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湖村,三座湖心島之一的“輪回游戲”室內。
白淵已經徹底掌控了這扇拘束靈魂的門。
門的線已經鏈接在了他的靈魂之上,而和之前的主人斷絕了關系。
白淵略作思索,轉身對向屋門方向,然后在人間兇器的詫異與驚懼目光里抬起了右手食指。
嘭!!
房門猛然炸開,化作粉齏。
之前還如農民般裝扮的修士頭發狂舞,雙眸狠厲,正往屋內飛速掠來。
他周身的靈氣迅速地從靈巢里抽出,在虛空里極快地構建出某種奇異的法術,看樣子似乎是某個劍道的法術。
這劍道法術雖說比劍圣的毀滅劍意還差了點,但卻也擁有著足以自傲的劍意,一瞬間...澎湃的劍意由靈氣驅動,于他身前生出,化出波紋清晰的強猛劍浪,劍浪急長,剎那便是十余丈。
從遠處看,就好像是這修士抓著一把數十米長的無雙巨劍,在往屋內白淵猛烈斬去。
這么近的距離,這修士自然能分辨是誰奪了他的寶物,他雖吃驚,但更憤怒,所以電光火石之間,他選擇奇襲,且一出手就是全力。
修士和修士相斗,除卻需要節省靈氣之外,還講究先手后手。
另一邊,面對這樣的劍浪,白淵只是淡然地伸出了食指。
五行金氣往前覆籠而下,罩住那洶涌的劍浪。
劍氣屬五行之金,而以真氣和靈氣驅動的劍氣,除非極其強猛或是特殊,否則在五行金氣這種高端氣息的鎮壓下,會幾如遭受降維打擊。
瞬間,那修士瞳孔收縮,內里出現了錯愕之色。
他周身澎湃的靈氣劍意所化的劍浪如化灰燼,在氣流的輕輕拍打下,化作星星點點。
那修士愕然地看著面前那正負手而立的客人,厲聲道:“你...”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那客人的手指。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因為,活著的才是獅子,死了的只是兔子。
白淵能用五行金氣分辨出修士,但卻無法分辨出幾品修士。
所以,這一次他連萬劍歸宗都沒用,而是直接將手指點了出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即便有那五品的古老劍墓的加持,其威力可能依然還差了這僅是六品的琉璃界瞳一籌。
他心底默默吐槽:這境界都是劃分著玩兒的么?都不遵循基本法么?若是這六品的還比五品強,那設定境界有什么意義?
他雖在吐槽,
但,就在他動用琉璃界瞳的時候,
他的眸子卻呈現出一種玄異的冷漠之色,高高在上,俯瞰人間、修士之地、星空海洋,萬事萬物皆不入眼,內里隱有開天辟地之初的毀天滅地之意。
他的瞳孔前,剎那呈現出一個視界。
視界和真實世界重疊。
他的手指在真實世界里很小,但在視界聯系的真實世界了卻變成了一只橫撞而出的巨大天柱。
手指點出,天柱就撞出。
那修士的瞳孔前,只見世界末日,只見萬物焚燒,只覺肉身的每一塊血肉都在自然,只覺靈魂都炙熱無比。
手指貫穿而過。
萬物已然自焚。
那被手指正面撞到的修士瞬間灰飛煙滅,什么都沒留下。
而即便是一旁的人間兇器竟然也在自焚,白淵愣了愣,瞬間抓著門往她丟去。
門籠住人間兇器時,她只剩一顆頭顱了,但所幸是...頭顱中藏著的靈魂重新被拘入了門中。
白淵目標明確,既然解決了輪回游戲的事,他就不再停留,一念把門送入了午夜莊園,然后身形直接出現在了一座深山里。
這是他和夢三約見的地方,是一百二十五尊巫尸銅棺深埋的地方,也是他來到皇都后利用七點坐標固定設置的坐標之一,所以...只要方圓三千里之內,他就可以一念往返(六品時是一千里,五品是三千里)。
