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有沒有比他更強的我不敢說,但我感覺府城那五人里面,怎么也有個更冒尖更出挑的吧?
羅煊盛剛才和府里一個很不起眼的家伙打了一場,使出渾身解數也才堪堪打了個平手,我就更不用提了,我都擔心自己能不能擠進前百。”
這時,遠處的羅煊盛和另幾個肌肉猛男站在一起,畫風和諧,任何一個,氣勢都不比他稍差,他對朱富榮招了招手。
那是更高端的圈子在向他招手。
朱富榮對姜不苦歉意笑道:“我過去了。”
以前,大家都在蓬縣,縣學一班就是他們能接觸到的最高端的修行圈子,而且,姜不苦的戰斗風格確實足夠特別,每天和他打一場總歸沒有壞處。
而且,他那近乎瘋狂的努力也確實能觸動人心,和他多接觸有益無害。
可現在,他們脫離了曾經的環境,融入了質量層次都更高的修行圈子,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這是修行者必須明白的道理,只有和越優秀的人在一起,自己才能保持最大程度的進步,不會被落下。
當某一天無力躋身其中,那就是修行進入停滯期的標志。
無論是來自府下八縣還是府城那些最優秀的一撥人,一雙雙慧眼,在人群中準確的識別出同類,并與之成為新的伙伴。
在性質上其實和姜葳蕤邀請伙伴有相似的地方,只不過一個是短暫的彼此借勢,一個則是更長久的、一生道途的相守。
在統考之前,他們將一起訓練,彼此磨礪,相互競爭。
他們既是別人的磨刀石,也將拿別人磨刀,以期自己成為最鋒利的那一把。
至于那些想做磨刀石而不可得的,自然就只有焦慮彷徨的份。
仔細琢磨,姜不苦品出了一種獨屬于修行人的殘酷。
大道獨行。
在修行路上,任何人,都只能伴你走一段的路。
走得慢了要被人拋下,走得快了要拋下別人。
姜不苦定了定心神,向一處走去。
如同當初他主動走向劉靜,打破僵局一樣,他必須自己解開眼下的困境。
相比于男生的理智,十八九歲的少女們則要感性許多。
近二十位女生聚在一起也是館中一景。
她們已在無意間達成兩項成就,這也讓她們頗受矚目。
蓬樂縣是八縣之中留存人數最多的縣;
蓬樂縣女生的留存率是最高的,留下的三十六人中,女生十九位,男生十七位,而其他七縣,包括府城,女生的留存率都遠低于男生。
訓練館留存的360人中,女生總人數只有92人,百人不到。
是以不僅其他女生用奇異的眼神看向她們,很多男生也都會好奇她們到底有何特別。
她們暫時都沒關注這些,此刻正黯然傷心著呢。
卓不凡、羅煊盛等人明白的道理,薛筱婧、李婉月等人自然也都明白,可這同樣不影響她們在這“路口”暫駐傷感。
“以后咱們怕是很難一起練了,我只能盡量抽點時間了。”
“可別,這罪過我可擔待不起。既是集訓沖刺當然就得全力快跑,哪有停下來等我們的道理?”
“對啊,也別把咱們想得多慘,這趟咱們可沒虧,統考前能得到金丹境老師的指導,做夢都不敢想,不過就是實戰對手變了而已。”
“現在集中過來的乃是全府精英,就是比你幾個差點又能差到哪去。”
“我能加入嗎?”一個男子聲音響起。
要是別的男人這時忽然插這一嘴,一定會引發群雌怒火,只是目中的火焰就能將之活活燒死。
可姜不苦卻不同,大兇姐李婉月直接問:“小姜,你有什么想法?”
姜不苦道:“我想和你們一起訓練。
這么多府縣學生,就咱們班女生留存率最高,這里面多少有我幾分功勞。所以,與我一起訓練,對你們也是有益的。”
薛筱婧、李婉月幾女眸光閃動,似乎已經意動。
薛筱婧目光突然掃向其他姐妹,道:“可以,前提是你要把她們都帶上。”
姜不苦雖然覺得這也正是他想要的,不過,還是趁機道:“可以,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你說。”薛筱婧道。
姜不苦目光在館中來自其他府縣的女生那里掃過,道:“你需要說動她們,每人每天都和我打一場。”
眾女駭然,眼睛瞪得差點凸出來,看他的目光似乎再看一個史前怪物。
他的眼神堅定,毫不退縮。
薛筱婧對他豎起大拇指道:“好,有種,這事姐姐應了!”
