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美,關于今天的live,我有一個額外事項想拜托你,可以麻煩你過來商量一下么?”
“好的。”
前臺傳來淺野小姐的呼喊聲,寺島愛美給予回應。
“那…最上桑,待會兒再見嘍。”
“嗯,live加油。”
寺島愛美小步跑開,最上和人坐在客廳休息區的椅子上,默默看著她的背影。
寺島愛美跟著淺野小姐一起進了后臺準備室,前臺是那名叫小香的女孩子正坐著刷手機。
以最上和人的視角來看,寺島愛美確切無疑的正在發生改變,這能夠稱之為成長。
最初的小心翼翼,戒備他人,無論面對誰,都只是一張看起來冷冰冰的面孔。
如今的寺島愛美,已經學會如何用微笑面對他人。
雖然時而會看上去很僵硬,但這對于十九歲的少女來說,毫無疑問是巨大的進步。
比起自己,她融入于這個社會的腳步,要快得多,令最上和人心生欽佩。
最上和人并不是不愿意改變。
只是他還不知該從何入手,僅僅只是切斷了過去,是無法稱之為“成長”的。
成長,首先要跨出腳步,而最上和人只是在斬斷了束縛著他的腳鏈后,在原地駐足不前,他需要迫使自己的腿動起來。
至于往哪里走,他還不知道。
可在那之前,得先將腳步邁出去,哪怕走些許彎路,也比呆在原地要強得多。
只要不停下腳步,道路就會…
想到了多余的臺詞,最上和緩緩搖頭,看著寺島愛美的背影,輕聲呢喃道:
“我也…得向她學習才行啊。”
“奔涌而出的思念。”
“至今仍同樣撞擊著我的心靈。”
“如今的我將會親手。”
“開拓我們自己的未來。”
“沒錯,回答一直就在我心中。”
演唱廳內,少女充斥著熱血激昂的歌聲,透過場內的音箱,灌入進臺下所有觀眾的耳內。
吉他的電音肆虐,空氣中回響著攝人心魄的音符,一個一個鐫刻進聆聽者的耳道。
舞臺中央,結束歌唱的少女,拼盡全力彈奏著吉他,像是執掌音符的女神,肆意掌控著它們的大小高低,組合變幻出無法想象的奇妙形狀,在空氣中繪制任誰都將沉迷的樂譜。
電音猛地收縮結束,現場迎來僅僅半秒鐘的寂靜,旋即舞臺下爆發出強烈的喝彩,他們一個個都沉醉在少女的歌喉與琴聲中,毫不吝嗇地為她獻上自己的呼聲。
“謝謝大家!我是寺島!”
舞臺上的少女,釋放著光與熱,完美地烘托著現場的氣氛,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在盡情演奏后,觀眾給予她的反饋。
無論是作家,還是歌手,本質都是在追求自我的過程中,尋求他人的認同。
站在舞臺下最后方的最上和人,看見正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寺島愛美,由衷地為她感到喜悅。
同時,又有些羨慕。
“那么,接下來就是今天最后的曲子了。”
舞臺下響起歡呼,沒有人會覺得遺憾,他們熱愛這里的音樂,不止是舞臺上的少女,還有在后臺準備的樂隊們,這些都是他們所熱愛的事物。
少女今天結束的歌聲,明天依舊會響起,他們能夠做的,便是給予她回應,給予她歡呼。
“野美醬!”
“野美!野美!野美!”
“野美醬!我愛你!請和我結婚!”
舞臺上的少女含著笑意,此刻她就是這里的霸主,微微捏緊手中的撥片,長長呼出一口氣,將嘴唇靠近麥克風,擠出沙啞磁性的動人嗓音。
“請聽…《different》”
一曲終了,少女鞠躬,抱著吉他走向后臺。
之后,一支最上和人不認識的樂隊登臺,他的耳朵也差不多該產生不適感了。
至今為止,他每次都是聽完寺島愛美的熱場,便會離開演唱廳。
或許會有些不尊重其他的樂隊,但是最上更珍惜自己的聽力。
剛離開演唱廳,在客廳的休息區坐了沒多久,不遠處的準備室走出一名背著琴包的少女,徑直向他走來。
紅撲撲的小臉,還殘留著live后的余韻。
少女剛走到他身前,又忽然想起什么,稍稍退后了幾步。
最上和人奇怪地望著她。
“怎么了?”
寺島愛美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地抬起手指,撓了撓臉頰:“剛演唱結束,身上都是汗…”
她果然是一名普通的女孩子,會在意這樣的事情無可厚非。
仔細看去,少女白皙中透著緋紅的脖頸,還附著著些許透明汗珠。
宛如冬日初晨下,枝頭上熟透了的蜜桃,滴落著晶瑩誘人的露水,飽滿的胸腔上下起伏。
“那難道要站在那和我說話么?”
“呃…”
“過來吧。”
“…是。”
少女露出些許羞赧的表情,最上和人只當她是剛剛演唱結束,皮膚上的紅色還未褪去。
將吉他包靠在圓桌旁,拉開最上和人對面的椅子坐下,左手始終牽著吉他包的背帶,防止它倒下。
“今天也表現得很不錯。”
“嗯,謝謝。
最上桑,在這之后有預定么?”
最上和人想了想,便回道:“唔…回家,洗澡,睡覺。”
“那就是沒有了。”
“也可以這么說。”
“我待會兒要進去調音室幫忙,結束之后可以和我一起出門么?
最上桑上次幫了我,我還沒有感謝你,至少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吧。”
“不餓,不困,沒有想要的東西。”
“我開玩笑的。”
與她相處久了,最上和人不禁也變得會捉弄她了,這或許是友好的證明。
寺島愛美向他投去不滿的眼神:“真是的,我是在很認真的表達謝意,最上桑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呢。”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說,不做那種事也沒有關系,我并不是為了想從你身上獲得回報,才幫助你的。”
“可是,我想感謝最上桑的幫助,也想為最上桑做些什么。”
說得也是,與寺島愛美身為同類的最上和人,是能夠明白那種接受了好意之后,無法報答的感受的。
“那…聽聽我的一個心愿吧?”
“心愿?最上桑的心愿,是…什么?”
于是,最上和人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寺島愛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僅僅只是那種事,就可以了么?”
“對我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奢侈的心愿了。”
寺島愛美微微抿嘴,不敢去看最上和人的眼睛,垂下螓首,比起隔音門那端傳來的演奏聲,心臟跳動的聲音,要響亮得多。
她不禁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暗自呢喃:
“最上桑,真的是太狡猾了,被說了這樣的話,沒有女孩子還能保持平常心的。”
“嗯?寺島,你有說什么么?”最上和人疑惑地看著她。
“沒有,只是在想,最上桑果然是個狡猾的東京人。”
“寺島,討厭東京人么?”
“不,喜歡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