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沉悶的拳頭與肉體撞擊聲打破了深夜街道的靜謐。
路明非神色呆滯地保持著并不標準的出拳姿勢,原本撲向他的高大人形黑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一般向后踉蹌著倒退了七八米,四肢著地,鋒利的爪子在柏油馬路上留下了幾道不太明顯的劃痕。
被突如其來地襲擊嚇傻的路明非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看向面前四肢著地,顫抖著保持戒備姿態地漆黑人形怪物。
祖竅中的法力自然而然地分出一部分涌入靈臺,讓路明非的原本混亂的情緒突然平靜了許多,思維一下子清晰了不少,注意力也猛然集中起來。
借著還算清朗的月光,點亮黃金瞳的路明非清晰地看到了這只怪物的全貌,他目光掃過道路兩側的綠化帶和欄桿,大致和怪物的身高做起對比。
相比于人類,這只怪物的體態其實更類似于他在動物園和電視里看到的猩猩,哪怕保持著四肢著地的姿態,肩高也絕對在一米以上。
根據路明非貧瘠的生物學知識,刨去少數的變異個體和不確定是否真實存在的傳說動物,體型最大的猩猩應該就是“大猩猩”了,成年大猩猩四足著地狀態肩高通常0.85米上下,站立時高達1.6到1.8米。
這只怪物也是四肢著地,肩高至少一米,那直立起來的身高絕對在兩米開外,比大猩猩還要高出一大截。
不過相比于路明非記憶中的雄壯威武的大猩猩,這頭怪物顯然要苗條許多——它的身材反而更像一個健壯的人類。
這頭怪物身上披著漆黑的毛發,毛發柔順得似乎能反射月光,但路明非仔細一看便發現,反射月光的其實并不是什么柔順的毛發,而是怪物毛發底下,緊貼著皮膚的一層蛇鱗一樣的鱗片!
怪物身上長滿了漆黑的細鱗,呲著獠牙,爪子鋒利,顯然非常危險。
不過路明非并不是很害怕它,這倒不是因為他作為一個高一的學生,有著多好的心理素質或者多么豐富戰斗經驗。
而是因為有著夜視能力且視力奇佳的他清晰地看到了怪物肩頭淅淅瀝瀝滴落的暗紅血液。
怪物以四肢著地的姿態立在地上,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怪物的左爪只是握成拳虛杵在地上,并沒有真正著力。
因為它的左肩上,有著一個深深的拳印凹陷,拳印位置,皮膚上附著的鱗片早已不翼而飛,只有零星的碎片粘在模糊的血肉上,拳印周圍的鱗片也延伸出七八條裂痕。
暗紅的血液從拳印處模糊的血肉和周圍的鱗片縫隙中汩汩滲出,淅淅瀝瀝地滴在馬路上,甚至積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洼。
就是這一小片血洼給了路明非很大的信心。
怪物靠著三肢站立在地上,原本陰冷暴虐的金色眼瞳黯淡了不少,人性的化的忌憚和驚疑取代了原本的暴虐和殺意,怪物死死地盯著路明非,踟躕著不敢上前。
綠化帶中的酒德麻衣瞪大了眼睛,極力抑制住因驚訝而加速的心跳。
這頭死侍可是那個薯片妞精挑細選出來的,危險度至少也是密黨標準中的B級,需要一只優秀的完整屠龍小隊出手才能確保將之清除。
雖說酒德麻衣自己可以拎起太刀砍瓜切菜般的把這頭死侍剁了,但那是因為她本身就是血統一流的強大混血種,而且還經歷了嚴酷的訓練,言靈的序列也頗高。
即便如此,她要干掉這個死侍也要依靠辛苦磨練出來的戰斗技巧和手中鋒利堅韌的煉金武器,赤手空拳對敵的話,她肯定會選擇放言靈然后逃跑。
面前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身上也沒有什么受過訓練的跡象,連出拳方式都極不標準,剛剛似乎就是靠著一股子蠻力,直接揮出快得連她都看不清的一拳,對這頭危險度高達B級的死侍造成了不輕的創傷。
這一拳的力道得多大?不考慮血肉之軀的強度和承受上限,重量級職業拳王的極限一拳只怕也不過如此吧?