而在他離開后,整個湖心島受余波影響,都開始自焚。
堅固無比的房屋內里迸出火焰裂紋,繼而蓬出烈火。
樹木花草宛如投入火爐的紙樹紙花,迅速卷邊兒,邊緣顯出飛速吞噬全身的灰燼紅線。
便是石頭,都開始焚燒。
世界末日之景,不外如是。
五牙大艦上的小廝急忙斬斷纜繩,同時咋咋呼呼地喊著,掌舵手瘋狂地轉著舵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湖心島。
另一邊,則是迅速地飛來兩道身影。
那兩道身影顯然就是在旁邊島嶼上的修士。
兩名修士神情嚴峻,警惕地往湖心島掠去。
可是,他們才上島,就如青蛙入沸水般,驟然“炸”地跳了出來。
兩人只覺一股詭異而恐怖無比的高溫襲來,即便是余波也足以讓他們生出恐懼之情,這種恐懼是真實的,是一種肉體和靈魂聯合傳遞而出的信息。
這信息在告訴他們...萬物皆焚,灰燼才是一切的命運。
兩名修士來時警惕且暗藏自信,現在卻已是震驚而恐懼,自信也被這余波的火焰燒沒了,兩人各施手段在遠離這焚燒的湖心島周邊,靜靜觀察。
還有些不知厲害的武者,只是無意靠近了那湖心島,便會感到痛苦無比,然后在蹣跚著走幾步后,肌膚出現裂痕,繼而一股猛烈的火焰從血肉筋骨里跳竄而出,將他們焚燒成只剩炭質骨頭架子的灰燼,繼而“啪”地一下摔落在地,手腳腦袋腹部都摔成幾截,“滴溜溜”地滾到頗遠的地方。
大火維持了許久,才逐漸停歇。
湖心島的一切卻都已經成了灰燼。
便連作為地基的泥土,都化作了荒漠般的炭渣泥。
兩名修士,還有銷金湖村的諸多強者這才上了島,開始探索。
但島上卻什么也看不到了,就連骨架也在剛剛的焚燒熱浪里,灰飛煙滅了。
“你發現什么了嗎?”一名藍衣高瘦修士開口道。
另一名綠甲修士搖搖頭,他雙眼銳利,正靜靜地觀察著四周。
藍衣修士道:“蓬泉子呢?這座島上不是有他在的么?蓬泉子得蒙傳授滄海宗杯海觀想法,不過四十六歲便踏入了修士之境,苦修至今又過四十余載,雖是得大機緣而叛出滄海宗,但其實力”
綠甲修士沉聲道:“未必是人為。”
藍衣修士愣了愣道:“你是說...他的那扇門有問題?”
綠甲修士點點頭。
藍衣修士疑惑道:“我剛剛聽到一些信息,說是剛才剛好有一位上島的客人,會不會是那客人?”
綠甲修士搖搖頭,沉吟道:“應該不會,這種力量很是恐怖,根本就不是人間該有的力量,來此游玩的客人固然煊赫,但卻連知道這種力量的資格都沒有。
別說那客人了,便是你我,除了知道這火焰恐怖外,又豈能說出一二?”
綠甲修士一邊說著,一邊踏水而行,繞著這湖心島轉了一圈兒,這才開口道:“是法術,從規模和靈氣波上來看,是法術。”
藍衣修士面色大變。
綠甲修士道:“你明白了么?只是法術層次就擁有如此可怕的破壞力,那么這究竟是什么層次的法術?不...這根本不像是人能夠動用的法術。
人,是無法掌控這種恐怖力量的,所以...不可能是那位客人。
只會是來自萬古識海的恐怖意外事件。”
藍衣修士速度稍稍慢了一拍,但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看著現場的情況,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萬古識海里存在著各種可能,也存在著各種危險,這種古代遺物本就充滿了危機...那么,這就只是意外了,是吧?”
綠甲修士道:“查還是要查的,但基本可以定性為意外了...可惜那扇門中還有那么多靈魂,本來的諸多信息網就要斷了。”
藍衣修士忽道:“或許...我們可以通過甄別那些靈魂的狀態...”
