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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公子與佛對無名,是非成敗轉頭空

無線電子書    從傀儡皇子到黑夜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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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云霄瞇著眼,左手右手將身側的兩個少女狠狠推開,然后一揮折扇,儒雅地笑了起來。

  繼而,他微微點地,身形宛如一朵云落在了血紅的地面上,落在了那灰影的對面。

  “無名?”

  “陳云霄?”

  兩人簡單地通完話,便開始打量對方。

  原本還有些騷動的演武場周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壓一下心底恨不得跳起狂呼的興奮,靜靜看著。

  墨娘怔怔地看向小佛爺,有些不解。

  小佛爺則是滿臉震驚和歡喜。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讓刺客去扮假的,沒想的真的無名先生來了?

  這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過,旋即,小佛爺又緊張起來,他側眸看到了比他更緊張的墨娘。

  墨娘轉回視線,看向演武臺,她身體前傾,婀娜的身段呈現出迷人的弧度,一雙素手死死地互攥在一起,迷離狹長的美目里寫滿了擔憂。

  小佛爺不得不承認,表姐是真的漂亮,成熟而迷人,而能被表姐看中的無名先生自然就是英雄了。

  英雄愛美人,美人也愛英雄。

  他壓下心底的緊張,默默看了起來。

  如果念頭能夠助攻,他早就給那戰場上站著的灰影助攻一千次一萬次了。

  然而念頭并不能,他身為長生樓的小樓主,此時表面平靜,心底緊張的要死。

  “是無名先生...”葉霞衣看著那身影,莫名地有一種看到了爹的感覺。

  一樣的核心。

  一樣的氣場。

  當他出現,似乎所有人都成了背景,而唯獨他站在聚光燈下。

  當他出現,似乎所有人都有了信心,即便是大敗如山倒,卻依然能重整舊山河,力挽狂瀾。

  當他出現,一切凋零的死亡的,都已經煥發了新的生機,新的活力,仿是最殘酷的凜冬已然過去。

  而氣場,則都是一般的清冷,高傲,孤狂。

  葉霞衣記得白云城主說過,劍客是孤獨的。

  因為對于劍客來說,他只有劍,也只能有劍,若是裝了其他東西,那就是對劍的不忠,而若是你對劍不忠,劍亦會對你不忠。

  所以,劍客又是虔誠的。

  虔誠,而孤獨。

  孤獨,卻高傲。

  當真正的劍客握著劍的時候,他總會堅信自己是天下無敵的,而可斬盡世間一切敵。

  正因如此,劍客把一切奉獻給了劍,那便是裝不下女人的。

  葉霞衣依然記得她的母親,被父親無情地拋棄,只在生下她后,便是幾乎再未見到父親一眼,直到死去。

  她悄悄看了一眼墨娘,又收回視線,心底暗想著:該不該悄悄提醒這位姑姐呢?

  演武臺上,陳云霄抓著折扇微微扇著。

  白淵則是運用解龍法在迅速觀察著。

  忽地,

  嘩啦一聲,陳云霄收起折扇,屈指一彈,并攏的折扇直接往白淵電射而去。

  這正是之前他秒殺“大天王”常冬的那一招。

  白淵瞇眼看著。

  這投擲而來的折扇,真的是平平無奇,似乎就是一個隨意的投擲動作。

  電光火石之間。

  折扇射中了白淵。

  但卻沒有真正射中人的感覺。

  旋即,“白淵”宛如被投石落入的湖面,產生了一陣漣漪,繼而消失。

  陳云霄抬手收回折扇,看到不知何時已經去到了演武臺另一邊的白淵,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皺眉,是因為他根本沒看清,也沒理解這名為無名的人是怎么去到那邊的。

  這是星軌定真步,白淵只要愿意,可以隨時出現在前面所走過七步之中的任意一步。

  兩人這交鋒,一下之后,又靜了下來。

  現場安靜極了。

  眾人也緊張極了。

  不過,這緊張的壓抑感里又有一絲興奮,因為...無名先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和陳云霄過上一招的人。

  陳云霄固然沒看清白淵是怎么移動的。

  白淵卻也沒看清陳云霄的出手,也沒弄明白那所謂的“宵練劍氣”究竟是什么。

  但他在來的路上,心底已經有了一種猜測。

  “宵練劍氣”至少是九星武技。

  而但凡達到這種層次的武技,都會隱藏一些規則。

  譬如他藏劍道的“一米定律”。

  那么,宵練劍氣的規律又是什么?

