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昏暗潮濕的小屋內,外面大雨,里面下著小雨。
不過,陳理不在乎,他筆挺挺的躺在散發霉味怪味的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不停滴落的水滴。
心如死灰。
就在三小時前,他還躺在松軟的床上,喝著可樂,吃著水果,愜意的玩著游戲。
不出意外,對于年近三十,外地工作,貸款買了房,沒有女朋友的陳理而言,這又將是一個無聊而又枯燥的周末。
一如往日。
生活的激情正一日日的淡去,在這座喧囂的大城市里越發像個行尸走肉,可再怎么沒有激情,再怎么瘋狂的幻想,陳理都沒想著穿越啊。
“何至于此…”陳理長長的嘆了口氣。
兩行清淚緩緩滑下。
哪怕吸收了些零星記憶,已經知道這具和他同名同姓的身體的主人還是個傳說中的修仙者。
哪怕這個世界有人能遨游天際,有人能活到數百、上千歲,有人能移山倒海…
可這都不是他。
那都是些后浪和前浪,
而他只是在前浪和后浪的激情拍打中一個浪花都會拍碎的螻蟻。
這具身體已經四十歲了,修為也就堪堪練氣三層,本身既不是修仙天才也不是世家子弟,這把年紀還能指望個什么?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中,陳理感受最多的就是屈辱和壓抑,恐懼和麻木。
如果能選擇,他情愿穿越到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至少…老死善終的概率大一點。
“啪!啪!啪!”
不知躺了多久,木門傳來粗暴的拍打聲打斷了陳理的思緒。
“有人嗎?”
“開門!”
“快開門!”
聲音帶著怪異的語調。
陳理木然的眼珠本能的轉了轉,好似活了過來,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好像是坊市這一片管事人的聲音,他猶豫了下,連忙起身過去開門,嘴上喊著:
“來了來了…”
躲是躲不過去的。
外面的雨不知不覺已經停了,雨后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以及淡淡的小便的騷臭味。
“怎么這么慢?”管事滿腳是泥,一邊跺腳,一邊不耐煩道。
“王…王管事見諒見諒,最近太累了,剛才都睡迷糊了。不知王管事到此,有何要事?”陳理心中強自鎮定,努力擠出笑臉道。
“你說呢,少給我打馬虎眼,這個月房租已經拖了三日了,再沒錢就給我滾出這里。”王管事沒好臉色。
“有錢有錢!我這就去拿。”陳理心中嘆了口氣,連忙道,轉身就去拿錢。
這里雖是坊市外圍的棚戶區,這間房子也是陳理自己親手搭建的,但坊市對其收租絲毫不影響,被收租的人也覺得理所應當。
霸道嗎?
或許!
這個世界的房子不值錢,地皮也不值錢。
但安全值錢。
這里畢竟屬于坊市的勢力范圍,而坊市則是這片區域最強大門派長生宗建立的,沒多少人敢在這里造次,相比于外面的人命如草芥,路上有遺骸,這里無疑要安全的多。
再加上坊市就在附近便于交易,因此這里吸引了大量的散修聚居。
原主便是其中之一。
陳理無力的回到屋內,憑著模糊的記憶在角落里一堆兩米高的干柴深處摸出一個錢袋。
錢袋入手很沉,打開后發現里面放著一堆黃金以及一顆孤零零的靈石,他也沒心情多打量,拿起唯一的靈石便走出門外。
“哼,下個月及時一點,到時候可沒這么好說話了。”王管事接過靈石,睨了他一眼道。
“是是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王管事慢走啊!”
等王管事走遠,陳理轉身正準備回屋,隔壁房門開了,一個女修端著一個尿盆走了出來,熟練的把尿潑到路邊,空氣中騷臭味頓時更濃了,隨即轉身笑著閑聊道:
“陳道友,你今天才交房租啊?”
‘看來應該是認識的。’陳理本不想理會,此時不得不止住腳步,臉上擠出笑容。
或許是受自身記憶沖擊的影響,他獲得的記憶并不完整,顯得支離破碎。
女修看上去約二十余歲,一副道姑打扮,嘴角勾笑,長相雖然只是中上,有料的胸前以及纖細的腰肢卻勾勒出成熟女人的風情。
“是啊,是啊,最近錢有些不趁手。”陳理提起心神又小心翼翼的應付著。
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每個人又都身懷殺人技藝,在外面真是讓人很沒安全感。
“憑你一手制符的手藝,還有缺錢的時候,下次勾欄那邊少去一點,那些女人練的都是一些不正經的邪門秘術,最是蝕骨吸髓,小心被吸干,要我說你也該找個找個正經女人搭伙過日子了。”
你怎么能憑空污人清白?
陳理忍不住老臉一紅。
原身的事,怎么能怪到他頭上。
“啊哈哈,已經不去了。”陳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應付著,恨不得狠狠的撓幾下頭皮,
但那女修卻是不肯這么放過她,謔笑道:
“是沒錢了吧,我看你有錢還得嗅著騷味往那里跑。”女修笑道。
“真是…瞞不過道友,呵呵。”陳理干巴巴道,想著盡快結束話題,干脆躺平任嘲。
女修頓時滿足了八卦,纖腰一扭心滿意足的拎著尿盆走回門。
陳理松了口氣,總算結束了。
可還沒等關門,腳步又頓住了,耳邊聽到那女修和她男人說笑的聲音…話里話外都是他和勾欄不得不說的事情。
“這娘么,真不是什么好人!”
陳理一臉無奈的關上門,重新回到床上,經過這接連兩件事情中和,陳理心中郁郁的情緒也淡了不少。
畢竟人還活著,無論如何日子還得過下去。
“也不知那學得邪門秘術,噬骨吸髓的勾欄女修是什么滋味…怎么一點記憶都沒有?”陳理思緒閃過,便連忙打住自己的遐想。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因為每月房貸的高壓,陳理對自己手頭的積蓄特別敏感。
卡里沒有足以支付一年以上房貸的存款,心中就沒有安全感。
畢竟工作可能失業,好好的身體也隨時可能生病,人生中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摧毀一個看似安穩的人生。
而眼前雖然沒了房貸,但每月都有一塊靈石的房租硬性支出,如果再不賺錢的話,他堅持不到下個月就該從這里滾蛋了。
至于錢袋里剩下的那一堆黃金,放在現代社會可能是筆巨款,但在這個世界卻不怎么值錢,或者說修真者中不怎么值錢。
在這里靈石才是硬通貨。
一顆下品靈石就能兌大約一百兩黃金。
一百兩黃金卻很難兌到一顆下品靈石。
“對了,我還有‘制符的手藝’”陳理想起那名女修的話。
俗話說一技在手,吃飯不愁,有這么一門手藝在,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甚至還能過得比較滋潤,至少原身還有余錢專門往勾欄跑。
找的還都是女修,一個個身價可不一般。
打住!
自己怎么總是不知不覺往那里想。
這絕對是原身記憶的影響。
陳理心中暗道,畢竟他穿越前,他可從來不去那種地方,連想…都沒想過。
他定了定心神,立刻開始仔細回憶關于制符的記憶。
然而越想臉色就越是凝重,漸漸的白毛汗都出來了,后背打濕了一片。
自己關于制符的記憶竟然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