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
老唐自己都沒想到,在尸守這頭龐然巨物即將一腳把他和酒德麻衣踩扁的那一刻,他那剛剛才覺醒,全靠著本能來使用的言靈居然能在一瞬間爆發出遠超他預想的力量。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中的薙刀向前一揮——無數細碎的刀刃如同箭雨一般呼嘯著射出去,然后撞在尸守的一條腿上,尸守失去平衡,一頭向前栽倒下去。
酒德麻衣和老唐分別向著兩側退開,避免被壓成肉餅。
老唐手里拿著光禿禿的薙刀柄,看著面前掙扎著爬起來的尸守,刀柄向前一遞,無數碎片倒卷著飛回來,重新再刀柄上拼合成型。
和老唐中間隔了一頭尸守的酒德麻衣連連后退,抽空看了一眼老唐,目光撇到他手里的薙刀上,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這把薙刀的刀身…是不是變長了?!
一邊后退,酒德麻衣仔細看了看,發現薙刀的刀身上似乎多了一堆不規則的碎片,這些碎片顏色不同,材質也不同,夾雜在刀身原本的碎片中異常顯眼——這似乎是尸守骨骼上的煉金刀劍的碎片。
這些尸守骨骼上的煉金刀劍本是為了增強它的殺傷力,此刻卻被打成碎片后裹挾著加入了老唐手中薙刀的刀身。
正是因為這些碎片的加入,薙刀的刀身在拼合回去之后變得更長了,而且因為這些碎片打亂了原本的碎片排布,雖然現在刀身整體依舊保持著形狀,但邊沿卻參差起伏,凹凸不平,有些像是不規則的鋸齒。
不考慮耐用性,鋸齒刃的威力確實比普通的刃更大,尤其是面對有堅硬龍鱗的尸守時,鋸齒甚至可以硬生生地鋸開龍的鱗甲——唯一的問題是鋸齒的損耗也是嚴重的,一旦損耗過大,威力就會極大地下降。
但是對于可以肆意拼合武器的老唐而言,損耗顯然不算什么問題。
看著掙扎著爬起來的尸守,老唐再次揮出手中的薙刀,無數碎片卷上尸守的腿,讓它再次倒下,并裹挾著更多的煉金刀劍碎片回來,在刀柄上拼合成造型更加怪異扭曲的刀身。
這就是老唐給這把薙刀重塑的領域——老唐可以在短時間內對這些碎片有極強的控制力,像操控普通金屬一樣控制它們,雖然這種控制在這些碎片離開領域的幾秒鐘后就會即速衰減,但只要能讓碎片及時回歸領域,那么它們下一次飛出時依舊有幾秒可以被老唐輕易操控。
而且在回到領域內的時候,這些碎片可以吸納周圍的金屬碎片,讓那些碎片暫時和其本身拼合起來,讓拼合成的刀身更大。
如果吸納來的是普通的金屬碎片,那只要在薙刀的領域內,普通的金屬碎片也會暫時得到強化,而如果吸納的是煉金刀劍的碎片,那它們在短時間內也會被老唐像普通金屬一樣隨意操控。
老唐揮出碎片,碎片席卷擊碎尸守骨骼上的煉金刀劍,并且帶走那些被擊碎下來的碎片,這樣看尸守在老唐面前似乎也不是什么威脅,但實際上老唐很清楚,他這樣只能暫時牽制住尸守,因為那些碎片雖然能從煉金刀劍上擊下更多的碎片,但是卻無法真正傷害到尸守的那泛著金屬光澤骨骼,只能留下淺淺的劃痕。
他能讓尸守失去平衡是因為煉金刀劍和它的骨骼聯系在一起,煉金刀劍的損失會影響它的平衡——但是等到尸守身上所有煉金刀劍都被他打成碎片并納入刀身后,它就沒有了這個弱點,屆時以那些碎片的威力,恐怕很難對尸守造成有效的傷害或影響。
用打游戲來比喻,就是他現在能對尸守進行有效的控制,但是卻缺乏輸出能力,只能一點點刮痧。
老唐自己心里明白現在的局勢有多無奈,但酒德麻衣暫時來不及注意這一點,她只看到尸守不斷地想要爬起來,但老唐又不斷地用金屬碎片破壞它的平衡。
金屬碎片每次回到薙刀上都會變得更長更大幾分,甚至會逐漸變厚,漸漸地只剩下一個大致的形狀,無數碎片互相貼合鑲嵌在一起,組成了一把造型猙獰怪異的巨大武器。
刀身不斷變長,從一米到兩米,再到三米,尸守身上的煉金刀劍也越來越少。
老唐眉頭鎖起來,意識聯系手中的銀河之壺,半透明的美麗銀發少女他的視野中浮現。
“你說你要跟我走,現在這位大哥不想讓我走了,”老唐指著不斷試圖爬起來的尸守,“你應該是件很厲害的煉金武器吧?快說說你有什么用,要不然待會我控不住它了,別說帶你走了,我自己都得留下!”
