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當然不是故意賣關子。
對這部沒在百老匯上演多少場次的優秀作品,他能記得主要就是這幾首重點曲目,就這他也拼拼湊湊的糊弄了下。
四五天時間而已,他主要目的是為了烘托汪茜。
能湊出這十來首曲目,有些還是中森、米高拉動自己團隊幫他補齊的內容。
已經算是很讓人驚艷了。
主要還是這個題材選得太符合法西蘭人的心意,恰恰就在十年年前剛翻新了《悲慘世界》的歌舞劇,得到了全世界的好評,是巴士底歌劇院建院的初衷之一。
可能四面八方正在想積聚力量把另一座巔峰也矗立起來。
結果荊小強就橫空出世的做出來個半成品。
別以為照著改編創作電影、戲劇是個容易的事情。
因為閱讀是種充滿想象力的再創作過程,每個讀者看書的感受都不一樣,而電影、戲劇基本上就是單方面輸出。
要考慮不同形式的表現手法,上百萬字的長篇要怎么濃縮到100分鐘左右電影,兩小時內的戲劇,還要保證舞臺背景足夠轉換。
當初荊小強為大都會歌劇院把《了不起的蓋茨比》定格成兩幕劇,這就意味著大量的刪減調整,表演重心。
后面要做的事情,都是在這個架構里面調整。
基本奠定了他在花旗戲劇史上的地位,九十年代版本《了不起的蓋茨比》公演之后,可以說抓住了互聯網之前的戲劇余暉,叫好又叫座。
讓荊小強在林肯中心的話語權都上漲許多,包括艾利克斯對他示好,都有歌劇院官方對指揮家的授意。
而現在他看似只拿出來十多首歌曲,卻也清晰的勾勒出了對這部名著改編的架構。
歌曲風格、展示角度、表現手法,這些都等于是劃了重點,沿著這些既定的方向再完善整部劇。
那就比各抒己見、萬馬奔騰的創意嘗試要明確得多。
所以當全場掌聲中夾雜各種“不滿”“抱怨”的起哄時,荊小強完全端得住表情。
和汪茜、米高、中森帶著所有的演員站在舞臺上謝幕,觀眾們又不得不要求返場,要求再聽一遍剛才那些最讓人渾身戰栗的歌曲!
這就是藝術家的魅力。
為什么說藝術家就是裝逼的典范,因為他們確實拿捏住了觀眾的熱愛,只有他們才能創造出讓人驚嘆的美妙瞬間。
在全新的巴士底樂團期待目光下,荊小強和米高,中森,把總領的《巴黎圣母院》,最溫柔的《以我家為你家》,重新演唱一遍。
這回是整個劇場,整個廣場,又充滿了珍惜的心情,屏息凝神的專注傾聽,好聽!
和初聽第一次的驚艷不同,現在聚精會神的傾注情感去應和大概知曉的曲目,感受又不相同。
這么說吧,所謂高雅音樂,和被古典樂派嗤之以鼻的流行音樂的區別,大家都是那幾個音符組成的曲目,最大的分水嶺就在于復雜的感情跟內容。
李逵那樣簡單粗暴的家伙,只有哈哈大笑、怒而劈人兩半,所以從頭至尾不過是個被人支配的工具。
宋江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起碼在他能掌控的范圍,也是大哥,是及時雨,有各種喜怒哀樂跟運籌帷幄的復雜算計。
古典聲樂,就是需要帶點腦子去聽,要琢磨,要感受,這段旋律表現了什么,不一定非要順著作者、演奏家的思路去,起碼要有自己的感受。
當失戀的時候聽見哀傷的曲子能更加悲痛欲絕,來首光明浩蕩的歌曲也許就振奮精神走出低谷了。
所以說玩古典的,容易瞧不起流行音樂甚至最新潮的嘻哈說唱呢,那板凳又寬又長的唱詞能有什么內涵,迎合同樣無腦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廣大受眾罷了。
《巴黎圣母院》的序曲就是流行音樂調子,卻帶著聲樂的氣派,娓娓道來講述這個故事的起頭。
起碼能讓聽眾很容易接受的優美旋律下,沒看過這本書的都會想去找來看看。
才會恍然大悟,原來宗教、階層、族裔這些深入骨髓的差異,早就超越了所謂人生而平等的口號,原來這才叫現實主義。
一下就從流行歌曲的層面躍升到了藝術作品高度。
聽似流行悅耳,卻立意深遠。
所以協同荊小強演唱的米高,借由這首歌,直接飛升!
不是說他的名氣還能怎么再提高,而是他一直都在那個邊緣徘徊。
個人情感,對情緒的憤怒,社會的不公,希望世界和平,幫非裔發聲等等元素已經頻繁出現在他的作品里。
卻一直沒有突破這種境界,就是能夠用作品讓聽者不由自主的去思考,感受更深層次的東西。
現在做到了。
當他唱起:“眼看越升越高的建筑人類親手把它們建造許諾要帶給全人類一個更好的明天大教堂撐起這信仰的時代世界進入了一個新紀元 …”時候,荊小強都悄悄站開點,讓全情投入的米高站在中央。
這部劇里最大的反派不就是道貌岸然的主教么。
這是諷刺?還是抨擊?又或者是暗喻?
宗教本來的意義的確是信仰的支撐,提供了精神支柱。
可時代不同了,再回頭看百年前的作品,用新的方式表現出來,是不是也有新的感受呢?
