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絕對不是無中生友
實際上備選有三套，但陸曦穿的自己最喜歡，也是荊小強最早手繪的這身。
深藍色古裝立領的小西裝，只有一粒扣子，然后下擺就半弧形的斜滑到身后，看起來像是燕尾服的前襟，很有范兒。
然后里面打底的不是襯衫，而是條連身旗袍裙。
白底兒青花藍刺繡面料，云紋跟龍鳳紋的精湛工藝本來就是華東一帶紡織工業的擅長。
據說這打版花了十多天，主要就是因為這部分。
裙擺并不短，陸曦這長腿都蓋住了膝蓋，更沒有旗袍會有的側開縫，絕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但緊裹的白底青花裙身還是婀娜多姿。
彰顯出制服威力。
最后再來條紅黃相間的絲巾扎在脖子上畫龍點睛。
配上空姐標準的一絲不茍丸子頭發型，說是高級秘書也行。
荊小強跟煙廠的人談事情時，陸曦就一言不發的微笑側腿坐旁邊，端著那選出來的一疊照片，當個花瓶都是景泰藍那種級別的高貴。
絕對比成叔腰上掛著大哥大，更彰顯年輕老板的逼格。
同一套衣服，面料版型不同，帶來的感受天差地別。
這就是西裝既有地攤貨，也有薩維爾街的高定奢侈品區別。
現在所有空姐都聞訊擠過來，一片鶯鶯燕燕的好不鬧熱。
有誰不喜歡漂亮工裝呢。
連芳姐看了也忙不迭的去匯報給領導來過目。
很快就成了航空公司所有領導層一起來評審新工作服。
一共打版的樣品有七八套，三個樣式，全都被空姐們爭先恐后的換上，因為體型原因還換了兩三個姑娘。
大家都覺得極有狀態，擺足了姿態在領導跟一大群同事面前走時裝步。
甭管服裝公司那邊進出口生意能做多大，這年頭沒關系根本走不進這個門。
更別說無中生有的發掘出來這樣一單業務了。
看荊小強如魚得水的在眾多空姐中間穿梭，領導來了也是笑容可掬的先表揚有效率有眼光。
還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成叔都要跟服裝公司這邊得意，看看小強吃得開吧。
這種情況下，沒誰敢跟荊小強搶功，服裝設計絕對是他原創。
后面來的有位大領導就問了荊小強是哪個單位的啊？
荊小強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不是隨便哪個無名小卒能給這等大公司設計制服的，后世不是好些航空公司都找了外國設計師么，就跟那些地標建筑動不動就國際招標，非得著名設計大師來做方案一個道理，花多少錢并不是領導關心的，要的是有說法。
所以他也有急智：“您看這服裝都帶著明顯的民族風，我是滬海戲劇學院舞臺服裝設計專業，這凝結了我們傳統服裝藝術的精華…”
只要扯到藝術，這逼格就蹭蹭的漲。
領導們紛紛點頭，當然偶爾耳語傳遞的有沒有牽扯到陸曦，那就不知道了。
最早那位女領導再笑著幫腔：“小強同志現在是在給我們空乘人員做全面的化妝培訓，這兩個月來，得到了各方面的一致好評，特別是同行公司提出了很多咨詢意見，對我們走在這個形象前列的舉動很是稱贊，如果能把空乘隊伍的形象再凝結提升下，一定能更展現我們航司的風采。”
荊小強畢竟當過副總，也有社畜的覺悟，腆著臉挨個兒請領導們對現在制服提意見。
完全可以改動的。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提些不知所云的外行觀點，但實際上還不是都盯著大領導怎么說。
結果等耳語傳到大領導那邊，人家抬眼看看荊小強，就笑著拍板啦：“我看可以！小吳把這個方案落實下，我們要立足滬海，引領潮流嘛…”
空姐們搶在其他領導吹捧之前，膽大妄為的全都歡呼起來。
服裝公司來的報價并不高，或者說荊小強壓根兒就沒在其中賺一分錢。
成叔早就說了他拼縫這事兒，根本就不圖錢，收個萬兒八千的回扣，丟不起那人。
