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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章 破罐破摔

  “太后娘娘也不能把我們怎么樣。”

  雖然王薈還是很擔心,但看到這府外兩眼放光的北府兵,也算是安定下來了。

  而這時,曾靖也終于把人手都挑選了出來,整齊了隊伍,他來到王謐身邊,一臉愧疚:“主公,末將請一同行動,一定將功補過!”

  王謐背著手,掃了他一眼:“誰說不讓你去了嗎?”

  曾靖大喜:“是!”

  “屬下遵命!”

  “一定頭一個抓住他!”

  能不能第一個抓住,這還要兩說著,不過,這股拼搏的勁頭還是很好的。

  在曾靖的帶領下,一群人從王府門前的臺階奔下,浩浩蕩蕩的沖到了街上。

  看著兄弟們斗志昂揚的身影,王謐滿意的點點頭。

  “不愧是我帶的兵!”

  “有種!”

  “你還看著?”

  “不跟過去?”聽到這個聲音,王謐才發現,王薈一直都站在他身邊沒走。

  見他一臉呆傻,王薈遂道:“你不是要帶隊嗎?”

  對了!

  這支隊伍該他帶!

  王謐肩膀一抖,整個人好像被雷劈到了似的。再一轉眼已經跨上了戰馬。

  找人…他可是專業的!

  雖然一時跑錯了方向…

  王謐根本就沒有靠近過瑯琊王府,所以,他們逃跑的方向也和王府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幸虧王侍郎頭腦精明,懸崖勒馬,要不然,丟人可就丟大了。

  “曾靖,你剛才是看到了宰輔的,依你看,他會往哪里跑?”

  “屬下想不出。”自從知道自己犯了錯,曾靖和王謐對話的時候就多了一份謙恭。

  王謐鼓勵了他幾句,讓他盡量提供線索,曾靖這才又道:“屬下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到了瑯琊王府,宰輔卻不敢上前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不一定會繼續跟著他。”

  “人心散了,就不好帶了。”

  “沒錯!”

  “是這個道理!”

  “怪不得看街上的人都有點怪…”王謐喃喃道,而眼光則主要放在街上來往的行人身上。

  從剛才開始,他就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街上的行人是不少,大多數都行色慌張,尤其是看到王謐他們的隊伍,更是自覺避讓跑的特別快。

  自動給北府大軍讓出一條通路。

  可是,在這些十分自覺的行人當中,卻也有一些不和諧的音符。

  王謐帶領的這些人,雖然并沒有穿著北府的鎧甲,但是人們還是很快就認出了他們。

  在這建康城里,誰敢一手長刀一手長槍,肆無忌憚的高速奔跑?

  當然只有北府兵!

  于是,不必再有任何的疑問,看到就躲著是最好的。雖然很多建康城的百姓根本就不懼怕北府兵,甚至對北府的好男兒特別的崇拜。

  但是,猛然看到這么多的北府兵在城里活動,還是有一種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心情。

  于是,這些慌亂躲避的當中,一些人的行跡就頗有些可疑了。

  他們看到北府兵,也是躲起來的。

  但是,那種行為就透著古怪。

  別人看到北府兵,都是隨機的四散開來,讓出一條道路,而他們呢?則是不敢和北府兵視線交接,一轉頭就向后跑去。

  這就很不對勁了。

  “快追!”

  “那幾個人就是王恭身邊的人!”王謐抄手一指,就給曾靖他們指出了方向。

  雖然他也沒看過王恭的手下都生的是什么模樣,但他很自信,這一次他的判斷不會有錯。

  王謐的指令一出,曾靖就竄出去了。

  好像虎豹一般。

  曾靖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后還有一群人,有他們出手,就是蒼蠅也飛不出王侍郎的手掌心。

  不一會,就見一個頭上戴著黑幞頭的壯漢就被曾靖給抓住了。那壯漢嘴巴一張一合,顯然還在辯解。

  那也是沒用的,曾靖已經認準了他:“別跑了!”

  “就是你!”

  “剛才宰輔大人到王府來的時候,我都看見了,就是你,你還跟他說話了!”

  要是別人,曾靖或許還會認錯,但這個人,他在瑯琊王府附近可是開了口的,一個巨大的特寫。

  那誰能忽略?

