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西…”
看到己方的部隊黑壓壓的朝著華夏軍隊的陣地壓了過去,小泉幸夫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忍不住說了句:“太田君的指揮能力還是不錯的,正面壓迫,兩側包抄,以支那人單薄的兵力根本無法抵擋。”
荻原戶田也贊同道:“支那人的武器雖然不遜色與皇軍,但他們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兵力太少,根本無法承受高強度的攻擊,崩潰那是遲早的事。”
無論是小泉幸夫還是荻原戶田,對于這場大戰都抱有必勝的信心,唯一擔心的就是傷亡問題。
看到正面進攻部隊已經接近到第一道防線陣地三百多米的地方時,小泉幸夫點點頭:“那個大隊的前進速度很快,只要剪掉前面的鐵絲網,他們就可以開始沖鋒了。”
“師團長閣下說得有道理。”荻原戶田放下望遠鏡,笑道:“我原來還擔心支那人的炮火會對進攻部隊發起炮擊導致大量傷亡,可現在看來,支那人的炮火似乎沒那么厲害嘛。”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名帶隊進攻的小隊長看到近在咫尺的華夏軍隊陣地忍不住興奮起來,高聲喊起來:“天皇陛下的勇士們,為了大日本帝國,我們要讓皇軍的旗幟永遠在支那的土地上飄揚,殺光那些支那…”
只是這名小隊長的戰場動員只進行了一半,高舉著指揮刀的他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就感到自己似乎絆到了什么東西,還發出了一聲微弱而清脆的響聲。
“吧嗒!”
在這名少尉附近的日軍士兵們只看到自家少尉腳下一枚黑乎乎,像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圓柱體從地上跳了起來,離地面約莫一米左右的距離突然爆炸。
“轟…”
身為當事人的小隊長自然也聽到了爆炸聲,隨后他便眼瞅著自己的兩條腿突然斷裂,兩只腳帶著黃褐色的牛皮軍靴飛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自己的血,在一剎那間鮮血并沒有涌出來。
隨后他看到旁邊一棵小樹被沖擊波推倒了,他努力的想站起來,但已經不可能了,畢竟兩個支撐點都已不存在,他被地雷爆炸后的沖擊波給炸飛了起來,手中仍然握著指揮刀的他飛出數米后狠狠摔倒在第三。
落在地上的他身體又壓到一顆POMZ型反步兵地雷,黑色的硝煙從身子下升起來,這一下他的半邊屁股和肚子立刻被炸沒了。
直到此時,痛疼敢才從身體傳遞到了他的腦袋里,只見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這叫聲還沒落下,整個身子像被猛烈的激流托起來,被巨大的旋渦沖得翻轉起來,而那面原本握在手中的指揮刀,落在地上時斜插在草地之中。
“少尉閣下!”
附近的兩名日軍士兵見狀,下意識的沖了過去想要幫忙,只是剛跑了兩步,一名士兵又踩到了地雷上。
同樣是一個圓柱形的物體從地面彈了起來,在離地面一米的地方爆炸,兩名幾乎是挨在一起的日軍士兵同時發出了慘叫倒在了地上。
這兩名日軍士兵的運氣比起那名中尉要好了不少,至少兩條腿沒有被炸斷,只是兩人的慘叫聲比起中尉卻有過之而不無極,倒在地上的兩人發起的慘叫聲連數百米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痛得滿地打滾的他們以相同的動作捂住了自己襠部,鮮紅的血液不斷從他們的手指縫隙里流了出來。
兩人的慘狀看呆了附近的日軍士兵,一時間進攻的隊形開始停了下來,士兵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該繼續進攻還是過去救助自己的同伴。
走在后面的一名中尉見狀不禁怒罵道:“八嘎呀路…你們這群愚蠢的馬鹿,像個勇士一樣前進…繼續前進,絕不能在這里停留。”