綠甲修士搖頭道:“沒用的,原本的靈魂還會繼續存在下去,并且重獲自由,門里的靈魂要么毀滅了,要么則是被拖入了萬古識海,并永遠地沉淪其中。
我們或許可以讓下面的人去進行調查。”
藍衣修士贊同道:“只能如此了。”
另一邊,夜色還未深。
白淵帶著大兇和小兇直接進入了萬古識海。
在某種玄妙力量的牽引中,直接來到了神秘的午夜莊園。
灰蒙蒙的霧氣,詭異的聲響籠罩著這個神秘無比的世界,一道道輪廓在外時而閃過,空靈而令人心悸的浪濤聲從遠飄來。
一方方古老棺材按照某個順序,而呈放在外,八角雖說少了一角,其撐開安全范圍的能力卻沒有減少,依然是直徑兩三里的圓。
淡淡的香火味兒正從這方墓地之下逸散而出,好像有人在這里的泥土下焚香。
這是巫尸地宮。
而巫尸地宮的西方邊緣則是一口奇異的古井,井口黯淡無光,但若是投入祭品,卻可能產生更多的更神奇的奇觀。
巫尸地宮再往東北走上一段距離就是午夜莊園的大門了。
這大門曾經被某個恨念所占據,但在巫尸地宮的震懾下,已然早早地逃遠了。
這一次來到萬古識海,白淵發現自己的形象再度發生了變化。
原本的金光小沙彌消失了,他變成了一個穿著慘白衣裳,背著魔紋黑槍、抱著一扇門的小男孩。
通過內視,白淵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紅瞳,黑發。
顯然,在他諸多力量的身體里,那隸屬于琉璃界瞳的力量正占據了主要因素,這因素改變了他的模樣。
白淵拖著門來到午夜莊園的大門處。
這大門處基本上是“巫尸地宮”覆籠的安全范圍的邊緣了,想要再入內探索,就會遭遇很多的未知的“原住民”。
白淵暫時不準備進行這沒有意義也無法估計勝算的交鋒,便開始換門。
他高舉著那扇推拉門,往午夜莊園的大門上貼去。
在這里的裝門顯然和在人間裝不一樣。
白淵搗鼓了一會兒,很快自明的信息浮現出來:
——妙道為主人服務——
——您持有的一扇普通的‘門’太過低級,無法替換原本的門扉——
白淵:
他放下門,然后開始觸摸午夜莊園的門。
片刻后...
——您發現了午夜莊園的正門——
——午夜莊園的正門:這是一扇無論進出,都可以通往任何地方的門,包括人間,修士之地,各界,星空,萬古識海,輪回世界,夢境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等地,前提是你要有那個地方的確切位置,以及得到莊園主人的同意——
——莊園主人:白淵(未激活)(進度1/100)——
——作為莊園主人,您可以選擇將這一扇普通的‘門’臨時融入午夜莊園的正門。
該融入的一扇普通的‘門’可以隨時解除融合——
——請確認,是否融合——
白淵以為他已經高看了午夜莊園,沒想到還是小看了。
顯然,這午夜莊園充滿了數不清的秘密。
只是妙道釋義中的“人間,修士之地,各界,星空,萬古識海,輪回世界,夢境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等地”就讓他大開眼界。
尤其是“各界”、“輪回世界”、“等地”這幾個字眼,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前所未有的巨大。
什么叫“各界”?人間只是一界么?不...沒有那么簡單。
“輪回世界”?這個地方也能去?怕不是剛去就輪回了吧?
“等地”?這說明以上所說的地圖,都只是一部分,還不是全部...
就在他思索時,提醒的聲音再度響起。
——請確認,是否融合——
白淵收回思緒,道:“確認。”
頓時...他面前的正門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如同詭獸張開了大口,然后吞掉了這一扇普通的‘門’。
在吞掉了一扇普通的‘門’后,原本黑色正門上左邊多出了一張詭異的對聯。
對聯寫著:歡天喜地入門來。
新的信息浮現而出。
——午夜莊園的正門(極其輕微的變異):在進行了初步的融合后,這扇門變得可以拘魂、分魂,且原本的“靈魂契約”、“認主原則”作廢,“拘魂速度”從1次/時辰,提升為100次/時辰。
在得到莊園主人的同意下,這扇門除了能夠通往任何地方。
還能夠將門中所藏的靈魂傳送至任意地點,占據無有靈魂的軀體,
或者利用此門對任意有著確切位置的存在進行拘魂。——
“對任意有著確切位置的存在進行拘魂?”白淵忍不住重復了一遍。
這個力量簡直是恐怖。
原本的門,需要別人進入才能拘魂。
而現在,他只要一念,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拘魂...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嗎?”
