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爭
霧鎖深山。
一條崎嶇的小路，在山間的濃霧中若隱若現。
恰似這山是活的，而飄渺的云霧正是這大山的呼吸。
孟夏笑笑，一步邁出，頓感身軀之上覆壓了千鈞重擔，身心都不由為之一沉。
饒是孟夏已不是第一次走這條石階，依舊倍感神奇。
在沒有歷經項固的一生前，孟夏就通過各種手段知曉，這種路徑叫做“問道天梯”。
名氣大到驚人，無論在任何典籍中，都神秘莫測。
非真正的大勢力無法擁有！
至于原因，則是因為這種問心路，唯有真正的符道宗師才有資格修建。
而歷經了項固的一生后，再看這條問道天梯，孟夏更覺得有意思。
因為。
這種問道天梯的搭建手法......很人族！
而現在，這里卻是妖國。
一步、兩步、三步......
孟夏腳步平穩，逐階攀登，越是攀登孟夏了解的也就越多。
譬如。
這種符文路徑的搭建方式，和項固的時代差不多。
而項固卻是五百年前的古人！
此等類似，要么說明了符文體系更迭緩慢，五百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要么就說明，這條問道天梯，存世的時間已經很長，最少已經有三四百年的歷史。
不管是哪種，都非常有意思。
譬如，可以拿來稍稍推測一下這里猴大王的壽命！
[這是......問道天梯？]
一步跨出，鐘寧和福叔兩人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和身體所承受的重量相比，兩人的內心更是驚嘆！
這獼猴山，還真是了解的越多就越是敬畏！
兩人都沒想到，竟然在獼猴山深處看到了傳說中的“問道天梯”。
鐘寧身為川岱鐘氏的貴公子，可不是什么沒見識的鄉巴佬。
饒是如此，問道天梯他也只是在書中看過。
遍觀整個大離，最廣為人知的一條問道天梯，就是國都離京的“龍門”。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武者考武舉，最后一關要走的就是這“龍門”。
或一躍成龍，或就此消解。
離京的龍門非常的神奇，擁有不可思議的偉力，能夠辨別路徑上的武者是否為人族。
而這條路徑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社稷名器落入異族之手。
但是。
這等神異的問道天梯，獼猴山竟然就有一條！
一階、兩階、三階......
每攀登一階，鐘寧就感受到所承受的壓力在攀升。
待攀升到第十階之后，鐘寧甚至忍不住重喘起來。
不愧是傳說中的問道天梯，只是幾級臺階而已，竟將他逼到這種程度。
鐘寧心頭憋著一口氣，待看到孟夏每一步都走的很穩過后，心頭這股氣兒則更盛，就像是被點燃了一般。
時間流逝。
茫茫云海之間，太陽慢慢落山，銀月爬上天空。
孟夏、鐘寧、福叔三人依舊還在艱難的攀爬著，三人的步履都越來越慢。
到了后來，每攀登一步，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就算是孟夏，也大口大口喘息著，身上汗如雨下，烏黑的頭發更是黏在臉上，看上去甚是狼狽。
但是。
孟夏的眼睛卻始終平靜！
一步，又一步，孟夏始終在堅持。
遙遙看著孟夏的背影，鐘寧身上血氣蒸騰，一浪一疊，宛如層層浪濤。
這赫然正是鐘家玄階功法滄浪九天圖的妙用！
鐘寧身子搖晃，眼前一陣模糊，似乎風一吹就會被吹倒。
真的是太累了！
鐘寧不止一次想要放棄，但每次都下意識抬頭，下意識望向不遠處那道背影。
[孟夏，我修煉了「滄浪九天圖」，血氣如淵似海，饒是如此，依舊攀登的如此艱難......你憑什么能超越我？]
鐘寧的疑惑，孟夏不知道。
但是。
孟夏卻間接證實了心中的一個猜測！
這條問道天梯，或許真就是存世幾百年的......老古董！
真正完善的問道天梯，問道問心，境界和心境都會考驗到。
而這條老古董，卻只能考驗毅力。
既然是考驗毅力，那就不怕了！
時間流逝。
很快，天空那一輪銀月，也慢慢西墜。
當東方的天穹，終于出現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孟夏終于成功邁過一步臺階，攀登到了一個高臺。
始一抵達這座高臺，孟夏頓時感覺身體一輕，所有的壓力悉數消失。
隨后。
則出現了茫茫兩道白霧，就像是兩條銀龍，絢爛而璀璨，自動向他口鼻匯入。