  若是未曾掌握規律,很可能就是一通亂殺。

  可能是他殺了陳云霄,也可能是陳云霄殺了他,更可能是兩敗俱傷,兩人皆死。

  便是動用罪業火海,那也是一米。

  可宵練劍氣的“范圍”是幾米呢?

  他長舒一口氣,默默地從斗篷里取出了那把普普通通的劍,握在手里。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他取劍出來。

  下一刻,眾人又看到無名先生不動了。

  他好似一尊古老雕像,坐落在那方大地上,然后...竟...閉上了眼。

  陳云霄瞇著眼,看向他。

  敢在他面前閉上眼,這是何其的狂傲?

  想罷,他身形翩然,長袖飄飄,往白淵的方向掠去。

  可即便如此,他竟不敢騰空而起,而是雙足在地上奔行,發出“踏踏踏”的聲音。

  白淵抓著劍,一動不動。

  兩人間的距離,在飛快縮短。

  忽地...在距離約莫兩丈時,陳云霄一揮折扇,展成扇形,手腕一甩,折扇化作一輪鋒利的滿月向白淵掠去。

  白淵忽地動了。

  他消失在了原地,折扇撞擊在他的虛影上,再度掀起了漣漪。

  陳云霄抬手一吸,抓緊折扇,身形若溜冰般,在地面劃出一道電弧的軌跡,但他莫名地竟也是不敢靠近白淵,而是遠遠著操縱折扇發動攻擊。

  然而,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會落空,因為白淵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

  終于,這位南國世子是確定自己無法進攻到全防御狀態下的無名了,他停下腳步,雙手合攏,一重奇異的寒冰之息從他周身擴散而出。

蹭蹭蹭蹭蹭蹭蹭  他背后,寒冰虛影宛如竹筍重重疊高,冰晶閃爍,竟直達數丈,頗為壯觀。

  而長袍與長發則是無風自動,飛揚而起。

  緊接著,他抬手移動,一道寒冰虛影從數丈冰筍中破除,直接往白淵方向電射而去,當白淵消失再出現后,陳云霄再度射出寒冰虛影。

  這些虛影都是高強度的氣力所化,通常八星層次及之上,才可顯現。

  緊接著,他開始了某種無差別、預判性質的范圍攻擊。

  一重重冰寒刺骨的氣力破空呼嘯,帶動巨大的響聲,而白淵在其中閃爍不止。

  陳云霄眼中的笑意和倨傲早已經消失了,對于刺客來說,進攻只該有一次。

  那一次,目標就會死去。

  而現在,他已經出手了許多次,可對方卻還沒動。

  他明白無名是在觀察他。

  然而,他卻還未曾能觀察到無名。

  既是如此,他就要逼迫無名出手。

  短短幾個剎那的交鋒,他已經明白無名此人實力可怕,至少目前展露出來的力量絕不在傳奇刺客之下。

  那么...

  陳云霄深吸一口氣,雙手合攏,口中念念有詞,似是在誦著什么佛經。

  南國乃是佛土,南國世子誦讀佛經,也再正常不過。

  而隨著他的誦讀,他身后那粗獷無序堆疊起來的冰筍小山忽地開始“咔咔”移動,仿似有鬼斧神工之力將這冰筍重新塑造,繼而化作一尊...冰晶大佛的虛影。

  大佛數丈,閉目頷首,盤坐在陳云霄背后。

  “氣成虛影”乃是修成了八星及以上功法的七品武者的專屬,無論是之前常冬,還是曹沁都可以做到這點,但是...他們卻只是能做到氣成虛影,而無法做到化出這么大的虛影。

  墨娘緊攥著手,美目里關心之色越發濃郁,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吊著,怎么也著了不地。

  小佛爺輕聲道:“表姐,先生沒落下風...”

  墨娘點點頭。

  刺客交鋒,不在聲勢浩大,而在一擊必殺。

  陳云霄現在用的明顯不是“宵練劍氣”,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陳云霄無法對先生用出“宵練劍氣”,所以他才改用這冰晶大佛,開始無差別攻擊。

  只不過...

