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數秒鐘后,日軍的陣地上開始不斷響起劇烈的咳嗽聲。
“毒氣…是毒氣…”
無數日軍驚恐地叫喊著,盡管他們不少人也戴上了防毒面具,但似乎并沒有任何效果,當他們奮力逃離這片彌漫著白色煙霧的地獄時,卻發現已經渾身沒有了一絲力氣。
無論是戰壕還是防炮洞亦或是掩體,日軍士兵大都耷拉著腦袋,滿臉通紅,手死死地攥著武器。他們的身體不斷抽搐,眼睛不停地流淚,渾身上下不住的冒著汗水,嘴里噴吐出白沫,腸胃痙攣時產生的劇痛讓他們痛苦地呻吟著,一些士兵不自主開始大小便失禁,一陣陣惡臭混合著蘋果的香味籠罩著整片陣地。
更多的士兵則用盡最后一點氣力撕扯開身上的衣服,似乎這樣就能更多的呼吸到空氣,可他們卻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只能加速自己的死亡。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毒氣彈在陣地上爆炸,更多的士兵周身抽搐,口吐白沫,不斷呻吟,他們發現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與此同時空中依然響徹炮彈破空聲,一營所屬的M40型自行火炮和M2型105毫米榴彈炮發射的毒氣彈沿著地圖方格上標定的方位不斷落下,在爆炸的瞬間死神的煙霧開始四處飄散,落地的炮彈爆炸后噴出白色的煙霧混在清晨的迷霧中,這更加掩飾了毒氣的存在,直到混雜在霧氣中的毒氣悄無聲息的造成傷害。
對于最喜歡使用毒氣的日本軍隊來說,他們對于毒氣的認知當然不是貧弱的華夏軍隊所能比擬的,為了防止華夏軍隊以牙還牙,日本陸軍很體貼的為每一名日軍士兵配備了防毒面具。
但華夏的工業實在太弱了,試問連70毫米口徑以上的炮彈都無法制造的國家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制造毒氣彈。
自從自從全面抗戰爆發以來,盡管日軍頻頻使用毒氣,給華夏軍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重慶政府除了口頭抗議之外,根本拿不出任何反制的手段,所以日本軍隊也漸漸麻痹起來,不少士兵平日里根本就沒有隨身攜帶防毒面具的習慣。
那些急切間找不到防毒面具的日軍士兵是最先遭殃的,但不要以為戴了防毒面具就沒事了。
沙林毒氣不同于老式的光氣毒氣,沙林毒氣可以通過呼吸道和皮膚膜同時侵入人體,所以殺傷力極強。
沙林有機酸鹽會破壞生物體內的神經傳遞物質乙膽堿,生物的所有自主跟非自主肌肉運動是乙膽跟乙膽堿之間的一個平衡,破壞這個平衡的話,肌肉會只收縮而無法擴張,它通過過度刺激肌肉和重要器官影響神經系統產生致命效果,受害者會因為肺部肌肉萎縮而窒息,死前會出現抽搐,口吐白沫和視力模糊等癥狀,而從發作到死亡劑量足夠的話是兩分鐘左右。
今天的清晨風力很小,只有二級微風,甚至可以說是無風環境。
這樣的環境進一步助長了高濃度沙林毒氣的殺傷力,在被毒霧籠罩的戰壕內,日軍士兵在痛苦的掙扎著,呻吟著,由于身體內神經傳遞物質乙膽堿被沙林毒氣破壞,這些在極度痛苦中掙扎的人們嘴唇不斷涌出白沫,全身都在抽搐。
由于肺部肌肉萎縮,為了呼吸,無數日軍士兵開始瘋狂的脫去身上厚實的大衣。
如果有人靠近,就可以發現在這個已經達到了零下兩三度的寒冷清晨,戰壕里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日軍士兵,他們赤身裸體在戰壕內不停的顫抖。
即便如此由神經刺激產生的肌肉收縮而不停抽搐的身體上,仍然不斷冒著汗水,日軍士兵在極度痛苦和嚴寒中掙扎。
就這樣,日軍陣地上出現了一種奇觀,陣地上無數脫去外套甚至全部衣物的日軍士兵正赤裸著身上到處亂跑,不少人跑著跑著就會突然摔倒在地,而 防盜…防盜…
山西太原華北方面軍第一軍司令部 筱冢義男看著垂頭不語,手上還纏繞著繃帶的山本一木,原本到了嘴邊的責罵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淡淡說了句。
“山本君,十多天前,你跟我說你要為大日本帝國創造一個全新的記錄,不知道這個記錄你完成了沒有?”
山本一木垂著頭低聲道:“司令官閣下,這次行動的失敗我愿意負全部責任,請您責罰我吧。”
“責罰你?”筱冢義男冷聲道:“現在談責罰有用嗎?”
