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和人有個毛病,一旦談論的話題與自己的小說所掛鉤,不知不覺就會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原本打算起身離開的動作,被他不知不覺擱置下來了。
岡松美保所拿下的配角前期戲份還算充足,等換了地圖之后便會神隱,出場集數只有六話左右。
雖說目前只看到了第四卷,但言語中充斥著對于最上和人的崇拜。
唯一讓最上和人略感違和的,便是這位少女總是往敲側擊地問他與各位女性聲優合作的感想。
其理由是“與那么多知名聲優合作會不會感到壓力”云云,又講述了一番自己在片場根本不敢抬頭與前輩們對視的經歷。
作為聲優新人,會有這樣的感想倒也無可厚非。
“戶塚桑,月底似乎要舉辦演唱會。”
“額…是的。”
“真是厲害,戶塚桑是專業歌手出后到才稱為聲優的吧,而且那之后主役不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戶塚桑這樣的人。”
少女毫不掩飾的欽佩,令最上和人略微地感到拘謹,只是岡松美保那笑起來會瞇成細縫的眼睛,完全不蘊含他以往接觸的那些女性聲優的火熱,更多的是一種純粹到透明的好奇。
“岡松桑…”最上和人有些想起身告辭。
“叫岡松也可以了,戶塚桑前輩嘛。”
“額…”
“不然美保醬呀,美保琳也完全沒問題。”
“美保琳?”
“愛稱啦。”
“還真是可愛的稱呼。”
最上和人想起自己的粉絲還稱呼自己為和和醬,妥實是有些無奈。
“嘿嘿…謝謝。”
最上和人當然不會用這樣親昵的愛稱去稱呼少女,將姓氏去掉敬稱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寒暄了幾句后,最上和人沒有再多做停留,起身告辭。
五月的慵懶午后,天際烏云密布,電車搖搖晃晃地行駛,最上和人獨自坐在電車內,打量窗外一閃而逝在電線桿上的漆黑烏鴉。
最上和人不確定自己的練歌行為是否能夠令自己的唱功獲得提升,自從寺島愛美的名字從面板上變成灰色之后,唱功技能的熟練度便陷入停滯。
無論他如何練習,那串象征熟練度的數字便如同被施加了時間停止的禁制,滿是紋絲不動的倔強。
最上和人不是喜歡做無用功的人,卻也從不認為自己的努力一文不值,數字終究是數字,在數字之上,他的努力總會為他帶來些什么,至少他自己是愿意相信的。
舉辦演唱會的地點位于橫濱市的太平洋會展中心,能容納一萬人以上,最上和人目前還未親自去看過場館,只有在演唱會前幾天才會去踩點并進行彩排。
練歌室內,最上和人剛結束一曲,工作人員遞來毛巾與水,身旁還有一位舉著攝像機的跟拍攝影師。
這是為了錄制演唱會的花絮,將來作為特典放BD光碟內發售。
“戶塚桑,再過不久就是演唱會了,感覺如何?”
“很緊張。”
“話這么說看上去倒是十分澹然呢。”
“沒有那回事,我這人做不出浮動太大的表情,已經緊張的在發抖了。”
“哈哈哈哈。”
最上和人少見的對鏡頭擠出微笑,哪怕在練歌期間,攝影師也沒有贏下手中的拍攝。
一直到今天的排練結束,挨個對工作人員說幸苦了,才總算是獲得了自由。
晚上與咲良彩音一同在家吃了飯,她今天生理期,避免了惡戰。
“屑人君。”
“嗯哼?怎么了?”
“我最近有聽到十分奇妙的傳聞。”
“奇妙的傳聞?”
“總之先和我來一把猜拳。”
“為什么?”
“你話可真多,來就是了。”
“是是。”
“先出石頭,猜拳poi~”
“先出石頭,猜拳poi~”
最上和人出的是石頭,咲良彩音是布。
最上和人默默拍手,聲音棒讀:“是彩音醬贏了呢,真厲害真厲害。”
“混蛋屑人君!不要給我來哄小孩那套!”
“怎么還發飆了!?”
咲良彩音眉毛倒豎雙手叉腰,一副恨不得化身野獸長出一口獠牙將最上和人撕咬個干凈的氣場。
“你說我為什么生氣?”
“唔…你生氣了?”
“我沒生氣!”
前后矛盾。
“那就是對我有所不滿?”
咲良彩音重重點頭。
“與種田小姐有關?”
她又點頭。
“因為我同她一塊做節目,你吃醋了。”最上和人問。
“因為她現在同你做節目,我單獨與她約會想與她貼貼的時候,她凈聊你的事情,讓我產生了背著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罪惡感。”
“你猜猜我有沒有聽懂。”
咲良彩音聞言氣急,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張牙舞爪地咬最上和人的脖子。
“別鬧…咲良…”
最上和人起初還能笑出聲來,直到咲良彩音忽然趴在他身上逐漸安靜,一聲不吭。
他這時才伸手輕輕摟緊咲良彩音的肩膀,聲音輕微,問:“彩音?”
“騙你的。”她說。
“我生氣是因為你在節目中與她笑得很開心。”
“…那是工作。”
“你還答應她猜拳時一定只出石頭,與她玩戀人的情景演繹,網上的評論都說你們十分般配。”
“不開心?”
“不開心。”
“我知道了。”最上和人說。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晚些就聯系黛小姐,說我想停止這檔節目的意思。”
咲良彩音驚愕地張開嘴巴,見最上和人表情認真,嚴肅地抿起了唇:“我沒有讓你做到這種地步。”
“對我來說,廣播節目什么的,配音寫小說,開演唱會,都不如咲良彩音一句「我很開心」來得重要,你不中意的東西就撇開,你中意的東西就給你更多,僅僅是這樣。”
她伸手輕撫最上和人的臉龐:“誰都沒要你做到這種程度,我只要你哄我兩句,抱抱我親親我就能消氣,為什么不明白。”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