在地雷的硝煙還未散去時,從后面趕來的中隊長用力踢打著停滯不前的士兵,同時不斷的用手中指揮刀的刀背拍打著周圍的士兵。
就這樣,除了一個聽到爆炸聲跑來的醫護兵外,沒有任何人理會路邊幾名被倒在地上不斷哀嚎的士兵,任由他們發出痛苦的嘶叫聲,而最開始踩中地雷的倒霉少尉早就停止了呼吸。
在那名中尉和周圍軍官的怒罵叱喝之下重新發起進攻來的日軍士兵開始小心翼翼的朝前走,這一回他們可不敢想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邁著大步前進了。
他們會仔細看著腳下的草地,生怕又踩到地雷,不少士兵還能可以看到剛才那名少尉被炸碎的肢體以及斷掉的腸子。
距離日軍數百米外的四營陣地上,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的四營士兵們看得是眼皮子直跳,不少人只覺得兩條腿直打哆嗦,某處更是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他奶奶個熊,這個龜兒子地雷實在是太損了,到底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家伙弄出來的。”某個江西籍的士兵吃驚之下連家鄉方言都冒出來了。
“我的乖乖,這玩意干脆改名叫斷子絕孫雷好了。”三連長馬占福也是頭一回看到這種地雷的威力,臉色比起周圍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
一些親手埋設地雷的士兵更是面面相窺,有點不敢相信這玩意真是他們弄出來的。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那種會跳起來的地雷就是德國發明的s型地雷,綽號叫做“彈跳貝蒂”。
整個地雷不到13厘米高(不含感應器),直徑不到10厘米的鋼制圓柱體。地雷上部有一根伸出的鋼棒包圍著主引信,主引信連有引發開關或感應器。
這種地雷一旦被觸發,就會彈射到齊腰高再爆炸,并將霰彈以致命的速度向水平方向射出。
說白了,這種地雷設計出來就不是奔著要人命去的,它最主要的目的是殺傷無防護人員的下半身。
根據研究表明,戰斗中殺死對方一名士兵只能造成對方一個人的戰斗減員,可要是擊傷一名士兵,對方至少得分出兩個人來照顧他,這樣一來的作戰效率反而比直接殺死要高得多。
考慮到這次日軍進攻的人數實在太多,所以昨天晚上高洪明便讓人在陣地前架設了鐵絲網,并埋設了大約5500枚反步兵雷,其中彈跳貝蒂就有三千多枚。
據說,第一個遭遇s型地雷的盟軍是靜坐戰中法國士兵,今天日本人也享受到了和法國士兵同等的待遇。
“你們是一群膽小鬼、蠢貨,快點前進,像一名大日本帝國的男人一樣。”
對面的陣地上的華夏士兵依然沒有開槍,但遭受到地雷攻擊的日軍士兵顯然已經不敢像剛才那樣大踏步的前進了。
看到這種情形,走在隊伍中間的中隊長大聲咒罵著小心翼翼前進的士兵,同時用力推踢著他們以讓他們跑起來。
“如果再不加快前進速度,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揮舞著指揮刀的中尉大聲咒罵著。
這種中隊長心里非常著急,現在他們距離鐵絲網已經不到一百米了,那里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不能盡快剪掉鐵絲網沖進去,在這里逗留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
“碰…”
就在這時,一聲清晰的槍聲在前方響起,一名走在中尉后面的日軍士兵仰面而倒,緊接著一陣猶如撕油布般的槍聲突然響了起來,伴隨著槍聲,走在最前面的日軍士兵猶如割麥子般紛紛倒地。
而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中尉立刻往旁邊一竄,整個人就像靈活的老鼠般竄到了右側的一塊凹地里。
此時的他后背甚至滲出了一層冷汗,他知道剛才那一槍其實是沖著他來的,只不過在開槍的瞬間他無意往左邊走了一步,后面的日軍士兵這才替他挨了一槍。