  再多的辯解,也是徒勞,面對曾靖這樣的大漢,那些宵小兒就好像是小雞一樣,撲騰不了幾下,就被曾靖帶到了王謐的眼前。

  當然了,是用拎的。

  “王侍郎,就是這個人!錯不了!”

  “屬下看到他和宰輔大人說話了,他肯定知道宰輔大人跑到哪里去了!”

  被曾靖一伙人抓到的,當然不止一個,很快十幾個人都被北府的兄弟們給捉住了。

  那叫一個穩準狠。

  基本沒費多少心力,這一群人,本來就是烏合之眾,既沒有膽略,又沒有意志力,自然是一人被捉就牽出一串了。

  更何況,還有好幾個是被同伙給揪出來的,正宗的我好不了,你也別想好,老兄弟就是要一起被捉。

  想跑?

  沒那么容易!

  王謐的眼光關照過來,頓時殺氣四溢,那宵小兒抖了幾下。

  都快尿了。

  “王宰輔去哪了?”

  “老實說!”到了這種緊張的時刻,王侍郎的聲調還是那么不疾不徐,臉上居然還微微逮著笑意。

  但還是把宵小兒嚇得頭都不敢抬。

  笑里藏刀啊!

  曾靖踹了他一腳,他身子一歪差點跌倒。

  “曾靖,不必如此。”

  “你們做了什么,我一概不問,我只想知道,王宰輔的去向,你不必害怕。”

  “王侍郎真的能保我性命?”宵小兒的雙眼閃出亮光,在他身后,已經有小兄弟爭著交代王恭的去向了。

  “王侍郎,這個草民知道,草民若是說了也能免罪嗎?”

  “我也知道,我能嗎?”

  果然,在利益面前,誰都不甘示弱。

  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個個都爭先恐后,王謐很滿意。

  卻又回頭對那被曾靖押住的宵小兒說道:“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那宵小兒立刻就慌了。

  “我知道!”

  “草民全都知道!”

  “宰輔大人回家了!”

  “就是太原王府!”

  王謐:……

  “你可當真?”

  “自然當真。”

  “我們是看著宰輔大人進家門的!還有他的家仆也全都跟著一起回府了。”

  要不是因為賣命的主人提前溜了,他也不會回到街上來了,更不會遇上北府兵。

  王謐約略考慮了一下。

  心中大喜:真是想什么就來什么。

  “得公公,走吧!”

  這一路上,小得兒都一直跟著,雖然在瑯琊王府連一口水都沒有討到,但他也無所謂。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

  只要走好了這一步,他小得兒在宮里就可以橫著走了!

  現在連太后娘娘都支持王稚遠,小得兒早期的投資算是修成了正果,這一下,王謐有令,他自然是沒有二話了。

  下一站,太原王府。

  其實也距離不遠了,都在一條街上嘛。

  在王謐出發之前,王恭就已經回到了家中,他在城里的那些壯舉,早就傳到了這邊,看到王恭回來,這闔府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跑出來了。

  有的上前搭話,根本就沒有獲得王恭的回答,還被王恭一眼絕殺。

  更多的人,只敢在一旁小心窺探。

  王恭的身邊,跟著他出門的小廝家仆,現在可是不一樣了,雖然殷家的人也不是他們殺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動手,但現在也好像是兩手沾血,有了戰績一般。

  趾高氣昂的護送著王恭,一路奔著后宅去了。

  這一票算是抄上了!

  正宗的撿漏,沒的說。

  殷家的人死了三個,如果算作那幾個為了看護家宅而枉死的家丁,這一仗,也折了對方五六個人,值了!

  更何況,出手的人又不是家丁,而是街上的宵小兒,如果論罪,自然是算不到家丁們的頭上。

  可要是論功呢?

  那宰輔大人將來若是真的在朝廷上說了算了,他們還不是一起跟著吃肉喝湯?

  這一次,兄弟們可是豁出了老命的。

  那得到的好處就不能只是吃肉喝湯了,必定要有更好的待遇,而王宰輔也不會拒絕。

  相比各懷心思的家丁仆役,此刻的王宰輔本尊心情就要復雜的多了。

  他急匆匆的往前走,根本就沒有看路,只想趕快回到房里,躺到床上不再醒來。

  “你瘋了?”