始一進入身體，孟夏頓時精神一震，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就像是羽化飛仙一般。
不僅身上的疲憊統統消失，身體中的氣血更是活性大增，境界攀升了一大截。
幾天前才突破淬體六重，但吸收這兩條銀龍之后，孟夏卻感覺像是浸淫此境數年。
好神奇！
孟夏眸子不由一亮。
默默體驗著這一切，孟夏頓時就明白這白霧是什么。
天地元氣！
孟夏在歷經項固的一生后醒來，身體靈魂產生了巨大的錯位感。
后來，通過練刀糾錯，孟夏吸收了大量神秘因子，境界也因此從淬體五重攀升到淬體六重。
那神秘因子就是天地元氣！
只不過，淬體層次的武者，淬煉的是身體，壯大的是氣血，并沒有什么手段主動吞納天地元氣。
倒是沒想到，此次登天梯成功，竟然成功汲取到了兩條天地元氣構成的銀龍。
真不愧是傳說中的問道天梯！
就在此時，一輕一重兩種腳步聲卻是響起。
循聲一望，卻是看到一男一女兩個猴人走了過來。
看到這兩位猴人，孟夏雙眼微瞇，隨即就恢復正常。
隨后。
孟夏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保持風度！
因為，除了風度之外，任何其他的動作都是多余。
只見這兩位猴人，體型差距極大，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美女與野獸！
男的就真是猴人，身高能有三四米，毛發密集，身體粗壯，肌肉發達，往這兒一站，就像是“金剛”降世。
而女性猴人，則身材嬌小，哪怕放到人族女性中也偏嬌小。
女性猴人穿著剪裁合體的女裝，一襲金發披散在腦后，插著一根烏簪，眉毛纖細，五官精致，給人以一種溫婉的感覺。
若要形容的話，就是......金發蘿莉！
若非她長著一條猴尾，孟夏都懷疑她是真正的人族女性了。
“袁媛、袁七，見過孟先生！”
袁媛是那個女子，袁七是那個大個子金剛。
兩位猴人站立在孟夏面前，同時施了一禮。
不過，兩人的禮儀卻截然不同。
袁七的禮儀很隨便，甚至很敷衍，粗獷、威猛、迫人。
而袁媛則是標準的大離女子禮儀，美麗、溫婉、可人。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荒誕！
孟夏回禮，風度翩翩。
這獼猴山他來了很多次，但袁媛和袁七，他也是第一次見。
袁媛：“久聞孟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魄非凡，獼猴山一脈能有孟先生做先生，幸甚！”
聞聽到袁媛的話語，孟夏笑而不語——你這么強大，你說啥就是啥吧！
袁七不耐煩道，“二姐，爭道就爭道，說這些廢話作甚？這人族弱的就像只螞蟻，若不是他這幾年教了猴子猴孫們讀書寫字，我早一巴掌拍死他了！”
袁媛看著袁七，面無表情道，“再說這等混賬話，我會打斷你的腿。”
袁七嚇了一跳，本能的縮了縮頭。
隨即又覺得沒面子，昂首挺胸，斜眼睥睨著孟夏。
孟夏大樂，面無表情。
保持風度的同時，但也不作死！
不得不說，這叫袁媛的金發蘿莉有點猛！
但讓孟夏不解的是，袁媛隨時都能打斷袁七的腿，又何來爭道之說？
道，不就在她的手中嗎？
袁媛：“孟先生學識淵博，小女子和七弟被一個問題困惑久矣，還希望孟先生能指點迷津！”
孟夏：“小子修為淺薄，又豈有資格給兩位前輩指點迷津？”
袁媛微笑道，“孟先生不必謙虛，問題很簡單，小女子和七弟只想知道孟先生關于我和七弟所走道路的看法！”
“沒錯，只是問問你看法而已，沒必要為難！”
袁七居高臨下，雙眼火紅，不屑道，“什么袁媛？我只認她是袁二，我獼猴山一脈自有傳統，又何須學那人族弄巧，取一個花里胡哨的名字？”
袁媛：“你不懂。”
一如大人敷衍小孩，簡單的三個字，高傲盡顯。
也因此，袁七更惱了。
“二姐，我的確打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服！我猴族自是康莊大道，又何須千方百計化為人族？”
化形？
孟夏懵了懵。
這是什么境界的大妖來著？
就在孟夏還在發呆的時候，袁媛卻是晃著小腦袋，一本正經道，“化形，乃無數妖族共同的選擇，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化形和不化形之爭？
孟夏有種見鬼了的感覺！
這種經典的問題，讓他該怎么回答？
孟夏甚至懷疑，無論他偏向于誰，都可能被另外一個打成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