一人單挑全館92名女生,其中大半實力都比他強。
乍聽之下,姜不苦這話狂到沒邊,也傻到沒邊。
可想想之前姜不苦在蓬縣一班的戰績,先是和六人對戰,每天打12場;
然后就是和全班所有女生打,每天打25場;
最后和全班打,每天打59場。
就算是個鐵人,在這樣高強度的戰斗下都會被盤成鐵粉,更別說一個活人。
可這種事姜不苦不僅做了,還每天都在做。
不僅堅持了下來,身體也沒垮掉,實力還越打越強。
一天92場似乎很離譜,簡直超出常人思維極限。
可聯想到他之前的一連串成就,她們也不敢說他做不到。
而且,她們也確實有心將全館女生串聯起來。你們男生搞小圈子,豈不知女生才是這方面的真正大師。
姜不苦這事正好作為一個由頭。
說干就干,幾位實力最強的女生立刻行動了起來,就見她們手挽手游走在館內各處,很快,就與府城姑娘們、其他各縣姑娘們言笑晏晏,成為閨蜜。
她們談笑時還不時明眸看向姜不苦,吃驚,不信,好奇,探究…然后又被蓬樂縣一班的姑娘們耳語一陣,又掩嘴咯咯輕笑,有的笑得比較放肆,還拿眼睛覷姜不苦那顆光頭,有的笑得比較靦腆害羞,卻也忍不住偷偷瞥兩眼。
一個小時后,薛筱婧走回來,笑著對姜不苦道:
“成了,從明天起,你就準備好接客吧,希望你能多堅持兩天,我可是把你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可別第一天就掉鏈子,那樣我都要跟著丟臉。”
姜不苦頷首道:“沒問題。”
薛筱婧問:“你的時間怎么安排?
我算了一下,就算你10分鐘打一場,不搞游斗,速戰速決,92場打完就得15個多小時。
若從早上七點開始,得打到晚上十點半才結束,且不說你扛不扛得住,其他人也不可能這么配合你的時間。”
姜不苦想了想,道:“提前半小時,我每早六點半準時恭候。
你們女生內部可以做一個實力排位,將那些排名40以后的都安排在早中晚三個時間段。”
薛筱婧一想,點頭道:“確實,在女生中排名都在四十以后,若不努力沖一把,基本沒有入圍前百的可能,不需要過分遷就她們的時間安排。”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這些時間段指導老師缺位,和這些人戰斗即便是輸姜不苦也能保證自身安全。
反正訓練館里什么東西都有準備,若非不能把床搬過來,他都想在這里二十四小時長住了。
這么安排來得早走得晚,看似耽誤,其實對他的影響不大。
以前哪怕每天對戰59場,凌晨四點起床以后,晚上入睡之前,這一早一晚的修煉功課他也是從來沒有中斷過的。
現在每天多了33場實戰,而且對手的整體實力漲了一大截,那就將早晚功課取消。
然后將原來做早晚功課的時間用來做題背書,保持文科狀態。
完美。
最后,薛筱婧深深看了姜不苦一眼,一副大姐做派的拍了拍他肩頭,道:“好好打,我會按你要求制定好對戰表,提前和她們溝通好,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
“謝謝。”
薛筱婧笑了笑,轉身離去,朝天揮了揮手。
姜不苦也笑了。
這次集訓是他沒想到的,在下午進入訓練館時,看到那數百簇人形光炬,每一簇都燦爛奪目,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是掉進油缸里了。
回到宿舍,姜不苦取出兩本功法。
《鐵腿功》《鐵臂功》
除了將四肢練得堅如鋼鐵外,前者還包含有腿法、膝法、步法,后者包含有肘法、拳法、以臂做槍做棍的一些技法。
哪怕只是練到入門,對他的實力也有立竿見影的提升。
之前不選,乃是天賦有限,照顧不過來,現在,他已沒有這個顧慮,自然要補齊。
這是離開縣學的前一天在學校典藏室取的,因為這兩門功法與他所修的其他四門功法一脈相承,有著相同的理念,鐵砂掌更是修至圓滿,所以,研究了一晚上,他就已經理解了部分精義,心想,配合實戰,要不了幾天就能入門了。
翌日,清晨。
六點半,當浩浩蕩蕩的女生隊伍殺進訓練館時,館中已經有空空空的撞擊聲傳出,一位光頭男生正在用腿反復踢打著輔修器材。
看到她們進館,姜不苦停止了熱身。
還不等薛筱婧等熟人招呼,其他完全不認識的女生已經笑嘻嘻的招呼起來,那熟絡親熱的勁頭,像是多年老友似得。
浩浩蕩蕩的女生隊伍,面對一位看上去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光頭男生,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面上沒有一個人怯場,心理優勢都快飄到天上了。
“小姜,聽說你很能打,極耐久戰,屢敗屢戰,百折不撓,是不是真的?”
“對啊,你們班的女同學都快把你吹到天上去了,要不是指名道姓說的是你,我還以為說得是個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神人呢。”
“聽說你和女生交手從不懂憐香惜玉,什么地方都敢招呼,是不是真的?”
“這樣可不太好,怎么能對女孩子這樣呢?”
一個個湊在他身旁嘰嘰喳喳,越來越放肆,甚至有人大膽到伸手想要摸他的光頭。
這哪是小女生,分明是群女妖精。
姜不苦不動聲色后退一步,道:“時間緊,任務重,第一個誰上?”
“咦,小姜說話好認真。”
“對啊,一點都不為所動。”
“我怎么越來越想摸他的光頭了。”
姜不苦扭頭看向薛筱婧,問:“我第一個對手安排的是誰?”
