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隊伍里傳來啜泣聲,有人悲呼著想要去收斂尸體,被虞家老祖怒罵了幾句,這才作罷。
停留了片刻后,隊伍再次出發。
只是氣氛變得更沉悶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還沒等到天亮。
天空就忽然下起雨。
在這個深秋時節,這雨水冰寒刺骨。
就算是修士淋得久了,也要大病一場。
練氣期的散修,說到底也比凡人強不了多少,還遠沒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眼看隊伍已無法繼續前行,只好原地休整。
平原的森林中根本沒什么可用來躲雨的山洞,好在這里大樹比比皆是,眾人紛紛挖鑿樹洞,以做棲身之地。
趁著地面還沒徹底濕透,陳理找來不少干柴,抱進樹洞。
在洞口處點燃一堆篝火。
潮濕陰冷的樹洞里,很快就暖和起來。
大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發出沙沙的雨點聲,讓人昏昏欲睡。
“吃完飯,然后再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今天白天估計是走不了。”陳理把食物和水取出,一邊遞給周紅,一邊說道。
“幸好有這場雨,不然連走個兩天兩夜,淑娘估計要撐不住了,這么小年紀倒是挺懂事的,路上都沒喊過一聲累,一直咬牙堅持著。”周紅擔憂道。
“等會我去給那邊送點二階妖獸肉。”陳理道。
二階妖獸肉堪比血氣丹 這里大補之物,用來緩解疲勞,效果極好。
陳理連續吃了十根肉干,填飽肚子,又喝了口水,便起身跳下樹洞,走入雨中。
“爹,你看我腳上的血泡都磨破了。”
張淑娘脫掉鞋,看了下自己的腳丫子,發現腳底板已血肉模糊。
“這點痛算什么,你就算咬牙也要堅持,這里沒人等你的,你也看到了這里有多危險,這才第一天呢,再堅持堅持,等以后腳板走出老繭了就好了。”張彥嘆了口氣,鼓勁道。
“可我真的好累!”張淑娘晃動著麻木的腳丫子,靠著洞壁,有氣無力道:“走的腿都快斷了。”
她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再不復平時的靈動勁,看著一臉的疲憊。
“再堅持堅持吧,堅持個幾天就適應了。”張彥心疼道。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洞口。
張淑娘精神不由一振:“大叔,你怎么來了!”
“過來看看你。”陳理笑道:“累壞了吧?”
“一點點!”
陳理目光看向她白嫩的腳丫子。
張淑娘被他看的一羞,連忙縮了縮腳。
“都流血了啊!”陳理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等等,我給你用個止血治療術,很快就好了。”
他說著迅速施法。
下一刻,一道治療術,便降臨到張淑娘身上。
“謝謝大叔!”
陳理把手中一袋子的肉干,遞給張彥:“淑娘身子弱,這些是二階妖獸肉,你給他補補身子。”
張彥一臉感激:“唉,欠你的情,張某估計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說這些干什么?又不值幾個錢,況且我是給淑娘,不是給你的,好了,我走了。”
等陳理離開后。
“大叔,人真好!”張淑娘心中暖暖的,看了看腳丫子:“這術法好厲害,我感覺快好了,腳都不怎么痛了。”
“止血治療術可是一階六級法術呢,只要不是致命的重傷,都能迅速的治愈,你這連皮肉傷都算不上,殺雞用牛刀。”張彥笑道,心中莫名想到上次自己被打鼻青眼腫,臉幾乎不成人形,對方都沒使用這門法術。
想來,是最近才學會的…吧。
秋雨淅淅瀝瀝的下。
陳理雖沒感覺多少疲憊,卻也沒逞強,回來后就趕緊抓緊時間休息,長途跋涉,如果休息不好,人只會越來越疲倦,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好在這樣的天氣,連妖獸都不會選擇出來覓食。
期間,除了幾頭尋找洞穴躲雨的野獸偶爾光顧此地,讓人群稍稍驚動一陣,便再沒遇到什么像樣的危險。
一天好睡,一直到了第二天入夜的時候,這場綿綿的秋雨才終于停下。
隊伍沒有再耽擱,繼續啟程。
剛下過雨的森林,讓這個夜晚更顯的陰冷潮濕,所幸地面的厚厚的腐殖層,完美的吸收了這場秋雨的水分,讓腳下道路并不顯得難走。
一日,兩日,三日…日復一日。
除了偶爾休息一個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日夜兼程的趕路。
路途中死亡的散修越來越多,幾乎每天少則一兩個,多則十余個,還有不少身體堅持不住而在半途掉落的,隊伍不會為某個人特意停留,在這里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險。
很多危險,連那虞家老祖都只能避而遠之,一路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
那件飛鳥狀疑似用來偵查的法器,幾乎每隔半天,就要放出一次,探查前方,有好幾次隊伍都主動偏離道路,走個一兩天,繞上一個大圈子,才重新走回遠路。
顯然是發現什么難以對付的危險。
至于這些落下的人,若是運氣好,還能沿路活著返回綠河坊。
但大部分,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就連陳理也走的麻木了,風霜滿面。
人群中話越來越少。
有時候大半天,都說不上一句話,所有人都在蒙頭趕路。
連話最多的趙林,也變得沉默寡言。
到了出發的第十天。
“撲通!”
張淑娘腳下被藤蔓絆了下,栽倒在地,本就勉力支撐的身體,頓時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干脆利落的暈了過去。
“淑娘,快醒醒啊。”張彥連忙把她扶起,見她小臉蠟白,滿臉的憔悴,只感心中有愧,眼睛不由的一紅。
“我看看!”
周紅連忙停下腳步,走過去查看:“別擔心,看樣子應該是太累了,昏睡過去,睡一會就好了。”
二階妖獸肉也不是什么靈丹妙藥。
能讓一個練氣兩層從沒吃過多少苦頭的小丫頭,支撐這么多天,已經是極限了。
陳理見狀看向虞凡真:
“虞道友,能不能跟你家族商量一下,讓淑娘去駝獸上休息一會。”
“行,應該沒問題。”虞凡真也沒推脫,干脆道。
她說著跑去前面的隊伍,不知說了什么,很快就回來了:“已經說好了,快跟我抱去那邊吧。”
張彥一臉感激:“謝謝,太謝謝虞道友了。”
虞凡真微微一笑:“張道友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
這自然是看在陳道友的面子上。
若是普通的散修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