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斬馬刀和漢八方插入展開的匣子,匣子自動回縮,進入天書中。
心神沉寂入天書,路明非再次出現在玉質大殿中。
“咦?是七宗罪?”
康斯坦丁百無聊賴地坐在玉階上,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個高約兩米的金屬匣子。
“七宗罪?是它的名字嗎?”
路明非出現在匣子旁邊。
“嗯,”康斯坦丁點頭,輕聲道,“它們是我和哥哥一起鑄造的七柄武器,是…用來殺死我們其他的兄弟姐妹的。”
“我從龍族的歷史中看到,黑王孕育了四大君主和白王,”路明非道,“你是青銅與火之王吧?這把劍是為了殺死其他兩位君主和白王嗎?那你哥哥是什么王?”
“我和哥哥都是青銅與火之王,除了歐若拉姐姐之外,每一對君主都是雙生子。”
康斯坦丁伸出手掌輕輕撫摸七宗罪的外殼,七宗罪發出歡快的顫鳴。
“雙生子?也就是說四大君主實際上是八條龍?那歐若拉是誰?白王么?”
路明非好奇道。
康斯坦丁點頭。
“這么說的話,除了你和你哥哥之外,三對君主六條龍,外加一個白王,正好一條龍一柄武器?我能感覺到這七把武器每一把都有不同的性質,難道是專門克制其他龍的?”
路明非心說看不出來啊,你長得這么人畜無害下手倒是真黑,一個都不放過。
“不是的,這七柄武器實際上是代表了煉金領域的七種極致,”康斯坦丁解釋道,“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七宗罪在龍族中流傳成了我和哥哥為其他兄弟姐妹們每人準備了一把克制他們的武器…而且實際上在鑄造七宗罪的時候,歐若拉姐姐已經因為僭越之罪被父皇處死了。”
“黑王殺死叛逆的白王么…我也看到過這段歷史的記載,”路明非道,“所以這七把武器并不是針對龍王的弱點來的?”
“可能會有巧合的重疊,但是我和哥哥鑄造七宗罪的時候并沒有刻意讓每把武器分別去克制一位龍王,”康斯坦丁攤手,“這七把武器本來就是一體,只有以傲慢為核心,同時激發出領域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傲慢?是那把斬馬刀的名字?”
在路明非的感知里,七把武器中最強大的就是那柄斬馬刀,核心自然也該是它。
“傲慢是八面漢劍,你說的斬馬刀應該是暴怒,”康斯坦丁解釋道,“傲慢才是七把武器中最強的,但是想讓它展現真正的姿態,至少需要先用一位侯爵來祭劍,祭劍的龍越強,傲慢所展現的力量才會越強,而且祭劍并不能讓傲慢永遠保持戰斗的姿態,如果長時間不祭劍,它還會再次陷入沉睡。”
“這樣啊,說起來傲慢在圣經里也是七宗罪之首呢…確實很難伺候啊。”
路明非摩挲著下巴,心說早知道殺死那頭次代種的時候就用傲慢了。
“話說回來,你說這七把武器是你和你哥哥一起鑄造的,你這樣子和我印象里的鑄造師差別很大啊。”
路明非打量著瘦弱的康斯坦丁,不過他也知道康斯坦丁畢竟是龍,不能用人類的外表來衡量他的身體素質。
“我的身體一直很虛弱,所以在和哥哥一起鑄造武器時,都是哥哥來為武器鑄造形體,我只負責刻畫煉金法陣和封入活靈,”康斯坦丁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我喜歡煉金術,但是我不喜歡封入活靈,它們哀嚎痛苦的樣子很可憐…雖然他們都是我和哥哥的敵人,但是我還是會不忍心。”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該這么安慰康斯坦丁,畢竟在他的觀念里,把生魂封禁到法器和武器中確實罪孽深重,哪怕目標是敵人也不能掩蓋這種手段殘忍的本質,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將其化作活靈卻是永恒的折磨,一般來講除非是化不開的深仇大恨,否則沒人會這么做。
岔開話題和康斯坦丁聊了兩句,路明非離開識海,借助康斯坦丁借給自己的權柄,向著青銅城里的藏寶室而去。
他把酒德麻衣送出青銅城就是為了方便自己搜刮城里那些珍貴的煉金材料——雖然因為已經被劉秀和他麾下的軍隊搜刮過了一遍,城里已經沒剩下幾件好東西了,但是他畢竟有康斯坦丁的權柄加持,多少還是能有點收獲的。
長江上游,摩尼亞赫號中。
“媧主,這次的事情出現了一些意外。”
周敏皓坐在電腦前,戴著耳麥和一個小姑娘打視頻電話。
“嗯?怎么了?”