他要的是芳姐開心！
真乃一代舔狗本色…
荊小強卻早就盯上了那精美的刺繡，看服裝公司忙不迭的拿出完整商業報價書，連忙叫那設計師拿一份復印給自己。
服裝公司老板還以為他要監督過程，或者說要拿點好處，連忙小聲說還可以再改。
荊小強是想借鑒給自己的商業計劃書：“我這邊還有個生意…勞力士手表聽說過吧，或者是豪雅表，我這邊能拿到他們授權品牌…生產襯衫或者襪子，有興趣做嗎？”
九十年代國產服裝真的很少開始塑造品牌，這回的空姐服裝都想繡個廠名牌子在上面，但絕對是沒聽說的那種。
國內襯衫第一波闖出大名號的步森襯衫還有兩年才創立，所謂中外合資的雅戈爾也是今年才成立，還沒發力。
可見品牌多么稀缺。
華東、華南沿海的服裝廠，剛開始給海外做貼牌加工嘗到甜頭。
所以咋聽很激動，但問明白是拿了品牌自己做生產銷售，而不是代加工。
就有些拿不準：“我們…做空姐服裝，也是為了打出名頭，好接更多的海外訂單，你說我們自己做品牌建立銷售渠道，很難的，國內供銷渠道都是百貨公司商業局掌握，我們哪里插足得進去…”
誰能看到時代的巨變呢。
荊小強內心嘆口氣，其實他是知道遠景的后果，但不知道目前怎么變化，臉上還是笑：“回頭在你的圈子里面問問吧，有興趣做這種外國名牌的來找我，二十萬一年。”
他是不會勸的，也不知道該怎么勸。
八九十年代的政策變動太大了，隨時可能因為觸動了國營銷售體系，被安上個投機倒把的名頭去坐牢。
所以做生意的都是提著腦袋在玩。
荊小強自己又沒這種野心。
好好的搞音樂不行嗎，做生意不過是就是順手為之罷了。
果然，這價格便宜量又足的漂亮制服，等荊小強午飯后順便給今天的空姐們做了化妝培訓出來，就已經批復通過。
而且數量出乎意料的大。
不只是荊小強以為的航班上空姐更換，包括大量的地勤工作人員都要跟著換。
總數有五千套之多。
實際上在后來的兼并潮中，這家航空公司成為全國四大家之一以后，光空姐就有一萬多人！
讓那服裝公司老總開心得合不攏嘴，他也就是定制工作服的檔次了。
荊小強真是瞧不起，連晚飯都懶得跟這種糊不上墻的家伙吃。
休假的陸曦跟著上完化妝培訓課，又在姐妹們中間驕傲的宣傳了還有件非常非常漂亮的冬季大衣，才幸福的過來上車回家。
成叔老是想圍著芳姐搖尾巴，芳姐就啼笑皆非的來跟荊小強談論化妝品生意的賬目。
因為國際航班化整為零的把補貨帶進來，荊小強每次都搬一堆裝后備箱帶回去。
其實也就值個千把美元，繳稅都沒多少。
所以賬目很喜人，這才個把月，流水已經有四五萬，利潤是一半還多。
芳姐叮囑他要把各個關系鋪開，走量才會大起來吧。
荊小強本來是有點懊惱，要是早點把大衣搞出來，今天就一口氣通過了。
芳姐風情萬種的瞥他眼：“你不覺得多往來多接觸，才更熟悉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把事情分拆開呢。”
荊小強恍然大悟，透露了成叔的女兒開發出來一種護膚霜，起碼他自己試試看感覺很不錯：“更適合亞洲人比較細嫩的皮膚，如果能行的話，這個生意做起來就順風順水了。”
芳姐瞥眼轉悠在周圍的中年大叔，第六感超敏銳：“我可提醒你啊，曦曦這么好，你可別被些不三不四的人招去當了女婿！”
荊小強放話：“不會！誰都別想讓我當女婿…”
芳姐噗嗤，看陸曦過來還親密的摟住她咬耳朵，不知道傳授了什么秘訣，反正陸曦很快就紅臉蛋紅耳朵。
荊小強覺得自己越發要守身如玉，男孩子在外面一定得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女生占了便宜。
可晚上剛在小店把服裝商業報價書，跟羅莉從書店找到的商業文書文本結合起來，大概湊了個七七八八。
荊小強的傳呼就響了，那位沒雄心的服裝公司老總說他有個朋友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