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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誰也不傻

  而如果皇帝換了人,那這個朝廷上,還有王貞英什么事嗎?

  到時候,他們有了能力,或者說借著王恭和他們聯合,推倒了王謐,他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自己當皇帝了。

  前朝太后,自然是不需要的了。

  既然前朝的太后都不需要了,他這個前朝的國舅爺還會有用處嗎?

  還是個殘廢的。

  所以說,幫助司馬家的人只會吃力不討好,還會把自己給賣里面,這種傻事,王恭這樣閱歷的人,就不要企圖還讓他相信了。

  沒可能的。

  “休之,老夫奉勸你一句,如果你是來為你的大兄傳話的,那就告訴他,北伐在即,他作為大晉宗室,更應該安穩為主,維持一方的秩序,可不能再作亂了。”

  司馬休之露出了關你屁事的表情:“宰輔被那王稚遠嚇破了膽,我們兄弟可不怕!”

  “作為大晉宗室,若是我們無動于衷,那這個朝廷不就是要拱手讓人了嗎?”

  你看,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吧。

  承認就好,這樣談話就方便多了。

  “你們的想法老夫也理解,不過,老夫還是那句話,老夫已經是致仕之人,這件事上老夫不會再參與。”

  “至于你們,鑒于我們同朝為官,并且,你們在關鍵時刻還能想起老夫來,這多少也是一份情意,老夫奉勸你們,最好安定為先,若是覺得不服氣,可以想一想,你們現在打得過北府兵嗎?”

  “你們了解北府兵在戰場上的虎狼之姿嗎?”

  “今日,別說是老夫不想與你們合作,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愿,就算老夫想幫你們,也是沒有這個能力。”

  司馬休之失望至極,破口大罵:“王阿寧,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懦夫!”

  “我們兄弟算是看錯了你!”

  “好啊,你就在這里等死吧!”

  “你記住,王稚遠是不會讓你活著的,今日不行動,他日就沒有機會了!”

  王恭搖了搖頭,非常遺憾:“老夫也奉勸你們一句,王稚遠非等閑之輩,你們不是對手。”

  “現在王稚遠正帶領大兵北伐,若是成功,也是你司馬一族的功業,你們怎能自毀長城?”

  “哼!”

  “我司馬家的功業?”

  司馬休之拂袖道:“你以為我們兄弟是傻瓜?”

  “一旦北伐成功,這個朝廷還會是姓司馬嗎?”

  原來人人都知道這件事,司馬休之瞪著王恭,氣勢洶洶的質問:“王阿寧,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干還是不干?”

  王恭長嘆了口氣,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不干。”

  聲音雖輕,但是意志卻很堅定,司馬休之死心了。

  “好!好!”

  “你不干,我們兄弟干!”

  “指望你這個外戚,算是我們瞎了眼!”

  司馬休之氣急敗壞,跳著腳的謾罵王恭,而我們的王大人,卻一改以往的暴躁性格,反而就這樣心平氣和的由著他罵。

  等他終于說完了,這才揮了揮手:“送客吧!”

  “是。”

  那小廝一個箭步沖上去,就站在了司馬休之的面前:“請吧。”

  小廝特別積極,這些日子可是把他們給憋壞了,以往這個太原王府,迎來送往的,別提多熱鬧了。

  小廝們也是又有臉面,又忙碌,儼然也好似是個大人物一樣,可這些日子,主人王恭被幽禁了,雖然時常也有朋友上門,但都是老熟人,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況且,郗恢這樣的朋友上門也絕對沒有什么好話,不是抱怨,就是謾罵,滿足不了小廝奴婢們的虛榮心。

  這兩天,終于算是撥開云霧見青天了!

  看到曙光了!

  致仕又如何?

  我們王大人也算是緩上來了!

  他們都堅信,王恭不會就此沉淪,借著這一次的機會,過不了多久,他就又可以執掌朝政,這個王府就算是再度興旺起來了!

  別人都已經下了逐客令,可是司馬休之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可置信的盯著王恭看。

  不敢相信,他們這一群人竟然把賭注都壓在了這么一個人身上。

  而這個人,竟然如此的不中用。

  “司馬公,快點吧!”只需要一封詔書,恭順的小奴婢就可以瞬間變身刁奴。

  “你們別得意的太早了!”