白淵頓時警惕起來。
如果他的敵人掌握了這樣的門,那豈不是瞬間就能將他拘捕起來?
“果然,還是要低調和謹慎才是。”
“在這個世界,永遠不能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白淵又摸索了一會兒。
這新的門雖然好,可他還不是午夜莊園的主人,所以暫時無法使用那么多力量。
無奈之下,他又把一扇普通的‘門’取了出來,放在午夜莊園的安全區域里,若是使用再用香火招下便是。
隨后,他又進入門中,和門里被拘著的魂聊了許久,然后得知了一些更多的細節。
這門里的魂魄,并不都是人間身份煊赫的存在,還有一部分是這門原本的主人從修士之地帶出來的。
那些被帶出的神魂有不少是“童子”(即修士學徒,侍奉修士,如有機緣和天賦可以提升而成為修士,否則會在一段時間后打回原地),還有一些則是修士之地的普通人,除此之外竟還有一名修士。
從這些人口中,白淵加深了對修士之地的認識。
修士之地,是一個以宗門為主,但卻也存在著小型人類聚落的地方。
而宗門并不像白淵想的那樣,并不是五品多如狗,六品不如狗...而是人很少很少。
甚至有的宗門就幾個人。
大型宗門的修士也不過就百十多人。
但這些修士壽元漫長,大多都有子嗣。
可修煉之途并不如白淵所想的那么簡單。
即便身在宗門,想要成為修士,也是極難極難的,在踏入六品的過程里,有不少人會失敗,原因就在于觀想法。
觀想法是突破六品的必須物。
充足的靈氣,觀想法,原有的合格的七品功法,三者合一,才有可能構建出本命法術。
觀想是什么呢?
這是讓普通人用脆弱的神魂去萬古識海西邊的一個名叫“觀想海”的地方,去游動一圈兒,從而獲得感悟。
但這里面太過復雜和危險,若是亂跑,輕則神魂受傷,細養后才能再度嘗試,重則陷入癡愚,變成呆子。
原因很簡單,因為“觀想海”也是“萬古識海”的一部分,只不過不是“諸如恨念之類的主觀意識的聚合地”,而是某一類“客觀信息的聚合地”。
這一類,就是感悟。
是先人,甚至是先前各種文明的存在的感悟融合起來,化作的觀想海。
不同性格、修行了不同功法的人在其中觀想,若是遇到契合的則能在靈氣溫養下化出本命法術。
否則...就會失敗。
觀想法是什么呢?
觀想法就是在觀想海中的某一條路線的地圖。
一個宗門的傳承,這個宗門只收某一類人,且連功法都是某一類的,當然,若是能夠修行這宗門自身的傳承功法,那就更好了。
因為性格,功法類似,所以就能夠利用宗門的地圖,而大大提升在觀想海中突破六品的成功率。
白淵了解這些后,實在有些感慨。
他都沒練過觀想法...
隨后,他又摸索了一番,又得知了“門”的一種特殊使用方法:
只要“重啟”,就可以讓所有被拘的靈魂歸位,回到自身的身體里,而那些已經沒有了身體的靈魂就會依然拘留在門中。
白淵沒多猶豫,直接就重啟了。
一瞬間,上萬靈魂開始了復位。
可即便復位,他們的靈魂依然和門聯系在一起,受到白淵的控制。
白淵又斬斷了那些靈魂和門的聯系,直接讓他們重獲自由。
同時,他們也會因為“聯系”斷裂,而遺忘這些事。
很快,門里的拘魂數驟減,從18656個減少成了2131個。
這2131個都是這門的原主人從修士之地帶來的,如今他們的身體早就沒有了。
白淵讓他們在門里待著,如果遇到死亡沒多久的尸體會讓他們的靈魂進入其中,從而復活,繼而遺忘,然后重新開始。
等到2131個靈魂都解決了,他就把這“門”當祭品,然后再多湊點其他物品,看看能不能召出第二種奇觀吧。
這一波,算是解決了部分江湖強者的失蹤問題。
解決完,白淵就離開了午夜莊園,然后瞬間出現在了平安坊。
雖是深夜,
但平安坊正熱熱鬧鬧。
白淵放開神識,好奇地傾聽著。
原來是墨娘找了裁縫準備做衣服。
而這些衣服都是為他做的。
不知為何,墨娘對他的尺寸很是了如指掌,而這些信息白淵自己都不夠清楚。
他收回神識,也沒打擾墨娘,而是來到院落。
院子里,一個大男孩正頹廢的坐著,沒有半點精神,聽到腳步聲他才霍然抬頭,見到來人,他低下頭叫了聲:“先生。”
白淵也大概了解屠六子的狀況了。
終究還是自己的那門劍者,詭道也害了他。
這孩子在吃了妖丹后,悟性突飛猛進,自己本以為這等悟性定然可以學會劍者,詭道也這般的十星功法,但他錯了...