酒德麻衣心中咋舌。
更可怕的是這個少年出拳的姿勢很不標準,一身蠻力估計只發揮出了一半多點——靠著爆發性的技巧打出這種超越人類極限的一拳,拳王們多半要承受肌肉重度拉傷和腕骨錯位骨折的嚴重后果,打完一拳就得躺下歇菜,但對于完全依靠身體素質而毫無章法地“全力”揮拳的路明非而言,只要其耐力匹配這種身體素質,這種力道的拳頭再揮出個二三十記想必還是不難的。
他要是接受過正規的訓練,即便不會什么高明的格斗或發力技巧,只要能把剛剛那拳打準點,正正地捶在死侍的頭上,估計這會死侍的尸體也已經開始涼了。
或者他的發力技巧能有自己的一半,哪怕這一拳只打在死侍肩頭,估計也能打它個半身不遂,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還讓其保留了部分戰斗力,以至于現在勝負難料。
是的,雖然在酒德麻衣看來這個青澀少年的身體素質完全壓制了死侍,但是作為一個沒有絲毫戰斗經驗,甚至可能連打架經驗都沒有的少年,路明非還真不一定能干掉這頭死侍。
這就像人類的戰斗力理論上是碾壓鵝和土狗的,但是大多數人在農村里還是被這兩者攆著跑,畢竟對于生活在歲月靜好的文明環境下的人類而言,和一只鵝或者狗動手,哪怕破個血口都是自己虧上天了。
但是如果真的把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給逼急了,大概率只要含怒踹一腳狠的,就能送鵝或土狗當場升天——哪怕旁邊就是寵物醫院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可死侍畢竟不是鵝或者土狗,哪怕咬人最多也只能傷到皮肉。
死侍的獠牙和爪子對于血肉之軀而言都是致命的,不管這具血肉之軀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在在堅硬的利齒和利爪面前都是會被撕裂的。
殺戮的本能流淌在死侍的體內的龍血中,一旦路明非受傷,可能就是咽喉或心臟處的致命傷,到時即便他身為一個在城市長大的普通青年的兇性被激發出來,也已經沒有機會挽回了。
酒德麻衣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擁有如此巨力的少年為什么似乎一丁點的格斗技巧都沒有,難道他那恐怖的力量都是靠著體內優秀的龍族血統自然增長的,沒有經過任何鍛煉?
酒德麻衣很難相信這個猜測,雖然從路明非璀璨的黃金瞳來看他的血統等級一定不低,但是混血種的血統終究是有極限的,不可能太過夸張啊…
不管怎么說,能擁有這種蠻力,足以證明路明非的血統已經遠遠超過了絕大多數混血種。
他少年時期的身體素質,就已經是絕大多數混血種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高度了。
真是一個可怕的天才!
酒德麻衣壓下心中的震驚,目光灼灼地盯著馬路上對峙的路明非和死侍。
她不能真的讓路明非被死侍反殺掉,她的任務是將這頭被催眠洗腦過的死侍送到路明非面前,讓路明非陷入危險當中,然后再在合適的機會出手救下他,順便把死侍宰了。
她雖然不清楚這個任務的意義是什么,是不是想讓她對這個潛力無限的少年施展一下美人計好把他拉入自家陣營,但她目前很確定,路明非不能死。
雖然路明非表現出了極強的身體素質,但她依舊不看好這個未經訓練的普通人心態的少年,她現在就等著路明非驚慌失措然后被死侍逆轉形式,然后她就可以過去救場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完全沒有在路明非的臉上看到絲毫驚慌或者畏懼地神色,路明非只是靜靜地盯著死侍,從表情上看,他甚至還有余裕思索!
法力流轉在靈臺,路明非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精神完全集中起來,盡可能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如果不是有法力保持靈臺清明,此刻他大概已經一邊驚恐地大叫一邊轉頭逃跑了。
但是現在法力在靈臺中流轉,只要他心中稍微產生一點負面情緒,立刻就會被死死地壓制住,讓他時刻保持著冷靜和理智。
路明非懷疑人類如果被打了大量的腎上腺素可能也會這樣。
而在經過短暫的理智思考后,路明非覺得自己勝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