薛筱婧點了一人,老熟人王雪,第一個正式敗在他手上的女生。
按理說當時她應該是全班女生中實力最弱的,因為姜不苦的特點就是發揮超級穩定,幾乎可以作為衡量他人實力的“尺子”。
可蓬樂縣一班淘汰了六個女生,她卻頑強的堅持了下來,由此也可見出其這段時間咬牙苦撐的成長,這也是實戰有別于天賦修行的地方,更容易受到個人主觀能動性的影響。
不過,即便僥幸留了下來,她的實力毫無疑問也是眾女生中墊底的存在。
姜不苦稍微拉開一定距離,做好準備,輕聲道:“來吧。”
王雪咬了咬牙,極速三步欺近姜不苦,沒有絲毫遲疑,直接與他硬撼。
雙拳狠狠擊在一起,你給我一個肩撞,我換你一個肘擊。
兩人雙腿互相橫掃,然后狠狠撞在一起。
劇烈的撞擊聽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除蓬樂縣一班的女生之外,所有原本因為調侃姜不苦而顯得有些輕佻的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說得再多,終不如一場實戰來的透徹。
她們沒想到,女生的戰斗,也可如此彪悍,與男生對拼,氣勢上沒有絲毫遲疑。
若蓬樂縣其他女生全都如此,也難怪她們的留存率如此驚人。
以前,她們本能的覺得女生因為先天上的不足,戰斗時應盡量避免純力量的對拼,其他諸如身體的硬對抗,太過敏感部位的接觸都應盡量避免,多發揮技巧、敏捷、身體柔韌性等方面的優勢。
可看著眼前這場戰斗,她們心中豁然開朗,難怪女生的留存率通常都比男生低,這是她們自己給自己設限了。
而姜不苦也確如薛筱婧所言,一旦戰斗開始,他的眼中只有純粹的戰斗,而不會顧忌對方是男是女。
以前,她們對這種男性只有反感,認為對方不夠憐香惜玉。
可現在,她們卻只有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與他大戰一場,驗證剛才心中洶涌而出的靈感。
不過,雖然氣勢不弱,可實力終究有了巨大的不同。
只用了六招,姜不苦便輕松拿下今日首勝。
雖然自我感覺狀態很好,沒有任何受傷,但結束戰斗后姜不苦還是規規矩矩的去一邊用藥恢復,同時也在揣摩體悟這場戰斗所得。
其他女生也很識趣,不去打擾他,各尋了對手演練起來,將剛才的靈感化作具體的招式和新的套路,玩得不亦樂乎。
七點的時候,當朱富榮、羅煊盛和其他一大群男生一起進館的時候,就看到萬花叢中一點綠,姜不苦這個其貌不揚的光頭男生混在一群鶯鶯燕燕,嬌嬌呼呼的女生中間激烈實訓戰斗的景象。
這讓他們都有些錯愕,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勤奮努力,卻發現還有這么多人比他們更勝一籌。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集訓正式開始的第一天,激烈的競爭意識就化作熊熊火焰在所有人心中點燃。
而澆上最后一桶熱油的,是上午八點一位清癯中年男子一段簡短的講話。
“我叫范奕,現為大寧府教育司長兼府學校長,這次集訓是我首倡,也由我具體落實。
你們無疑是這屆咱們全府的精華,除了少部分以后會走得更高更遠,大部分都會是我的學生,所以,我也不妨明言。
依我最初的設想,就是將全府最優秀的幾十位學生集中起來沖刺一下,將咱們這一屆的統考數據做得漂亮點,讓更多學員去更好的地方深造。咱們府歷屆在這方面的成績都很普通,這次想搏一搏。
你們學校一下子給我送來這么多人,是我沒想到的。”
說到這里,他攤手笑著道:
“而且,我們準備的資源也不夠你們這么多人分的,而且,那點資源若是分開用的話,意義也不大。
所以,第一步就是繼續精選淘汰。
你們每天的訓練都會有胡山帶領整個指導組盯著,每天選出各方面表現最差的十人予以淘汰,既然有罰,那也得有獎,每天同樣會選出表現優秀的十人予以獎勵,一人一枚養元丹。”
養元丹確實誘人,大半學生都只聽過沒有見過,可聽了范校長的話,在場大半都變得沮喪。
他們很有自知之明,得養元丹的機會很小,倒是被淘汰的機會更大。
范奕繼續道:
“首先,被淘汰也不用惱,胡山老師你們都見過吧,金丹境修士,現在府城軍供職,突破至元嬰境的機會很大,誰敢說他沒前途?
真要論天賦,府學出身的他比你們在場大多數人都低。
認清自己很重要,可也不要把自己給看扁了。
修行人,可千萬別有一顆玻璃心,一碰就碎,若真如此,就算你天賦絕頂,也注定走不遠。
其次,你們也不要覺得自己獲得養元丹的機會小,這個小獎勵重在激勵全體,所以不會集中在一小部分人身上,只要努力,你們中很大一部分都有機會獲得一枚。
甚至,即便最終會被淘汰的,只要堅持得更久,也是有機會的。”
他這話把眾人的心氣徹底點燃,一個個眼神中都燃起了火焰。
他們本就是極優秀的,現在被聚在一起,難免會衡量個高下,發現優秀的自己變得平庸甚至落后,心態難免失衡。
心氣被范校長的話再次點燃。
是啊,哪怕注定要被淘汰,也要竭盡全力成為那最后的淘汰者,怎能還沒開始就認輸呢?!