  雖然這樣那樣的話很多,但是,司馬休之也還是走了。待他走后,一群奴婢立刻圍攏了上來,爭搶著問:“主公,這司馬家的人,忒的不中用,我們可不能上了他的當!”

  “確實,他們是什么人?我們公主怎么會和他們合作?”

  “就是,他們這群人,根本就不成氣候!”

  “主公英明!”

  “主公真是太厲害了,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陰謀!”

  小廝奴婢們借著機會一個勁的吹捧王恭,王恭心情好,支撐著身子,慢慢坐了起來。

  小廝奴婢們爭著上前,為他放好靠枕,鋪好被單。

  “不是我厲害,也不是司馬尚之他們不厲害。”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立刻把兄弟們的熱情給激發起來了。

  “主公,那厲害的人是誰?”

  “在哪里?”

  王恭撫了撫長須:“當然是王稚遠了!”

  “你們以為,我是看不起司馬兄弟才不愿意合作的?”

  “你們以為,那王稚遠是吃素的?”

  “司馬休之這些人,不過是紙上談兵,和王稚遠硬碰硬,沒有任何的勝算,這樣的渾水,我為什么要趟?”

  “他們本來也不是真心實意的推舉我,不過是拿我當旗號罷了,既然他們自己要去干,那就讓他們去好了。”

  “我這身上還有傷,好不容易致仕,享清閑還來不及哩!”

  聽罷此言,馬屁已經準備了一籮筐的眾位小廝奴婢,也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硬生生的。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司馬家太弱和王謐太強有什么區別嗎?

  這不是一回事嗎?

  老王:我說不是一回事,就不是一回事,你們說的,不算。

  老實說來,究其根本,現在的王恭不過是慫了,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確實是事實。

  他不是怕司馬家的不能成事,而是太清楚王謐的實力,別人年富力強,又有北府重兵在手,這些人,除了可以給北伐大戰造成一定影響之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用處。

  只要北府大軍回援,他們就一點打勝仗的可能性都沒有。

  但是,麻煩也在于北伐。

  現在大軍都已經快要抵達預定地點了,再折返必定要耗費很多時間,這還不說,大軍動輒變換方向,對士氣也是極大的消耗。

  再者說,北伐和平定內亂那是一個性質嗎?

  北伐代表著榮耀,一旦成功,那也是一輩子都值得吹噓的事,可要是跑來平定內亂,那還有什么好表功的呢?

  這樣做只會大大的牽扯王謐大軍的實力,再說了,你當古代的軍隊和現代機動化摩托化的部隊嗎?

  那是說調動就調動,大手一揮,兄弟們就能跟著一起走的嗎?

  他不能!

  他真的不能!

  于是,軍隊調動既然困難,那么也就給了司馬尚之等一干人等搞事的機會。

  而這樣的事,不消說,王謐肯定也早就料到了。

  “或許,他選擇和老夫和解,也是出于這樣的原因。”

  天漸漸的要黑下來了,黯淡的天色當中,似乎還有幾片云朵,停留在太原王府的宅院之上。

  這是要下雨了嗎?

  王恭不斷翻騰的思緒當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王稚遠那廝,端的是個狡猾多端的,絕對不能被他表面上的好聲好氣欺騙。

  在這個方面,王恭可以說是相當有經驗了。

  寬宏大度?

  不存在的!

  大家都是耍手腕的人,怎么能夠相信那什么人性本善的言論?如果官場上真的有那樣的人的話,只能說是圣人的書都讀到了狗肚子里,百無一用。

  大家都不是圣人,而圣人也注定無法在波云詭譎的官場上混得好,可你看看王謐。

  短短一年之間,他從一個不問世事的閑散人員,一躍成為了朝堂之上一言九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完成了這樣的跳躍,誰還能忽視他的能力?

  他的手段,他的心性?