“是沒有用。”山本一木無奈道:“可是卑職實在是無話可說。”
“你呀!”
看著重新抬起了頭直視自己的山本一木,筱冢義男無奈的搖搖頭:“山本君啊,如果你在為人處世上能有你軍事素養一半的本事,你也不會直到現在也只是一名大佐了。”
山本一木不屑道:“帝國軍隊里已經充斥著太多高情商的軍官,卑職不想也不屑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你…”
筱冢義男就要發作,但隨即又嘆了口氣。
他為什么這么看重山本一木,不就是因為欣賞他身上那股子純粹勁嗎,現在怎么反倒討厭起來了呢。
深吸了口氣,筱冢義男打算換個話題,“你在報告里說,原本在暴露之后你和你的特工隊已經從楊村撤了出來,卻在半道上跟支那軍遭遇,這才慘遭失敗?”
“是的。”
山本一木答道:“那支支那部隊裝備極其精良,不但全都裝備了德國的毛瑟98K步槍,還裝備了大量的MP38沖鋒槍(實為MP40),更是連MG43(實為MG42)機槍也裝備了,還有大量的迫擊炮。
我的特工隊剛一跟他接觸,對方就發射了大量的照明彈,將整個戰場照得燈火通明,隨后炮彈如同雨點般打過來,特工隊就像是箱子里的老鼠一樣無法動彈。”
說到這里,山本一木的眼圈就紅了起來。
特工隊的人員選拔本來就不容易一個晚上就死傷了十二名士兵,對于總人數才八十多人的特工隊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損失了。
筱冢義男猶豫了一下,“山本君,要說支那人有德國的沖鋒槍我是相信的,畢竟支那人很早之前就開始仿制德國的沖鋒槍了。
可德國政府和支那人早已斷交好幾年了,怎么可能會有德國最新的機槍,據我所知像這種最新型的機槍德國政府可是從來沒有向任何國家出口過的。”
山本一木肯定道:“司令官閣下,我可以用我軍人的名譽保證,德國人的MG34機槍的聲音和其他所有機槍聲音都不一樣,那種類似于撕油布的聲音喝密集的射速是全世界都獨一無二的,我絕對不會搞錯。”
聽了山本一木的話,筱冢義男沉默了,對于德制武器,在德國進修了三年的山本一木當然是最有發言權的。
看到筱冢義男不做聲,山本一木沉聲道:“司令官閣下,看來我們原先的想法都錯了。那個高洪明和八路軍一樣都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大敵,這種橫在我們道路上絆腳石一定要搬開。”
說完,他一拳狠狠的打在了筱冢義男的辦公桌上。
換做被的下級軍官敢在自己辦公室里這么放肆,筱冢義男絕對會先給他兩個嘴巴子,然后再讓衛兵他他拖出去,不過山本一木是自己最看重的下屬,他連眼皮子都沒抬,而是幽幽說了句。
“你放心,情報上不是說那個高洪明去了克難坡參加閻錫山開辦的記者招待會么,我已經下令第21獨立飛行隊的藤野重治大佐下達了命令,讓他于今天上午開始對克難坡進行全方位的轟炸,我倒要看看,他這個招待會還怎么開?”
“太好了!”山本一木一聽忍不住喊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喜色。
自從太遠失守后,克難坡作為閻錫山的老巢,已經成為山西事實上的軍政經濟中心,從1939年開始,克難坡便迅速聚集了數萬晉綏軍和十多萬的常住人口。
日軍當然也想對克難坡進行轟炸,但克難坡屬于丘陵地帶,到處都是崇山峻嶺,人們住的大都是窯洞,轟炸這種地方事倍功半不說,對于彈藥的損耗也是非常大,這也是日機很少光顧克難坡的原因。
不過這次不同,閻錫山既然要阻止記者招待會,人流自然就少不了,多了不敢說,一萬人總該有吧,如果這時候派出轟炸機群去光顧一下…
山本一木已經可以想象當一枚枚重磅炸彈落在人群中的畫面了,他心悅誠服的朝筱冢義男鞠了個躬:“不愧是司令官閣下,卑職佩服!”
看到速來驕傲的山本一木少有的向自己低頭,筱冢義男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喲西…山本君不用這樣,畢竟戰果還沒出來呢。”
“嗡嗡嗡…”
天空中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在距離地面6500米的高空,十二架九七式重爆機在六架中島一式戰機的護衛下飛抵克難坡上空。
此次行動指揮官的山上良一中佐此刻正坐在機艙里,看著身下的云層,一股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他打開送話器:“各單位注意,降低高度至800米,投彈完成后立即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