“快沖鋒…該死的蠢貨…只要沖上去才能活命!”驚恐之下的中尉抽出了指揮刀往前一揮,瘋狂的叫了起來。
四十一師團確實訓練有素,遭到突然襲擊后,他們開始瘋狂的往前奔跑,再也不理會腳下的地雷了。
他們明白,正如中尉說的那樣,繼續留在這里只能是死路一條。
只是沒走多遠,又一連串的爆炸聲,這是一個串雷,十多枚彈跳貝蒂同事跳了起來轟然炸開,幾十名日軍士兵被跳雷炸翻在地,下身被炸爛的日軍士兵捂著下身發出慘絕人寰的叫喊聲。
而日軍指揮官也是發了狠,并沒有理會倒在地上不斷哀嚎的日軍士兵,依舊揮舞著指揮刀驅使著士兵前進,這個中隊的士兵幾乎是踩著地雷往前沖,當他們終于來到鐵絲網跟前時,一個原本奇裝滿員的中隊只剩下了七十多人。
只是來到鐵絲網跟前后,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對面的機槍子彈就像是潑水般掃了過來,將兩名拿起大剪刀打算剪掉鐵絲網的士兵掃倒在地。
緊接著,一枚枚迫擊炮彈也飛了過來,落在了日軍的隊伍中,密集程度幾乎堪比冰雹,短短五六分鐘的時間,這片鐵絲網前就再也沒有一名能夠站立的士兵。
槍聲停止,硝煙散盡,盡管已經到了夏季,但六月的陽光照在這片土地上卻仿佛沒有一絲暖意。
鐵絲網前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和橫飛的殘肢斷臂,這樣的場景跟西方宗教人員所述說的地獄沒有任何區別。
幾里外的小泉幸夫在望遠鏡里看的清清楚楚,他沉默了良久,有些不敢相信一個齊裝滿員的中隊就這么沒了 他不是沒打過仗,也不是沒見過死人,比這死得更多的戰場他都見過,可是在短短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里,一個中隊就這么沒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可是整整一個中隊啊,換做往常的話,一個中隊面對華夏中央軍的一個營都不帶虛的,可今天就這么全都倒在了鐵絲網前,他們絕大部分人甚至連一槍都沒來得及開。
一陣微風從對面吹來,小泉幸夫甚至能聞到風中那股濃郁的血腥味。
良久他才咬著牙低聲罵道:“該死的支那人,居然在陣地前埋了地雷。”
參謀長荻原戶田知道,小泉幸夫氣憤的不是華夏人在陣地前埋設地雷,而是那些地雷實在太歹毒了,專門奔著人的下三路招呼。
在極端的武士道的教育下,日本士兵對于死亡并不是太過懼怕,但這并不代表他們愿意失去自己的命根子啊。
再兇狠極端的人也不能面不改色的坦然面對失去命根子吧,這玩意一旦沒了做人還有什么樂趣,不是誰都愿意做太監的。
“師團長閣下,我們還要讓第六十七聯隊繼續進攻么?”一旁的荻原戶田幽幽問道。
“不了!”
小泉幸夫搖搖頭,“支那人的地雷實在太密集了,而且讓士兵們頂著機槍的掃射拿著剪刀去剪鐵絲網也不現實。你馬上命令野炮聯隊,讓他們對準支那人的陣地前沿炮擊二十分鐘,把雷場清干凈后步兵再發起進攻。”
“嗨!”
隨著小泉幸夫的命令,沉寂了良久的野炮聯隊陣地又開始發出了吼聲。
“團座,小鬼子正在用炮火排雷!”
“我看到了。”高洪明輕哼了一聲:“沒想到向來小氣的鬼子居然也舍得做出這么奢侈的事,不過不打上兩個到三個基數的彈藥,恐怕是沒法將雷場排除干凈吧?”
想了想,他自語道:“可不能讓小鬼子這么容易的把地雷排除干凈…來人…咱們也升起偵查氣球,我倒想看看小鬼子到底有幾個炮兵陣地。”
很快,棲霞關后面幾里地也升起了一個碩大的氣球。
這一下,交戰雙方都升起了偵查氣球,雙方相隔十多里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師團長閣下,支那人也升起了偵查氣球,他們也在觀察我們的炮兵陣地!”荻原戶田高喊了起來。
“八嘎呀路…”
小泉幸夫氣得眼睛都紅了,這些華夏人怎么真么難纏,這下自己可就左右為難了。
如果繼續讓野炮聯隊開炮,炮兵陣地勢必會很快暴露,如果不開炮就沒發清理雷場,還真是左右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