屏幕里的小姑娘拿著一串糖葫蘆,白凈的臉上帶著可愛的嬰兒肥。
“我將斬龍臺借給了您的朋友路明非,他帶著斬龍臺進入了長江底下的青銅城,”周敏皓道,“現在他應該遇難了,斬龍臺也留在了青銅城里,這艘船馬上就會返航,我會回家族里接受懲罰…”
“等等!周敏皓你怎么會知道路明非這個名字?還有你說你遇見他了是怎么回事?”
屏幕里的小姑娘露出震驚的表情,嘴里的糖葫蘆都不嚼了。
“我前段時間進您的院子時聽到了您提起‘路明非’這個名字,就是那個兩年前因為和潘先生合發了一份煉金藥劑而在國際混血種界聲名鵲起的路明非啊,”周敏皓敬佩道,“他應該是您準備為家族拉攏的天才煉金師吧?”
“啊?”屏幕里的小姑娘愣了一下,沉默了幾秒,神態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嗯…對,沒錯,就是你想得那樣。”
“可惜他已經…”周敏皓嘆了口氣,“我本想通過借給他斬龍臺來增加他對周家的好感,沒想青銅城里居然有龍,他應該已經遇難了,真是天妒英才…”
“你確定下面有龍嗎?”
媧主問道。
“嗯,通過實時影像親眼所見,我還看到了路明非為了保護其他人而試圖和龍戰斗,不過…現在他應該兇多吉少。”
周敏皓滿臉遺憾。
“既然確認了下面有龍,斬龍臺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媧主道,“過幾天我會待人親自下去一趟,把那條龍給宰了,順便把斬龍臺帶回來,你也不用擔心收到懲罰,宗老會那邊我會替你說情的。”
“謝謝媧主。”
“沒事,我有點忙,先掛了,你盡快回來詳細說明情況。”
“是!”
掛掉和周敏皓的視頻電話,女媧緊緊皺起眉頭。
“不,不會這么巧吧?應該不至于啊…怎么可能呢…可能只是重名而已,對!重名!”
女媧輕生自語,仿佛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她點開路明非頭像,發現他的頭像是灰色狀態,再點開路明澤的頭像,路明澤的頭像也是灰的。
猶豫了一下,女媧發過去一條消息。
喂!路明非!你在不在?上線了看到消息記得回我。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這么巧的…”
女媧煩躁地把鼠標丟在電腦桌上,摘下耳機隨手一扔,靠在電腦椅上。
“路明非啊路明非,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趣的對手,你可別就這么掛了啊…”
長江上游,風雨漸息,一顆頭突兀地破出水面,四下張望。
“咦?怎么回事?”
環視著空曠無際的長江表面,路明非滿頭問號:“摩尼亞赫號呢?這么大一艘船怎么就這么沒了?”
“校長,路明非研究員,為了保護葉勝專員和酒德亞紀專員安全脫出青銅城,在救援任務中…犧牲了。”
已經快要離開長江的摩尼亞赫號指揮室中,曼斯教授站在指揮室中的大屏幕前,面色沉重地對著校長匯報,指揮室里的其他學生情緒低沉,表情哀傷肅穆,塞爾瑪眼眶通紅。
“犧牲了?你說明非?這不可能!”
昂熱臉色一變,斷然否決道。
“我們估算了路明非專員的氧氣儲量,在預計他的氧氣已經徹底耗盡后又在江面等了半個小時,直到長江航道海事局來救援我們的直升機趕到,我們不得不撤離…”
曼斯教授道:“我們一直在嘗試聯系您,但是直到現在才接通。”
“我相信明非那孩子不會這么輕易就犧牲,他的高祖父可是…總之,曼斯教授,我命令你立刻組織人手前往任務地點救援…”
昂熱話說到一半,諾瑪的形象突然出現在大屏幕的角落,與此同時還有通知音一并響起。
“緊急通訊,裝備部一級研究員、夔門行動技術指導路明非發起緊急會話,是否接通?”
諾瑪平淡的聲音在指揮室中清晰地回響,仿佛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了一顆炸彈。
曼斯教授和其他學生都露出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的表情,屏幕里的昂熱一直緊繃的臉色放松,眉宇間隱藏的緊張焦急之色消散。
“接通吧諾瑪,別讓我們的大功臣等急了。”
昂熱率先開口道。
“是。”
伴隨著諾瑪的回復,戰術頻道里多出了一些雜音——那是一個全新的聲源出現了。
“喂?是曼斯教授嗎?聽得見嗎?”