那就需要聽者自己去思考了,藝術家只是用優美的唱腔把主題帶到這里。
一下就深邃了。
再看臺上的米高,所有觀眾的眼光都不同了。
他已經是可以登堂入室的音樂大師。
真就全體起立,本來鼓掌的手,全都變成了無聲的輕輕打拍子,感受那深沉浩大的音樂影響:“
人類企圖攀及星星鏤刻下自己的事跡在彩色玻璃或者石塊上信仰的時代已成云煙 或許連米高自己都沒有這樣的理解力,但他有藝術表現力,更能傾盡全力的表現自己的感受。
那就魅力無窮,直接成神。
以至于最后荊小強跟中森合唱《以我家為你家》就純粹的舒緩放松許多,才有了神仙下凡的親近感。
全場滿意,廣場上都飄蕩起反復合唱的:“無論春夏秋冬,如果你愿意,歡迎你的光臨…”
一浪又一浪!
浪漫極了。
一起看大屏幕上統領先生滿意的登臺,挨個兒握手致謝。
這是我們對藝術的最大尊重!
大家對法西蘭就充滿了自豪感。
荊小強當然會做戲做全套,統領先生重點在他這里停留,接受各種媒體鏡頭記錄的時候,本來在指示要盡快把這出偉大的戲劇完善,他就諂媚:“我們擁有的只是藝術閃光點,希望能有法西蘭的藝術家們一起把這座藝術豐碑構筑完整,我相信這才是最完美的局面…”
身旁的米高愣住,不是我們創作的嗎,我們自己完全可以達成,哪怕所有的詞曲創作我們也能找到全世界最優秀的大師來配合,這莫名其妙的把版權分走做什么?
出身街頭藝人的他,最在乎版權了。
中森姐姐都比他懂得多了,輕輕伸手拉他胳膊,示意憋說話,羅伯特這才是有深意。
果然,統領那老謀深算的眼神都亮了下,重新再認真打量下荊小強,滿意的點頭。
這就對了。
荊小強現在是徹底明白了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要讓大家都得好處的生意,才是好生意。
原本只是宣傳成新時代歌王跟HK舞蹈皇后的藝術火花碰撞演出,在完美謝幕之后,就成了世界頂尖藝術家共聚一堂,奉獻創作法西蘭傳世瑰寶的品鑒會。
由統領府分派的法西蘭藝術大咖們從各界參與進來,共同完成這座要流芳百世的作品。
而首席舞蹈已經是無可爭議的汪茜!
荊小強和米高擔任主創、主唱和首演主角,中森則成為客座主唱。
總之徹徹底底的把自家幾人推上高峰王座。
這就很微妙了。
歌舞劇以百老匯、倫敦西區為尊,前者強調商業化,后者標榜藝術性。
意呆利說我們才是歌劇的祖師爺,漢斯呵呵是我們把歌劇發揚光大,維也納傲然在我們這里才是正統。
可現在唯有法西蘭從官方最高層面主推。
再怎么說,法西蘭的歌舞劇、歌劇、古典音樂地位還是有的,可能樣樣都不是第一,但樣樣都能進前列。
無法忽略的那種一席之地。
然后現在疊加五常國家地位的背書,立刻就把那些祖師爺、發揚光大、正統牌子甩到身后。
古時候的金字招牌只要立起來,自己不倒就很難被打翻,因為信息、口碑傳播很慢。
維也納這樣樹立起的音樂之都百年不墜。
但現在一夜之間,整個歐洲都傳遍了,更是朝著遙遠的亞洲、北美都瞬間應和。
新的音樂之都、歌劇之都、藝術之都要崛起,這是法西蘭統領對著鏡頭金口玉言說出的詞兒。
這時候再回頭看荊小強這個組合,真特么妙極了。
中森以流行歌手的身份,踏入聲樂界,在焦盆已經是遁入歌劇院的神仙人物,現在晉級到了法西蘭頂尖劇院,自然引得一片自豪擁躉歡欣鼓舞。
汪茜和荊小強不用說,HK已經以神雕俠侶的身份形容他們的珠聯璧合。
從當年帶著歌舞劇踏上百老匯,那時候還只是讓荊小強大放光芒的從此走上成神成圣之路,沒想到汪茜數年磨一劍,看看這舞姿,這藝術性的高度,絕對比中環的銀行大廈還要高!
整個HK都在文化中心的全力推動下傳揚,反復播放,反復評述,反復炒作。
在七月底,剛剛一個月的時間點上,看似動蕩不已的局面下,這道文化的光芒仿佛定海神針的插在了維多利亞港灣。
這可是我們的HK舞團總監,代表著我們的藝術輝煌。
連法西蘭統領都如此看重,整個歐洲都如此宣揚,我們也變得高雅起來,再不是什么文化荒漠。
這就叫文化自信,市井之間都在談起我看過汪老師的表演,她天天從我們這里步行到劇場,怎么苦練,怎么輔導孩子和演員們成長。
的確她才是在HK文化中心付出最多時間的園丁,現在重新梳理,自然讓各方都把她當成HK的女兒那么珍貴了。
可茜茜老師在內地才是所有人家的女兒吧。
哪怕屈導他們在荊小強示意下,刻意壓住了荊小強的存在感,這次主力烘托汪茜的報道還是在內地形成了巨大反響。
內地比焦盆、比HK這個時候更需要這種文化藝術層面的認可。
從平京到滬海,從沿海到內陸,到處都在把這段我們的藝術家在法西蘭最高舞臺的表現播放贊揚。
如果換到二十年后可能還有人裝理中客,澆冷水說人家可是HK的舞蹈總監。
這年頭沒有,沒有這種渠道,所有人看的都是茜茜老師,原來這兩年不上春晚不出名,是默默努力一鳴驚人呀。
最后加上米高在北美乃至全世界的影響力,一起把這種巨大的輿論回應到歐洲。
還不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