這孩子已經學到崩潰了,之后又被太陽塔文明的某個無面人誘惑著再帶歪了一波,更加頹廢。
白淵想了想,坐到他身邊。
大男孩愣了愣,有些局促地繃緊身體,然后別過頭,好像實在暗暗難受。
白淵拍了拍他的肩,笑著鼓勵道:“小六,你知道為什么學不會么?”
大男孩微微搖頭,最近他苦惱極了。
白淵道:“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你一個人修行,終究不如和同學一起修行...想當年,我也是有許多同學的。”
他回想起在藍星的日子,那時候他確實有許多同學,有要好的朋友,也有暗戀的女孩,女孩被他追成了女友,可那又如何呢?
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想到這里,他眼中露出些滄桑的色澤。
屠六子若有所悟,道:“先生...您是說,您之所以這么強大,是因為您經常和同學交流嗎?”
白淵愣了愣。
他的意思是,如果有同學,那你就可以發現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練不會,而是大家都練不會,那心里就會舒服很多了。
但既然六子誤解了他的意思,而且似乎得到了鼓勵的樣子,白淵也不想去揭穿,便是淡淡點了點頭。
屠六子眼中露出一絲期盼,但旋即又黯然下來,“我是妖,我去不了龍下學宮...”
白淵想了想道:“無妨,明天你隨墨娘一起去便是了。若有人問,就說無名讓你去的。”
他現在的聲望極大,再加上高層都知道六子沒問題,基本都會賣無名一個面子,而不需要動用到六皇子的關系。
說罷,他拍了拍六子的肩。
屠六子微微側頭,又有些猶豫道:“可是先生...其實,我是妖,妖有妖的功法,我再去龍下學宮...會不會不合適呢?
這些時候,我一直在想,既然我是妖,就該去到妖的世界,也許那里才是我的歸宿。”
白淵想了想,古妖和妖的修行還是不同的,他一時半會也拿不出妖的功法,而且隨著對這個世界了解的越來越深,他就越發明白這個世界的修行是多么困難。
成為強大的七品武者已是不易,想要成為修士...那真的是極難極難的。
別看他殺六品都是一指頭的事,可別人想要成為六品,簡直是難如登天,否則以皇家的力量,哪個皇帝做不了修士?
以各大宗門的力量,數千數萬年能培育多少修士...可事實上,大型宗門也不過就百余名修士,由此可見這修行的風險堪稱恐怖。
六子想要修行妖法,這注定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道路。
可是,他也無可奈何。
他雖然一身本事,但這些本事都是唯一的,是別的存在永遠無法學會的...
要不,他讓夢三,或是噩夢給六子換個血?
這也不妥,六子會因此被卷入他完全無法抗衡的危機之中。
夢三,噩夢都是跟著他的,他保不準哪天就要和母王開戰,和撒納吐司開戰,到時候...血流成河,兩方交鋒,六子說不定就死了。
他還是適合安安穩穩地修行。
諸多念頭閃過,白淵道:“先去龍下學宮吧,是人是妖,你自己說了才算。”
六子遲疑了下,然后點了點頭。
兩人說著話時,墨娘已經返回了,她本是來叫六子吃晚飯的,見到無名和六子坐在一起,露出欣喜之色,再看到六子眼中有了光彩,更是露出了笑容。
午夜。
白淵盤膝在月下,靜靜感悟,白天時分花費掉了7點氣運,現在他得盡快補回來。
在次日黎明時,他長舒一口氣,氣運從22點重新恢復到了29點。
才一睜眼,就看到幽藍的貓耳長尾小獸從遠飛來,漂浮在他身周,有些焦急地搖來搖去。
白淵平靜道:“何事如此驚慌?”