  “那真的是你做的?”

  王恭進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夫人攔了上來。

  夫妻兩對視,夫人就看到王恭一雙眼已經冒著火光,猩紅無比。

  王恭沒做聲,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著說道:“先進來!”

  兩個婢女上前,看到王恭滿目兇光,縮著手,根本不敢攙扶,夫人嘆了口氣。

  “下去吧!”一把拽住老王的胳膊,就把他給推進了屋里。

  夫妻兩進門,王恭懵懵懂懂的就坐到了床邊,王夫人則轉頭來到了門邊,將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婢女趕到了外宅,這才關好了門。

  今天這件事啊,真的是大了去了。

  想到那城里的風言風語,再看眼前的王恭,一副剛剛脫離了癲狂,力竭氣虛的樣子,怎能不讓人憂心?

  “今天做了這種事,你可想過以后?”

  不必再去核對那些傳聞的真假,看王恭的這副樣子,還不夠說明情況的嗎?

  “我不管!”

  “我又沒做錯!她要是怪罪下來,那就盡管把我殺了就是!”

  “大不了就是一命抵一命,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個王恭口中的她,想來就是建康宮里的太后娘娘了,真的不怕?

  不怕才怪!

  如果真的有這樣自首的決心,此刻,他就不會坐在這里了,應該是在建康宮了,辦事再利落點的話,那就應該是在獨柳街上見了!

  “這可是你說的!”

  夫人惡狠狠的瞪著王恭,王恭也不甘示弱,擺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來。

  既然都這樣了,夫人也是無能為力的了。

  反正也拖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皇宮里,太后不可能無所作為,而王謐呢?這位手握大權的年輕將軍,他又會怎么做?

  不可能當什么都沒發生吧!

  麻煩,這一次,王恭的麻煩,大了!

  好在,這里是在晉末,就算是王恭倒了,他的家人以及整個家族也不會受到牽連。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點。

  因為這個時代等于是世家和皇族共治的年代,皇族在大世家面前基本上沒有多少的掌控力。

  對大世家的子弟也不能做到很好的管束,他們也沒有這種權力。

  可以說,以司馬家為例,他們能夠坐穩皇位,也是靠的境內各大世家的支持。

  所以,為了能夠把位子坐穩,皇族也要對世家讓渡一部分的權力,這是理所應當的。

  相互合作才能共治天下。

  對于皇帝來講,除了那種罪大惡極有可能傷害到自身的重大案件,比如謀反一類,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都可以揮揮手,不予管理。

  就算是管了,也只是禍及自身而已。

  把整個家族連根拔起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幾大家族的根基比皇族的還要深厚。

  如果真的亂起來,還不知道是世家先搞到皇族,還是皇族先搞倒世家呢!

  王夫人是個理智的人,雖然是深閨女子,但卻了解,很多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

  就今天這種禍事,也根本不是誰能阻止得了的。

  甚至是,王府中人根本就沒幾個知道的,王恭一個憤怒就沖上了天,管他是誰,都殺開了去!

  連王恭和殷仲堪到底有什么仇怨,夫人都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殷仲堪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王恭。

  這些都是小事,但夫人也是想不通,那殷仲堪和王恭不是朋友嗎,一直以來關系很好,怎么會突然反目?

  之前可是一點跡象都沒有的!

  況且還是結下了這么大的仇怨,以至于可以把對方殺死的程度,能夠引起如此仇怨的事情,絕非小事。

  王阿寧乃文弱之人,看平時的做派,他哪里有那份膽量去殺人?

  真正動手的,一定另有其人!

  可惜,即便真正動手的是別人,主使也還是王阿寧,這個罪過他甩不脫。

  現在的關鍵就在兩個人,一個是中宮太后,另一個,就是被王恭死死仇恨的王稚遠了。

  一直以來,兩個人都很不對付。

  要說,一個是殷仲堪,一個是王稚遠,就這兩個人,想當年還都是王恭的朋友。

  于是,現在的情況就是王恭幾乎和每一個朋友都反目了,一個是朋友的問題,兩個呢,還是朋友的問題?

  他王恭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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