“您不必擔心,我可以溶化它。”
少女道。
“溶化?!”老唐瞪眼,“你不是叫銀河之壺嗎?你里面裝得莫非是硫酸?”
“不是硫酸,”少女搖頭,“我可以產生很多種有特殊效果的液體,溶化只是其中之一,這是對付它最有效的方法。”
“它應該是你的守護者吧?”老唐神色古怪,“你就這么坑它?”
“它早已沒有了思想,甚至不如像我這樣的煉金活靈,”少女解釋道,“它已不再活著,自然無所謂于消亡。”
尸守身上的剩下的煉金刀劍已經不多,老唐來不及多問,銀河之壺中已經溢滿淺紫色的液體,他猛地把那些液體向著尸守潑出去,液體落在尸守身上,向著它的全身蔓延,所過之處無論是鱗片、肌肉還是骨骼,都變成了紫色的液體繼續蔓延。
尸守劇烈地掙扎起來,紫色的液體被摔得四處飛濺,然而無論是落在地上還是巖壁上,那些紫色液體都像普通的水,絲毫沒有在龍軀上那種近乎于同化的可怕腐蝕性。
直到其中一滴被甩在老唐身上,他的身體開始迅速溶化,先是表皮溶化露出肌肉,然后是筋肉溶化露出內臟,最后內臟也消失,只剩下站在地上的骨頭架子。
“啊——!”
老唐猛地從床上起身,身上全是冷汗,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床頭柜上擺著的銀河之壺。
在他的視線中,絲絲縷縷的銀光從銀河之壺中涌出,在空氣中編織出一道美麗的半透明人影。
“您又做噩夢了?”
少女銀色的長發末梢飛舞,對著老唐問道。
自從前幾天從遺跡里出來,老唐就一直在做這個夢——明明在遺跡里真實發生的事情是他把那一大一小兩頭尸守都用銀河之壺給融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回來后卻經常做自己被溶掉的噩夢。
除了這個噩夢之外,他還會做一些古里古怪的夢,夢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醒來后幾乎什么都想不起來,只依稀記得夢里好像有個聲音叫他“哥哥”。
難道這是他闖進人家墓里盜走寶物還殺死守墓者的報應?可這寶物是自己主動跟他走的,守墓者也是寶物自己出謀劃策還出力干掉的,這噩夢報應錯對象了吧?不過煉金活靈好像也不會做夢啊…
“那個…雖然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確實很漂亮,但是你能不能換回之前銀河的樣子,”看著銀河之壺的活靈,老唐撓頭,“你說你作為活靈,在我眼里的形象完全取決于我自己心里的想法,那現在你這個樣子,顯得我心里很齷齪似得…”
“我無法在您面前改變自己的形態,”銀發少女搖頭,“雖然我實際上沒有固定的形態,但是您潛意識中的思維‘約束’著我,您在潛意識中喜歡我現在樣子,所以我在您面前只能是這個樣子,這不是我可以決定或者改變的。”
“我怎么沒覺得我這么牛逼啊。”
雖然自從他把這個銀河之壺從遺跡里拿出來,它就一直這么說,但老唐還是有點太敢相信——活靈什么的一聽就很牛逼,會因為受到他潛意識里想法的影響就被固定了形象?!
“算了,無所謂,”老唐搖頭道,“反正等鷺鷥把錢籌好聯系我,我就把你賣給她,希望到時候我不會再做被你溶化的噩夢了。”
少女姿態的活靈低著頭默不作聲,半晌后默默赤足蹲下,把頭往膝蓋里一埋,整個人消失不見。
看著女孩消失,老唐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罪惡感——但是酒德麻衣給得太多了。
而且之前少女自己也說了,她本質上其實就是個銀河之壺內的意識,是被創造出來活靈,沒有類似于龍或者人類的感情,只是按照被創造出來后的設定行動,現在的樣子也是取決于老唐自己潛意識中的想法而已。
老唐有時候覺得這個活靈就想電影里的人工智能,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天來個“自我意識覺醒”或者“智械危機”啥的。
晃晃腦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這幾天不知第多少次被噩夢折磨醒的他打開手機,在非哥把他拉進去的游戲群里發了條消息。
老唐:有哪位大佬知道一直做噩夢該怎么辦嗎?這幾天我天天被同一個噩夢嚇醒,失眠嚴重。
老唐:哦對了,我還總是做一種奇奇怪怪的夢,醒了的時候基本記不清什么,但是每一次做這個夢,似乎都有人在叫我“哥哥”,我只能記住這一點。
老唐:有哪位大佬能幫我出出主意,解決一下嗎?我這兩天被夢搞得精神憔悴啊…
路明非:還有這事?你詳細說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