  王稚遠既然能夠率領大軍北伐,那就說明,他是一定要打下來的,長安、洛陽,這些古都舊時的重鎮,一個兩個的,都要收歸到自己的口袋里。

  雖然對外戰爭他極有信心,但是,對于自己的后方,顯然,王稚遠也是飽含憂慮。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這些朝堂上的同僚,一個兩個的,又不是傻瓜,更不是機器人,不可能事事都遵從王謐的要求,為了他的需求而行動。

  區區一個王謐,控制不了他們。

  相反,因為王謐的鋒芒太過,年紀又太輕,這些人說不定還會反其道而行之。

  明知道大軍開拔最需要的就是后防安穩,我還就偏偏給你搞事,附送作亂大禮包。

  就要看你的笑話。

  面對這樣的局面,王謐能怎么辦?

  他也只能是與王恭握手言和,短暫的,虛假的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堅持一段時間。

  保持到他能夠把北伐大戰打贏,之后王恭再去做什么,他都無所謂了,也不會懼怕。

  這樣說來,現在也是王恭搞事的好時機。如果王大人還有這樣的心,那就應該立刻行動。

  錯過了,可是要后悔一輩子的。

  然而,就在剛才,王大人不是已經把前來勸說的司馬休之給拒絕了嗎?

  那么斬釘截鐵,那么堅決的。

  要知道,老司馬家的人本來就小心眼,特別的不通人情,也特別的自私自利。

  現在說不定司馬兄弟都已經把王大人恨上了。

  即便是你和我聯合,我還要找你八百個錯處,更何況,你不但是不和我聯合,還拒絕我。

  還小看我,無視我,我豈能咽的下這口氣?

  我豈能不跳起來?

  更不要說你現在還拒絕我,你王阿寧何德何能啊!你不過是給我老司馬家效命的一條狗!

  正是因為熟悉司馬家人都是個什么德性,所以,王恭才沒有給他們一點機會,連忙把他們打發走了。

  對于司馬家的人,那是寧可得罪也不能聯合的。

  與他們聯合,到了最后你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也得不到一星半點的好處。

  說不定還會被他們以各種理由弄死。

  就算老王現在的處境不太好吧,指不定哪天就招惹到了誰,這條老命就保不住了。

  但是,他也不想被司馬家的算計,丟了性命。

  在多種死法當中,這個是最不能接受的。

  實在丟人。

  再者,前些日子,王稚遠能夠放下成見與他和好,這其實就已經是一個信號了。

  他也想倚仗王恭的力量,穩住朝局。

  王恭呢,既然那一天答應了,還深情款款的握了手,那就要拿出點男人的氣魄來。

  說到做到,言而有信。

  總不能前面還說要同心協力,給北伐提供支援,轉過頭來立刻就又變卦吧。

  那樣也太…不仗義了。

  最關鍵的還在于,司馬家的實力過于拉跨,根本就不是裝備精良的北府兵的對手。

  王謐也是個雞賊的人。

  雖然他現在已經算是攝政王一般的存在,理論上來說,整個大晉的兵馬他都有權力調動。

  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

  他使用的還都是自己的嫡系北府兵,再加上和他一直協作良好的荊州一系的部隊。

  使用這些人,一個是以往配合就很密切,雙方的忠誠度都很高,這在戰場上是非常重要的。

  你比如說掌握在司馬尚之手里的揚州部隊吧,那就是指望不上的,那種你在前面沖鋒陷陣,他在后方里通外國的事情,都是可以干得出來的。

  千萬不要以為王恭是在危言聳聽。

  戰爭,尤其是多兵種協同作戰,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信義。

  沒有這個,就是裝備再精良的部隊,那也是大不了勝仗的。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更加深層次的問題了。

  你以為,瑯琊王就那么大方嗎?

  在他的心里,真的沒有親疏遠近之分,凡是大晉的士兵,凡是大晉的子民都能夠得到相同的待遇,在他這里,一切事物都是一視同仁?

  能做到嗎?

  有可能嗎?

  開什么玩笑!

  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謂寬宏大量,那只是一種姿態,并不代表處理任何事情他都會采用這樣的態度。

  就比如,那些先進的裝備,紅衣大炮啦,火槍啦,都只是北府兵和荊州兵內部才能使用的神器。

  即便是它們威力無窮,如果能夠給其他的部隊也都裝備上,整個晉軍的實力就會大增,王謐也并沒喲這樣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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