范奕走后,胡山找到了正在休息的姜不苦。
此刻,姜不苦已經戰斗了12場,勝了四場,敗了八場,其中,算得上是慘敗的就有五場。
所以,他現在樣子已經極為狼狽。
衣服褲子多有破損,用藥之后閉目回氣的他心里想的卻是,以后戰斗時要不要把衣服褲子脫了,穿個短褲上場,再這么打下去,他很快連一件完好衣服都沒有了。
不過,這念頭也就在心里轉轉,他也不是真的榆木腦袋,和女生戰斗,基本的形象問題還是要注意的。
正想著感覺有人站在面前,睜眼看去,姜不苦趕緊起身:“胡老師好。”
胡山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盯著他道:
“我聽說了你的事,一人單挑全館92位女生?簡直胡鬧!
你想努力想上進可以,可你別找死。”
作為一個修為金丹境的修行者,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在修行中,意外和危險遠比修為提升來得頻繁。
這種高強度集訓,所有人的精神都緊張亢奮,出意外的概率更大,而他就是因為豐富的實戰和對危險的預判經驗才被范校長弄來做這最后的保障。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學生的莽撞無知壞了整個集訓的氛圍。
“老師,我不是找死,這只是我個人總結出的修煉方法。”姜不苦道。
胡山氣樂了,笑道:
“你才多點大,練氣境的門都還沒摸到,就敢總結修煉方法?
這樣亂搞你自己不怕,我卻怕你會在這暴斃。”
姜不苦道:“胡老師,我之前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我所有的同學都可以作證,我不僅沒死,實力還提升很快。”
胡山對姜不苦以前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打算去了解,用手點了點他,命令道:“趕緊停止你這種危險的方法,你想進步,我可以給你制定更合理的方案。”
姜不苦同樣用堅定地眼神回視他,寸步不讓。
意思很明確,不停。
胡山的眼神越來越銳利危險,越來越手癢難耐。
姜不苦依然絲毫不退。
胡山頭痛。
要懲治這小子,他手指頭都不用動,一個念頭,一個眼神就夠了。
可范校長的交代還在腦海中盤旋,這一屆集訓除了本身的成果價值,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意義就是為未來歷屆提供一個良好的示范榜樣,最重要的就是公平。
譬如眼前這事,道理當然在他這邊,可若在集訓正式開始第一天就對一個努力上進的縣學生做出嚴厲的懲處,那很容易將一件小事變成“外交糾紛”。
對于其中力度的把握,從來沒做過如此精細活的他一時間有些頭疼。
好一會兒,姜不苦終于道:
“胡老師,我非常感謝您對我的關心。
我也知道,以我的眼界,總結出的修煉方法必定漏洞百出,但我修煉至今,能從縣學脫穎而出,今天還能站在這,應該也非一無是處。
您就容我今天試試,要是我真撐不住,您再出手阻止不遲。
要是我能堅持住,我也請您不要阻止。”
胡山氣道:“你要能撐住,我明天就給你發養元丹。”
姜不苦道:“好,就這么說定了。”
說罷,閃人。
等胡山再想說話,只能看到這兔崽子跑遠的背影。
瑪的,一句氣話居然被抓住當真了。
看來今天只有多留點心了。
從訓練館出來,范奕看到一個男子正黑著一張臉盯著他。
范奕愣了一下,而后才灑然笑道:“黃執事,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黃執事回懟道:“難道你這事主不清楚?不就是你這股邪風把我吹過來的嗎!”
看他那氣勢,能立刻在這訓練館門口和范校長吵起來。
范奕拉著他衣袖,道:“走走走,有話去我那坐著慢慢說。”
校長辦公室。
范奕端著親自泡的熱茶,笑盈盈的道:“黃執事,這是我們試制的一種靈茶,嘗嘗味道如何。”
黃旭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范奕坐他旁邊,親熱的道:“現在距離統考還有兩個月呢,今年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都沒什么準備。”
黃旭冷哼道:“還用什么準備,我看你們已經準備得夠好了,就等著拿我們開宰吧?”
也不等范奕回答,他繼續道:“范校長,看到你們的做法,我想起以前塵世歷練時在一村寨見過的一件趣事,我說給你聽聽。”
范奕做洗耳恭聽狀:“你說。”
“村人家家戶戶都有喂豬的傳統,豬食要么是各種廚余垃圾和潲水,要么是野地里割的豬草。
某日,村里突然哄傳,明日有收豬佬下鄉,一下子全村震動。
家家戶戶各顯神通,大桶的面條,大鍋的濃粥倒進豬槽里,甚至油鹽醬醋什么的都往里面加,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那豬能多吃點,好在上秤的時候多些斤兩,因為也只有在那個時候,那些面條粥能夠賣出肉的價錢。
我一直都覺得那些村民很聰明,可當我試著從收豬佬的角度去看,卻又覺得這種做法很卑劣,沒誠信,無道德。
簡單講,就是缺德!”
范奕笑吟吟的聽完,最后對方連指桑罵槐都省了,是直接指著他鼻子罵“缺德”,他也神色不改。
等對方將這話說完,他端著茶杯喝了口,輕輕放下,這才道:
“故事確實有趣,但我要糾正幾點。
第一,你不是收豬佬;
第二,我不是賣豬的;
第三,我的學生也不是豬!”
