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什么事么?”
車站出口外,最上和人緩緩后退了幾步,平靜地望著身前的內田真綾。
此時已是黃昏,天邊游蕩著茜色的云霞,赤黃的光照在少女的臉上暈開,像是汩汩的溪水,蕩漾著充滿光照的漣漪。
“不…沒,沒什么,只是在電車上看見你了,便想來打個招呼。”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心事的模樣,可她不是咲良彩音,最上和人不會去問這類深入的問題,以防這問題將自己卷入其中。
“這樣啊。”
“嗯。”
“今天的試音會,恭喜你了。”
“噢…噢噢,謝謝。”
內田真綾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那我就先回家了。”
“誒?…嗯。”
最上和人微微點頭,正要轉身離去。
“戶塚桑!”
四月的天,最上和人嗅到了麻煩的氣息。
總是這樣,明明已經在極力地避免了,為什么總是要找上自己呢?
他不由得對這生活感覺到一絲厭煩。
內田真綾無暇關注他眼神的變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
“那天晚上,我看見了。”
“什么?”
最上和人眉頭一皺,暗自思襯起來。
“那個人,是戶塚桑的戀人么?”
那個人?
記憶復蘇,最上和人終于是意志到什么,答桉只有一個,那晚自己從車站出來后,與咲良彩音擁抱的場景,被她看見了。
內田真綾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而最上和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如被擰開瓶蓋的礦泉水灑落在地面上的平澹表情。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內田真綾一瞬間展露出失望的表情。
也是,沒有哪個藝人在被問到這種事兒后會承認的,她的這種行為在業界已經十分出格,沒有太多交集的藝人之間打探彼此的私生活,是最做不的的事情。
她也說不上來這種心情該稱為什么,起初只是覺得這名男性足夠吸引人,幻想著自己將來也能與這樣的人談一場戀愛也十分不錯。
而當她逐漸踏上稱為偶像聲優的道路后,這個選項已經從她的人生排除。
至少,在大眾面前必須被排除。
偶像這東西,不可以與異性牽手,不可以與異性擁抱,更不許戀愛,這是最基礎的行規。
當被問到喜歡什么類型的異性時,只能故作天真地回答溫柔的人。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阿宅們除了溫柔一無所有。
她也不是多么喜歡眼前這人,硬要說的話,只是被那張臉以及他身上那說不清的奇妙特質吸引著想多看幾眼。
既沒有清水有沙對待愛情的堅韌與執著,也沒有咲良彩音的癡迷與放縱,遠遠沒到非誰不可的地步。
她僅僅只是想要確認一番,確認自己當時頗具好感的人,會喜歡怎怎么樣的女性而已。
那天晚上,她只看見了一個模湖的女孩背影,路燈昏暗,沒能看見那女孩兒的臉,只記得她有一頭飄逸的長發,身材姣好。
她并不是喜歡最上和人,只是對于戀愛一詞懷抱著美好的幻想與憧憬。
這是大多數女孩子都會做的夢,內田真綾也不例外。
最上和人大致是明白了的,為什么這段時間,面板上內田真綾的好感度會漂浮不定,一切緣由都出自于自己的不謹慎。
被業界的相關人士知道了去還算萬幸,倘若那樣的場景被狗仔拍到了,對他與咲良彩音來說,無疑都是巨大的打擊。
重要的是,他的演唱會在即,不可以在這個時間點生出這種事端。
只要她沒有掌握足以證明的證據,那么最上和人就可裝傻充愣,死不承認。
這么看來,自己還是個無法回避對女孩子說謊的人。
想到這,最上和人內心不由得譏諷地笑出了聲,他這種人,注定與真誠無緣。
也好。
考慮到將來還會與內田真綾在工作上有所交集,最上和人并沒有與她弄僵關系的打算,最主要的是,最上和人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對其他人說這事兒,當下擠出令自己作嘔的假笑。
“內田小姐,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什么誤解。”
“誤解?”
“內田小姐可以說說為什么會這么問么?”
最上和人開始套話。
“這…”
想了半天,內田真綾看了看周圍,有三三兩兩的人從出口處走出,心中猶豫。
最上和人看出了她的想法:“這里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個安靜的場所吧。”
于是,兩人一同來到附近的公園,這是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最上和人還記得那晚雨下得很大,在路口處被汽車澆了一身的水。也正是因為這起事件,咲良彩音才開始處處針對他。
人生妥實充滿了不確定性,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不確定的人生。
那個時候的最上和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今后會愛上那名由麻煩構成的少女。
內田真綾正望著公園內充斥著年代感的滑梯設施發呆,以初次相遇的場景來說,顯得頗為滑稽與寒酸,可她至今都記得清晰,清晰到彷佛那時的每一滴雨水掉落在身上的觸感,都還殘留著沒有褪去。
她看向最上和人,見最上和人正在恍忽地發呆,不由問道:“戶塚桑,在想什么?”
“想過去的自己,和過去的人。”
“為什么想?”
“因為人回不到過去才想。”
內田真綾聽不明白,疑惑道:“戶塚桑想回到過去?”
“不想。”
那樣的經歷,有過一次就足夠了。
況且,倘若過去是那么簡單就能回去的,也就不會有人回憶過去了。
“內田小姐。”
“唔…是。”
“我不知道內田小姐是怎么看我的,而說實話,我對大部分外人對我的看法,都抱著無所謂的心態。
只是內田小姐剛才所說的事情,確實令我感到一絲困擾,可以告訴我為什么那樣說么?”
“雖然戶塚桑你一副清清白白的態度,可我就是看見了。”
“看見什么?”
“我與你共乘那晚,你剛走出車站,就有一名女孩兒過來抱你,最后同她一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