  墨娘還是很擔心,“陳云霄都氣化虛影了,先生...為什么還不展露力量呢?明明...明明他那么強。”

  小佛爺搖搖頭道:“你不懂,我也不懂,先生這樣的人,或許早已不再執著于力量了吧?

  氣化虛影這種手段,雖是可怕和強大的象征,但卻終究太過招搖,先生不屑為之。

  心中若無氣,不能至高山,心中若無道,何以勘毫巔?

  或許...在先生眼里,用最簡單的、最恰到好處的方式殺死敵人,才是一個刺客該做的事吧?”

  別說他們了,就連陳云霄也有一點點詫異。

  詫異里,又帶著一點點凝重。

  “還不出手么?”他問。

  白淵不答,仰頭看著那數丈的冰晶大佛虛影,似是在思索什么問題。

  陳云霄眼前閃過一抹陰霾,下一剎,冰晶大佛抬掌拍下,這拍卻不是拍向那灰影,而是拍向大地。

  這一拍,佛碎了,化作無數尖銳的戾聲轟鳴聲,伴隨而起地是平地而起的寒冰狂狼,狂卷四方。

  這一瞬,好似那天外的星辰墜落了大海,掀起了怒潮海嘯,一涌十丈高,無有間隙地往周邊拍打而去。

  這一擊,覆蓋了整個演武臺。

  無名不得不出手。

  就在這無窮海嘯即將卷中那灰影時,他卻又消失了。

  才一消失,卻又出現了。

  出現的無名,和平時有些怪。

  不知何時,他從右撇子變成了左撇子,然后于這還未平息的狂暴氣浪里...出劍了。

  無有人能形容這一刻的畫面。

  只有一個感覺在兇猛地沖擊著他們的意識。

  那就是...

  極妖!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拔劍,卻給人一種黑暗里沉睡已久的大妖魔正在睜眼的感覺。

  妖魔般的氣場散開。

  這把劍在拔出的過程里,時間都好似凍結了。

  陳云霄全身繃緊,諸神無念,但他還未出手。

  這一刻,所有的畫面都好像被放慢了數十倍。

  那灰色的火焰般的身影,左手握劍,劍在出鞘,寒光,魔氣,妖氣,詭譎之氣糅雜成一種令人恍惚的恐怖氣勢,在往陳云霄逼近。

  兩人的距離,在這寒冰氣旋里,靠近。

  受著恐怖氣勢所迫,陳云霄出手了,他沒有揮扇,而是迅速地抬指于虛空點出,他這一點,無有任何波動,無有任何氣息,無有任何軌跡,就好像是在普普通通地指著某人一般。

  灰影見到他這個動作,卻忽地止步,開始后退,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準備倒退。

  然而,似乎即便如此依然未曾來得及退卻,灰影的眉心忽地生出一個孔洞。

  但只是有洞,卻沒有血。

  旋即,那身影竟又化作漣漪般的波紋,消散了。

  才一消散,又一道同樣的身影出現了。

  如此情景,夢幻無比。

  如此對決,看的眾人眼花繚亂。

  這才是刺客...

  無需多強的力量,無需那聲勢浩大的攻擊。

  神出鬼沒,無聲無息,殺人伎倆,詭譎莫測,便是暴露在眾人眼前,卻還是無法理解和明白,這才是刺客!

  陳云霄也發現自己那冰晶大佛的手段根本沒有傷到對方...

  而他竟然也沒能理解對方是怎么躲過去的。

  下一剎那,那重新出現的灰影再度出手了。

  但陳云霄卻似乎不打算出手了,他如溜冰一般,身形在這片大地上飛速滑動,折扇揮舞,風度翩翩地扇著風,視線卻是飛快地旋動,想要找出無名的真身所在。

  就在他尋找的時候,那場上的灰影卻動了。

  灰影動的很慢,他往陳云霄一步一步挑釁般地走去。

  他走到哪兒,陳云霄躲到哪兒。

  雙方這么來回,又是十數息過去。

  終于,兩人再度面對面的交鋒了。

  陳云霄知道這灰影還是假的,但他實在找不到真的在哪兒,而在剛剛的周旋過程里,他也完全沒看出端倪,沒明白對方用的什么法子,只有交鋒才有轉機。

  所以,他小心地維持著距離,抬扇揮出一道氣刃。

  氣刃于空氣里產生波動,往灰影直斬而去。

  灰影迅速地躲開,然后往前迅速欺近。

  而就在快要靠近陳云霄時,一道詭譎的斷痕忽地出現在灰影脖頸上...

