以達到170公斤以上,大概是畝產3石多一些。”
商秀珣算了算,發現10畝地一年可以收獲60~90石,這個數字讓她有些轉不過彎來。
宋師道看出她的疑惑:“是不是非常疑惑,為什么明明農民每年農田有那么多收成,卻經常食不果腹?”
“嗯,這非常奇怪。”
“因為你沒有算朝廷的正稅和苛捐雜稅,地主的地租。”
商秀珣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兩個問題確實非常關鍵,她沉默了,之前她還有些同情那些地主豪強,現在卻有些心情復雜起來。
“我平生最佩服的幾個人,一是我的父親,二則是總督等元老,是他們讓我明白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樣運行,可以不需要商人和地主。”
商秀珣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和第一次見面時比起來,變得有些截然不同起來:
“你變了很多。”
宋師道慷慨激昂的說道:“人都是會變的,真理讓我明了這個世界的本質,為了這片熱土上的千萬黎民百姓,也可以衣食無憂、讀書明理,我由于為此而奮斗。”
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商秀珣竟然有些羨慕起來,為崇高理想而奮斗的信念,那是多么難得的收獲。
很多人活著,
卻仿佛行尸走肉;
很多人活著,
卻宛如牽線木偶;
很多人活著,
卻像是蒼蠅螞蝗。
真正有良知、有理想、有能力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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