夢三道:“不好啦不好啦,剛剛我得到通知,說是要讓冕下盡快把奴紋種下去,因為其他勢力想要動用這一批傀儡了...”
白淵問:“有哪些勢力?”
夢三道:“就很多很多,是組織的每個文明都想動用這些傀儡。”
白淵頓時頭疼起來。
他怎么可能給自己種下奴紋?
即便是給孔老師種下奴紋,那也會完蛋。
因為奴紋面對持有主紋的存在,不能藏有半點秘密。
他之前努力地從撒納吐司處奪走了母王的“奴紋支配權”,卻依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
現在,他甚至無法知道敵人是誰。
白淵閉目思索。
很快,幾個辦法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其一...他藏在孔老師身邊,然后誰對孔老師展露主紋,他就給誰施加奴紋。
只要把所有來辦事的存在都變成奴隸,那就可以形成一層“謊言罩”,所有的人都會幫六皇子撒謊。
但這個的問題是,如果有一點點露餡了,六皇子也會暴露,到時候就是大問題了。
其二...
白淵輕輕嘆了口氣。
其二,掃蕩。
只要將皇都周邊一切異族全部掃蕩殆盡,那么...就沒有人會再來管這邊主紋奴紋的事了。
所有勢力都被清空了,哪里還有人來利用主紋辦事?
但是,想要清空周邊勢力,這會有多么強大的阻力?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亂世里...想要低調和獨善其身,真是難。”
白淵自嘲地笑笑,然后抓過夢三,輕輕撫著它的小腦袋道:“夢三,從現在開始,準備戰爭吧。我會掃蕩這周邊所有的異族勢力,而你...則需要辛苦了。”
夢三愣了下。
冕下的意思它很清楚。
作為負責這一塊區域的最強者,若是出現了勢力被拔出的現象,那么它必然會被求援,也必然會出手。
到時候,它需要做的是讓主上明白敵人是誰,然后和主上一起坑殺敵人,但...它不能暴露。
“為了冕下,夢三什么都愿意做。”小妖精認真地點了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露出堅毅之色。
白淵微笑著點點頭,道:“去吧。”
小妖精飛走。
白淵隨手斬下一段枯木,以指為刀,開始了緩緩的雕刻。
天色漸明。
金色的光輝灑在初秋的皇都。
白淵換了一襲斗篷,隱藏身形直接出現在了御書房。
御書房里,弘王滿頭白發,正在休息。
白淵出現的一剎那,影子頓時警覺。
但白淵卻第一時間出了聲:“是我。”
影子遲疑道:“六”
旋即,影子不說話了,在皇帝臨走前,他也被告知了一些事,于是道:“你要做什么?”
白淵見他不追究,便道:“我想去宗廟。”
“宗廟?”
影子很想問“你去宗廟做什么”,但想到皇都所說的那句“無論何時何地,永遠相信六皇子”,便不問了。
而在對話里,弘王也醒了過來。
白淵掏出“作為萬陽殿鑰匙的龍符”晃了晃。
弘王便什么都沒問,然后給這裹在斗篷里的六弟寫了一道圣旨。
白淵抓著圣旨消失在御書房,直接出現在宗廟,然后把圣旨給宗廟中僅有的掃地老者看了看,便燃香三柱,半跪在了兩帝一賢的面前。
他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暗道:不肖子孫白淵為清除異族勢力,而需借三分香火,若君王有靈,還請見諒。
說罷,他將雕刻好的祖巫神像,以“難知如陰”之法直接送入了宗廟的中央“真龍大帝”白政的神像之中。
一瞬間,隸屬于皇朝的龐大香火,分出了一縷...
可這一縷已是白王廟的許多許多倍。
午夜莊園,香氣沖天,彌漫于整個巫尸地宮,覆籠剩余的875尊青銅古棺,8尊第二層古棺,2尊第三層古棺,以及 最核心的那一具古棺。
尸氣氤氳,棺材長鳴,白淵又拜了三拜,然后起身,消失在皇家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