最初他的神色還很平靜,可越說神色越是堅毅,不容辯駁。
“那些豬突然間吃這么多好東西,除了上秤時重一點,毫無用處,幾個小時內全會化作屎尿拉出去,甚至還可能因為暴食吃壞肚子,可我們集訓學生不同,這是能讓他們受用一生的。”
說到這,范奕笑道:“如果我們集訓的目的,是把他們聚集過來,教他們一些有損身體潛力的功法秘技,或者給他們一些可暫時刺激潛力卻有巨大隱患的藥物,以此獲得更好的成績,若是如此,你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也無話可說。
可我現在做的明明是對幾方都有利的事情!”
黃旭冷哼道:“對我們還有利了?”
對學生有利,對縣學、府學有利,可他真沒看出對道院有什么利。
范奕道:“我們給你們提供更優秀的學生,這不好嗎?”
黃旭很想說“用不著”,但這明顯不正確的話不能說,他也明白過來,自己再在這事上糾纏毫無意義。
他想起一個道理,不要踏入別人熟悉的戰場,那結果只能是被玩,被玩,被玩到死!
他是洪都太微道院的一位執事,以前,他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做好遂州下轄九府每年統考成績和優秀學生檔案的收集和管理工作,并對合適的目標發出內試通知書。
而從前年開始,這規矩變了。
道院不再單獨主持內試,這“小小”的改變,對成立不久的道院來說,改變卻是顛覆性的。
以前,哪些學生能進,哪些學生不能進,道院自己是有絕對的拍板權的。
他們招收的學生基本與其身后的道宮、星宮有著最高程度的相似性。
若把道宮星宮視作一個個宗門,道院的定位就是其相應的外門別院。
可這次改變之后,單項選擇變成了雙向選擇。
道院可以明文列出自身的優缺點,并根據統考成績和自己需求制定合適的招生線。
而一旦有學員的統考分過了這條線,只要其主動自愿填報了這所道院,哪怕其人的天賦資質并不符合道院的終極目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道院也不能拒絕。
而對學員來說,這個題并不難選。
毫無疑問,最好的學院是六一學院,其次是那些老牌的特等修行學院,若是能進當然最好,若是不能,諸多道院也絕對是比州學更好地選擇,哪怕道院的專業細分領域更強,并不是州學這種綜合性質的學院。
可一個是特等,一個是高等。
每個道院背后都有著無數元神境大佬坐鎮,一群連筑基境都沒到的修行小萌新需要考慮什么專業不對口的問題嗎?
對道院來說,就進入了一個兩難的局面。
招生線定高了,想要的目標招不齊,因為他們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統考成績并不一定全部名列前茅,要把他們囊括進來,只能將招生線下移。
后果就是有資格入讀的人會變得更多,其中大半是他們不想要的,他們不能拒絕,不僅得一視同仁,把水端平,還得捏著鼻子對培養出這些人才的府縣發糖放血。
因為這事,去年,每家道院就都進行了擴招,擴招人數少則兩三倍,多則四五倍。
即便是對各家道院來說,這也都是個不小的負擔。
本以為這就完事了,沒想到,今年又玩出了新花樣。
黃旭平復下情緒,他身子前傾,兩手交叉,看著范奕,做真心交流之態。
“范校長,咱們說些交心的話。
我們道院的根本目的是為道宮星宮提供合格的后備力量,所以,從挑選、到培養,都有著很強的針對性。
道院擅長的是培養相關方面的專才,把其他天才招進來,對他們反而是種耽誤。”
范奕笑道:“金丹之后,大道確立,我認可你的說法,可若只是對練氣筑基境的修士,我相信以你們的底蘊,無論什么樣的天才都不會被耽誤。”
見他依然揣著明白裝糊涂,黃旭心中又起暗火,努力平靜道:
“我們真想要的學生,看中的是他們身上某種與生俱來的特質,而不關心他現在到底是內壯境還是練氣境或者筑基境,我們不缺這個。
你們這種突擊集訓,除了更多的消耗你們的精力資源,在我們看來,只是白費功夫,這種倉促的填鴨催肥,并不會讓他們變得更加優秀。”
范奕卻笑著回道:
“看來我倆在這方面的認識有所不同,他們現在基本都是十七八歲年紀,無論是心性、眼界、身體都處在一個非常特殊,也是非常寶貴的階段。
哪怕提前一天讓他們有所進步都意義重大。
你們當然可以一枚丹藥,一個強者灌注點化就能輕松抹平這些進步,可那至少也是幾個月之后的事了,而且,我想只會有很少一部分人有這機會。
更何況,自己通過努力奮爭取得的進步和通過外物或者他人的幫助下取得的進步,效果能一樣嗎?”