  他的頭顱和身形分家了。

  但是,卻又同時化作漣漪消失不見。

  這邊才滅,又一道灰影出現了。

  好像這被稱為無名的神秘刺客,根本就是無窮無盡的存在...

  其實,白淵還無法和擁有如此強大氣力、兼宵練劍氣的陳云霄正面對戰,所以...在冰晶大佛無差別攻擊時,他就利用鏡法去到了遠方,同時再反向將猶如實質的虛影送到了臺上。

  陳云霄見到那灰影重凝,自知他還是假,便是站立不動,重展折扇,微微扇風,同時笑道:“你來。”

  他決定改變戰術。

  從主動攻擊,變成防守反擊。

  對方若是真正的出手了,那定然會露出端倪,那時候就是他反擊的時候。

  至于防御,他完全不擔心...

  因為,他氣力渾厚,更有南國的須陀霞衣貼身而穿。

  “須陀”即甘露之意。

  甘露者,滋潤溫補。

  穿須陀霞衣者,氣力源源不絕,近乎無有耗盡之時。

  換句話說,他的防御牢不可破。

  無論那虛假的影子來多少,他都可以予以消滅,畢竟這影子的防御并不高,殺起來不算太費事。

  身份,寶物,再加上宵練劍氣,這就是陳云霄敢在外到處浪的底氣。

  他站定不動。

  灰影則是一步一步走去。

  陳云霄右手執扇,左手則是呈單手禮敬之姿。

  公子逍遙舞折扇,背后生出一尊佛......強烈氣力,全神貫注,使得他在防御的同時,繼續構建出了一尊數丈冰晶大佛的虛影。

  佛,和公子,一起看向從遠而來的灰影,看著他一步步走來。

  灰影忽地加快了速度,握長劍,沖向公子和佛。

  掠出之時,一幕難以想象的景象生出...

  灰影開始拔劍。

  劍很快。

  時間很慢。

  慢到宛如凝滯了。

  眾人再以眨眼,卻見那灰影竟是多出了四只手臂,兩把劍。

  六臂三劍,三重妖異的光華,使得時間的凝滯感詭譎感更為強烈。

  這種時間的緩慢感,讓陳云霄都無法適應,然后...他的反應居然不不可思議地慢了半拍。

  這半拍的時間,灰影已經沖到了距離他不過一丈的距離。

  陳云霄只覺一股如要刺穿心臟的強烈危險感奔襲而來,他瞳孔緊縮,反應極快,左手迅速壓下,右手折扇猛地往前揮出一道看似平平無奇的氣刃。

  大佛巨手,從天而臨。

  氣刃隨行,暗藏玄機。

  雙重力量,協同攻擊而來!

  而,灰影的劍亦已拔出,六臂三劍,對著公子和佛斬去,宛似曼陀羅螺旋花開,又似妖魔之息瞬間蕩去、殘存的只剩一尊閉目而來的金色大佛。

  佛,對佛。

  傳奇,對傳奇。

  轟!!!!!!

  冰晶大佛的手拍在地面上,連同自身都粉身碎骨,“涅槃”所化的狂暴冰塵瞬間卷開,似將整個演武場上的空氣全部凍結,亦將此處的一切碾壓為塵埃,再不復存在!

  宛似冰山傾塌的滾滾氣浪騰嘯而起,冰寒縱橫,狂沖亂舞,氣勁之大令人咋舌。

  即便演武臺也承受不了這樣強度的攻擊,而崩碎了,石屑塵土還有之前凝固鮮血皆是沸騰升空,化作濃郁煙塵,和晴空雷霆般的巨響。

  沒有人看到,內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即便他們瞪大眼去看,卻還是看不到。

  但只是這么一聲巨響,便沒有后續的動靜了。

  塵埃,冰屑緩緩散去,

  時間好像恢復了流動速度,彈起的碎石“啪嗒啪嗒”著紛紛落地。

  未幾,一道輪廓從煙霧中顯出,走出。

  白淵回劍入鞘,走下正在崩塌的演武臺。

  而臺上,陳云霄背對著他,披頭散發,仰面望天,面如死灰,瞳孔里寫滿了茫然...

  他的腹部被一劍刺穿,氣海已破,功力...全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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