路明非的聲音從戰術頻道里響起,曼斯教授和其他學生們相互對視,露出混雜著興奮、驚訝和疑惑的復雜表情。
“是我,路研究員,”曼斯教授聲音有些顫抖,“你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說實話,不太好,”路明非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座見鬼的城里跑出來,潛水服壞了,結果浮上來之后還發現船已經開走了,我只能自己游到岸邊,找了個小鎮借了套衣服又接了個電話,這才聯系上你們。教授你們就這么著急趕回去嗎?”
“這…這…”曼斯教授結巴了好幾聲才緩過來,“我們計算了你的氧氣儲備,我們離開的時候你應該…應該已經沒有氧氣了啊。”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電話里說太麻煩,等我回去再詳細跟你們解釋吧,”路明非道,“諾瑪?諾瑪你在吧?能不能盡快派人來接我啊!”
“請放心路明非研究員,接應您的小隊在趕往您提供的地點,預計三十五分鐘內抵達。”諾瑪道。
“果然,諾瑪還是這么讓人安心,真不知道學校里為什么會有人在守夜人版塊說你的性格有問題,”路明非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會去我就用管理員權限把吐槽你的人統統刪帖禁言!”
“可是您也吐槽過。”諾瑪道。
“啊?是…是嗎?沒有這回事吧?肯定是諾瑪你記錯了!”路明非道。
“明非,很高興聽到你還這么有活力,這次任務對你來說還有趣嗎?”
昂熱插入對話。
“校長你也在?”
路明非有些驚訝。
“是啊,剛聽到曼斯教授向我匯報你壯烈犧牲,結果就接到了你的電話…”
昂熱話說到一半,路明非突然發出一聲慘嚎。
“啊——!校長!我受傷了!這次任務我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傷!我要申請休假、獎金和研究經費!”路明非聲音扭曲,語氣痛苦。
昂熱:…
曼斯教授:…
諾瑪:…
蘇恩熙趴在酒店的大床上,面前三臺筆記本電腦,一臺屏幕漆黑,兩臺不斷滾動著各種股市數據。
“啊——”
蘇恩熙突然伸手用力抓自己的頭發,把原本柔軟垂下的長發抓得亂糟糟的:“長腿那邊的通訊怎么還沒恢復啊!她不會真出事了吧?”
自從酒德麻衣失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蘇恩熙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電腦旁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電顯示“長腿”。
蘇恩熙眼前一亮,拿起手機接通,放到耳邊:“長腿!長腿你怎么樣?是不是已經脫離青銅城了?快報坐標,我讓人去接你?要給你帶哪些醫療用具?”
“薯片…你還有多少人手?”
酒德麻衣聲音沙啞,語氣焦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恩熙仿佛能隱約聽見一絲…哭腔?
“薯片!說話!”
酒德麻衣突然怒吼,嚇得蘇恩熙一個激靈。
“我在中國人手有限,你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煩了嗎?你先跟我說啊!”
蘇恩熙道。
“把你的人都派來,”酒德麻衣嘶聲道,“路明非,那個老板讓我們拉近來的人,他被困在青銅城里了…救他!”
“好!我這就派人!”蘇恩熙面色嚴肅,打開電腦屏幕,把手機用肩頭和耳朵夾住,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問道,“對了,他被困了多久了。”
“大概…兩個小時。”酒德麻衣的聲音仿佛被撕裂的布帛。
蘇恩熙敲擊鍵盤的手指僵住。
“兩個…小時?”蘇恩熙語氣僵硬,“兩個小時,這還有得救嗎?”
“沒得救也要救,就算只剩下尸體,我也不能把他的尸體留在里面!”
酒德麻衣站在長江岸邊,穿著潛水服,頭盔放在腳邊,一只手用力抓著手機,另一只手隔著防水服按住還在滲血的傷口。
劇烈運動所產生的汗水滲進傷口里,疼痛愈發劇烈,酒德麻衣卻仿佛感覺不到一般,滿腦子翻騰的都是那道朝著四尊青銅像壓過去的背影。
路明非…我一定會把你從青銅城里帶出來的!無論要冒什么風險,付出什么代價,我都一定要將你出來!
酒德麻衣用力咬著牙,眼神堅毅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