黃旭默然。
講了半天,雞同鴨講。
他的出發點是道院的利弊得失,范奕卻句句不離“為了學生好”,只要自己不能否定這點,那其他的指責就全站不住腳。
他起身對范奕道:
“范校長,既然咱們談不到一塊,那就這樣吧。
我想提醒你一點,現在這已不是你們一府之事,據我最新收到的消息,受了你的啟發,現在已有十幾個府有了類似的動作。
我想,要不了多久,咱們洪都下轄所有州府都會跟進。不只洪都,現在網絡這么發達,其他副都州府必然也會有相應的動作跟進。
洪都下轄各家道院,乃至其他副都下轄道院,不可能就這么看著,至于具體會如何做,就不是我這小小執事能知道的了。”
說到這里,他微微頷首道:“告辭。”
言罷,他轉身就走。
范奕沒有立刻起身,端著茶慢慢喝了兩口,突然把杯子往桌面一頓。
“娘稀匹!”嘴里罵了一句。
他不是罵黃執事,屁股決定腦袋,他如此,人家黃執事也是如此,沒什么可說的,他吐槽的是那些同行。
一個個的眼睛怎么就這么毒,他這里才剛搞了個創新,想要今年統考時露露臉,結果不僅各家道院全知道了,那些同壕兄弟更是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搞抄襲,要不是黃旭來提醒他還蒙在鼓里呢。
大家培養的學生都進步了,相當于都沒進步。
白瞎了那么多資源精力。
甚至,他現在連收勁都不敢,若他這個創始者的集訓成果反而不如那些抄襲的,那樂子就更大了。
硬著頭皮也要堅持到底,有多大勁使多大勁。
上午剛結束,胡山就闖進來。
“校長,聽說道院那個姓黃的過來,之前還在訓練館外堵門?這會不會影響到我的計劃安排?”
范奕擺手道:“這個你不要操心,你只管把我交你手上的好苗子操練好就成…怎么樣,這屆好苗子不少吧?”
胡山點頭道:“好苗子倒是不少,比我們那時好了太多,說句實在話,依我當時的表現,怕是昨天那輪就得被淘汰。”
范奕呵呵笑道:“那當然,你那時距離現在都多久了?不過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后發者有后發者優勢,你們這些先行者也有先行者好處。”
又聊了兩句,胡山就道:“好了,不跟您說了,我得去館里盯著。”
范奕好奇:“現在不是午休時間嗎?”
胡山吐槽道:“有個兔崽子不讓人省心,我怕離得久了死在館里我要擔責,還是盯著安心點。”
丟下這樣一句讓范奕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就匆匆走了。
就像是一道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與姜不苦實戰的時候,女生們都主動選擇了剽悍強硬的戰斗風格,所以,每一場戰斗進行得都非常干脆利落。
要么贏得干脆,要么輸的干脆。
兔起鶻落,各施全力,一上來就是絕招,一場對戰,基本十招之內就能分勝負,纏斗上幾十招的少之又少,而一旦進入纏斗局面,哪怕最初是對方女生占據上風,壓著姜不苦打,可在纏斗進行中,戰局會肉眼可見的向姜不苦傾斜。
當眾女生發現這個規律之后,一旦發現戰局有陷入纏斗的傾向,便會想方設法做出改變。
要么別出機杼,超常爆發,把姜不苦鎮壓,要么投機冒進,被姜不苦抓住破綻,連擊到“死”。
所以,從開始到結束,每場戰斗基本都會在一分鐘內完成。
而齊備的傷藥物資,遠超常人的自愈恢復能力,給他提供了超強的續航力。
哪怕戰斗的烈度遠超以前,可每一次戰斗,他都能拿出最好的狀態,沒有絲毫蒙混敷衍。
可隨著一場場戰斗的進行,點滴傷害還是在他身體中積累。
到了下午,他的狀態開始明顯下滑。
開始有人提出可緩緩,今天打不完還有明天。
姜不苦只是道:“我還堅持得住。”
他超強的續航能力已讓眾女震驚不已,可讓她們更吃驚的是他的堅韌。
對一般人而言,身體狀態一旦從巔峰跌落,就會迅速的呈斷崖式下跌。
姜不苦卻非如此,能看出他狀態下降,卻極不明顯,除了攻擊力度有些減弱、攻防速度有所下降之外,其他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戰斗質量并未下滑。
當然,若以通常的眼光來看,他的戰斗也沒有“質量”可言。
從第75場戰斗開始,他的狀態就卡在“將崩”而“未崩”的臨界點上。
晚上十點半,一直陪他到最后的胡山,看著狀態糟糕到極點的姜不苦,冷聲道:“我看你明天連床都起不了。”
姜不苦嗓音有些低啞的道:“老師,明天記得給我養元丹啊。”
然后,一搖一晃的走了。
回到宿舍,沖完澡后,精神已經恢復了少許,他按照計劃刷了一套試卷,這才在計劃的時間點上床休息。
沾床就倒,一秒入睡。
他的身體,從腳骨至脊椎至頭部,都在微微震顫,輕輕發熱,似乎在將積聚過多的廢能排泄掉。
從頭至腳的肌肉皮膚都在規律的輕輕抖動,從皮膚到肌肉到骨骼到內臟,似乎都在慶祝歡呼,折騰我們的變態主人終于休息了,終于可以喘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了。
它們全在想盡一切辦法釋放疲勞,解壓恢復。
同時,還有一股異力在持續注入這些部位,其實從下午開始,這事就在發生,若非如此,最后那幾場戰斗姜不苦真有可能堅持不下來。
今日,他又凝結了一顆新星,其原主層次不比薛筱婧差。
明日醒來,他將變成更優秀的自己。
翌日六點半,當眾女再次準時抵達時,便看到一位其貌不揚的光頭青年在空空空的踢打著輔修器材,若非他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和昨日清晨所見完全不同,她們幾乎要懷疑今日是否昨日。
當她們明白這并非幻視幻聽之后,不由齊齊倒抽冷氣。
“你們說的對,這家伙確實是個牲口。”
“超強續航,耐力堅韌,恢復力強,睡一覺就原地復活…嘶,這還是人嗎,好可怕!”
“噫我為什么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一群雌性生物蜂擁而上,將光頭破衫的小姜團團圍住。
一場場激烈的啪啪作響,拳拳到肉硬碰硬的實戰隨即展開。
上午八點,胡山在旁抱臂不語,另一位指導組老師低頭念著一份名單。
“李維,肖南…伍明明,你們十人去旁邊離火訓練館報道,那里會有老師對你們悉心指導。”
十人低頭出列,沒吭聲,徑直外館外走去。
對于自己的表現,他們自己心中最有數,只不過在老師念出口之前還有“或許今天是別人明天才輪到我”的僥幸罷了。
等這些人離開,指導老師又念了另一份名單。
“沈晨,朱昊,卓不凡,鄧倩,薛筱婧…姜平。各獎勵養元丹一枚。”
淘汰十人中,沒有女生,這意味著今天的戰斗場次不會減少。
獎勵十人中,包括自己在內蓬樂縣出了三位。
胡老師果然言出必行,誠實守信。
這就是姜不苦對這兩份名單的所有感想。
凡人修行,從后天肉體凡胎起步,第一道門檻就是感悟第一縷氣,開辟氣海丹田。
作為凡人,第一縷氣只能從自身精血元氣中來,這相當于從身體中直接“榨”出來的,這對身體的要求相當高。
這也是內壯境修行的根本,將身體經得住“榨”,有東西可“榨”,不至于在這一“榨”中精血損傷、元氣枯萎。
年紀太小不行,年紀太大則不妥,最佳期就十八九歲到二十四五,條件苛刻。當然,若有那妖孽,不需要“榨”身體,直接就能感悟、吸納、煉化天地靈氣者不在此列,那都不是凡人,不在此論之列。
養元丹能夠提供大量精血元氣,對內壯境的修行大有裨益,甚至還可以作為內壯突破練氣的助推劑。
放在中低武的世界,這就是一粒可頂數年功力的仙丹。
其他人領到此丹會如何打算姜不苦不關心,在領到這丹藥后,在一次實戰休息的間隙,他便將之直接吞服了。
未來如何他不知道,也不去做預期,他只能把握當下,低頭走好腳下的每一步,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隨著養元丹入腹,他只感覺一股溫熱從胃部緩緩散開,擴及全身,那積累起來的點滴傷勢,在這溫熱的席卷下,迅速消散。
每一場戰斗,每一次被人擊打,除了疼痛之外,養元丹的藥力也借此更深的滲透進身體的每一處角落,這讓他有種異樣的滿足感。
這一整天,他的狀態都保持得很好。
等到下午又凝結出一顆新星,他越發感覺得心應手,更主動的出擊,而不是站在原地等人來攻,雖然這讓他受到更多毒打,本來能勝利的戰斗也因此輸掉。
他卻樂此不疲,就想多挨些打。
當養元丹溫和的藥力被身體吸收完,這天的所有戰斗也終于結束。
姜不苦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心道:“三門功法都達到剛木層次大成,再穩定磨煉幾天,就能突破頑石層次。一枚養元丹,至少能頂我兩個月苦修。”
和鐵砂掌一樣,這些功法也都有四個層次,剛木,頑石,百煉,玄鐵。
以他現在在這三門功法上的天賦,兩月苦修可抵得上尋常人在這幾門功法上的數年之功。
規律的生活能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
眨眼之間,二十天便過去了。
集訓淘汰經歷了足足二十輪,三百六十人中,有兩百人淘汰出局。
獎勵的養元丹數量也有兩百枚,留下了一百六十人中,每人至少都得了一枚,最后兩輪淘汰者中,也有人獲得了養元丹的獎勵。
還有一部分人得到了二枚獎勵,其中就包括姜不苦。他沒有將之珍藏,而是第一時間服用,化作自身實力。
每天凝結一顆新星,都是天賦卓絕之輩,至少都是以前蓬樂縣一班前五的水準。
借他們的生命靈光,照亮自己的前程。
修煉五門功法的天賦、實戰天賦、身體的整體素質、恢復能力,每一天都在提升。
這二十天中,姜不苦每一天都有成長,每一天都有進步。
再與二十天之前的自己相比,就是一次脫繭化蝶般的蛻變,已經完全今非昔比。
修為:
內壯境極限。
功法:
鐵砂掌圓滿。
鐵樁功、鐵骨功、鐵頭功剛木大成之后五日突破頑石,修煉半個月,又服用養元丹一枚,現已達到百煉后期。
以現在的趨勢,一個月內就能突破突破到第四層,也即圓滿境界。考慮到每天凝結新星各項天賦還將繼續提升,實際突破只會比預期來得更快。
鐵腿功、鐵臂功不僅迅速入門,有四位源出同門的“老大哥”帶路,走得更快更穩,現已達到頑石后期層次。
姜不苦估計,在徹底追平三位“老大哥”之前,這倆的小步快追不會停止,所以,達到第四個層次,也就是圓滿層次并不會比它們晚太久。
他實戰能力的提升,比修為、功法的一點點提升來得更驚人。
在鐵腿功、鐵臂功入門之前,他的攻防招式稀爛,下盤功夫更爛,只是抓住了穩準狠三訣,再加上不斷的被痛毆、被“擊斃”,對于躲避與還擊身體已經有了本能反應,這才一直挺著。
在這兩門功法修成之后,補上了許多短板,敢于走動,能在運動中轉移自身破綻、尋找攻擊對手破綻,更有技巧,懂得了最基本的虛實運用。
種種因素綜合,他的實戰力飆升。
最初,92名女生,他只能穩贏其中11位,現在,只有4位能穩贏他。
還有6位則會憋屈的被他耗死——她們的修為不弱于他,都是內壯極限,所修功法更加精妙,戰斗天賦也都極強,在短暫的攻防交手中,她們往往處于優勢,壓著姜不苦打,最終卻都會被他的頑石身板,超強抗揍力,超強耐力給生生拖垮。
最喜歡抱著他將他腦袋往地上磕的大兇姐李婉月經過三十多招攻防,終于感覺身體被掏空,無力的倒在地上,劇烈呼吸,一對大兇也跟著劇烈起伏。
她罵道:“牲口,牲口,姜不苦,你就是頭牲口。”
姜不苦過去將他拉起,她順勢站起,順便在他光頭上摸了一把,心態這才稍覺平衡。
她不服輸道:“我去恢復一下,待會兒打完了別走,咱倆還得打一場!”
“好。”
二十輪淘汰了兩百人,女生卻只淘汰了12人,整整留下了八十人,剛好與男生人數一樣,這是個奇跡,但姜不苦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實戰對象少了十二個。
李婉月想要多打一場,他正求之不得呢。
翌日,對很多人來說,是持續了二十天的噩夢結束。
指導老師終于沒再跳出來念淘汰名單。
胡山本人站在訓練館高臺上,掃視在場的一百六十人,道:
“按照我的意思,這種淘汰會持續一個月以上,直到你們留下的人數少于百人為止。
不過,范校長師者心態,終究還是心軟,這也是你們這段時間的表現打動了他。”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不僅往姜不苦那里瞥了一眼,看著一臉期盼的眾人,宣布道:“這輪淘汰自今日結束。”
許多人,特別是知道自己處于墊底位置,沒資格躋身前百之列的學員都忍不住輕聲歡呼。
宣布完這一切,胡山跳下高臺,萬訓練館大門口走去,一邊大聲道:“現在,全部排成隊列,跟我出發!”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忍不住精神一振。
說實話,之前的集訓內容和他們在各自縣學進行的實戰訓練并沒有本質不同,只是變得更加激烈,每天的淘汰更是加重了大家心中的壓力,這讓人多少有些失望。
眾人排成整齊的四列,跟在胡山身后,快步出了訓練館區域。
很快,來到一個半山腰處,范奕正站那里等著他們。
在他身后,霧氣彌漫,看不清任何事物。
可在他的正后方,似乎有個無形的門洞,將那些遮擋的霧氣頂開,透過門洞,可以看見美麗明媚的景致。
“都跟我進來吧。”
他在前帶路,招呼眾人跟隨他從無形門洞進入。
帶隊的胡山并沒有跟隨進入,他知道,這是范校長防他“偷吃”呢。
進入后,所有人都目露驚奇迷醉之色。
這是個美好到有些不真實的、仿佛童話世界的小天地。
中間有個小湖泊,周圍是樹林。
林中有一些活躍的小動物,見到有人進入,它們有的還會抬頭看幾眼,表示關注,然后繼續低頭覓食,更多的完全把他們當成了空氣,似乎對它們來說,這已經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這片天地雖小,卻同樣可以看見天空,暖融的朝陽從東方升起,更加襯得這片天地美的不真實。
無論是湖泊、林木、還有那些動物,除了視覺上很美之外,更有一種靈性。
與此相比,外面的天地,充滿了野氣、蠻氣、俗氣。
遠不如此處可愛。
更何況,只是呼吸著此處的空氣,所有人的身體就本能的歡呼雀躍,不僅呼吸都不自禁的變得“貪婪”起來,連周身毛孔都忍不住悄然擴張,每一口都恨不能多吸一點。
范奕微笑著,靜靜欣賞著眾人第一次進入此間的神色。
許久,所有人全部回過神來,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范奕這才笑道:“這座秀林水府,乃是大寧府學精心經營的一處福地,怎么樣,還不錯吧?”
“這就是福地?怎么感覺比書上描述的還要神奇?”
“福地就已神奇至此,真不知道洞天又該是何等模樣!”
學生們低聲議論起來。
范奕道:“有關洞天福地的知識,你們都從課本中學過,不過,這處福地和你們在課本中學到的又有不同,我給你們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