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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這也算是當爹的?

  井下有人,雖然大家并沒有親眼見到井下的情景,卻也能猜個大概。

  孫泰這廝肯定是在井下使勁的拽著繩索,說不定還押上了大石塊等物,這才讓士兵們總是不能如愿把木桶拉起來。

  按理說呢,孫泰完全可以躲在井里任由士兵們把木桶拽上去,自己也不會暴露。

  可惜啊!

  他辦不到啊!

  拋棄了井繩,他還怎么上岸?

  不能上岸,還留在這井里有何用?

  不是要眼看著自己餓死?

  曾靖趴在井口邊,他甚至都能聽到從井下傳來的細碎的呼吸聲。

  但就是沒有人答話。

  王恭把他支到一邊,看準井口:“孫泰!”

  “你好歹也是大天師,是個有身份的人,躲在井下算什么英雄?”

  “你不是有法術嗎?”

  “有本事就上來我們一較高下!”

  “你是王恭?”沉靜了許久的井下,終于傳來了聲音,王恭點點頭,確實是孫泰。

  “正是某人!”

  確定了孫泰的身份,王恭也放心了。

  只要找到了這老小子,不管是死是活,建康城就算是徹底安定了!

  “孫天師,本官也給你個體面,你也給本官一個體面,你抓住繩子,讓士兵們把你拉上來,如何?”

  就算要弄死,也要驗明正身,確定是孫泰才能死。

  再說,現在也沒有那么急迫了,為了公平起見,王恭不打算在孫泰的問題上獨斷專行。

  人家王謐已經把朝廷的掌控權全都讓給了他,在這樣的死生大事上,王恭不去過問王謐的意見,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井下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握緊了井繩的士兵們忽然發現,繃的很直的繩子,忽然晃了幾下。

  “快!”

  “快拉他上來!”

  孫泰好歹也是個天師,別看在朝臣們的眼里不過就是個妖道,但不得不說人家也還是有幾分身份的。

  平日里也是前呼后擁,一大堆的徒從,走到哪里都有拍馬屁的。

  讓他主動說出求饒的話,他是說不出口的,他拉不下這個臉來。

  他不會呼喊讓士兵們拉他上去,更不會向王恭示好,企圖保命,能搖一搖繩子,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在這一點上,王恭倒是沒有計較。

  只要能把老頭子弄出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明明剛才還叫囂的厲害,一旦有人真的愿意把他拉上來,孫泰也是聽話的很。

  王恭他們站在井口,也看不到井下的情況,只能看到士兵們是用盡了全力,在拼命把孫泰往上拉。

  這一股士兵,也有五個人呢!

  饒是士兵們用盡了力氣,井下的人還是晃晃悠悠,半天也沒有從井下冒出頭來。

  就這身手,還想躲在井里逃生呢?

  幾個人都拽不上來,只憑著他自己一個人,腿腳也不靈便,年紀還一大把,他能爬的上來嗎?

  “出來!”

  “你再加把勁!”

  士兵們也是累壞了,大家都被這老頭子折騰了一個晚上,早就已經精疲力盡,對孫泰更是恨之入骨。

  都怪這個老頭子作妖,要不然,兄弟們何必累成這樣?

  這么痛恨的人,還要把他拉上來,救他的命,真是想想就覺得惡心的不行。

  讓這老頭子加把勁,他居然還不肯從命。

  反而從井里使勁喊道:“我沒力氣了,你們就只管往上拉吧!”

  話音剛落,就感覺剛才還很緊繃的繩子,頓時就松懈了一點,雖然還不至于徹底松垮下去,但是也能判斷出,井下的人,已經不用力了!

  完全趴在繩子上,等著士兵們把他拉上去。

  這不是擺爛嘛!

  什么東西!

  “真想把他扔下去!”

  “摔死算了!”

  “誒,不必如此,還是趕緊把他拉上來吧!”

  “今天兄弟們都辛苦了,等回到軍營,人人都有賞!”

  “多謝仆射恩典!”

  “快!”

  “再來幾個人,一塊用力!”

  一聽說有錢拿,正打算擺爛的士兵們頓時打上了雞血,個個亢奮的不得了。

  到底還是錢這個東西最有用處,連鬼都能指揮著推了磨,更不要說是人了。

  只是這么一個微小的瞬間,兄弟們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全都力量百倍。

  沒有幾下,王恭就看到了孫泰的頭頂。

  既沒有多少灰塵,也沒有稻草,看來,這廝跳到井下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王恭忽然有了一個不成熟的猜想,還需要孫泰來親自驗證。

  “孫天師,我們又見面了!”

  孫泰被士兵們像拖死豬一樣的拖到了井口,他的那些信徒若是看到他此刻的狼狽相,恐怕都會瞬間脫粉,再也不會把他當神仙了。

  孫泰被士兵們拖了出來,兩手撒開了繩索,緊接著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王恭拉起那根麻繩仔細的看了看,饒是士兵們十分小心,可是麻繩還是被磨破了好幾處,若是孫泰再磨蹭幾下,說不定這繩索就會轟然崩開,徹底把他老人家摔死。

  “孫天師,起來吧!”

  “各位重臣還都等著你呢!”王恭走到他身前,輕輕的踹了一腳,孫泰翻了一個身,卻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

  “老夫不行啦!”

  “讓我再躺會,起不來!”

  此刻的孫泰就好像是一只喪失了生活能力的大烏龜一樣,正幸福的躺在地上,迎接著即將躍出地平線的太陽。

  什么功名利祿啊,都沒有活命重要。

  清晨到來,孫泰的智商仿佛也回到了大腦,他忽然感覺,昨天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幻夢。

  夢醒了。

  他居然特別畏懼死亡。

  相比什么羽化登仙,什么登基為帝,只有活命才是最緊要的。

  可惜啊!

  他現在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做了這樣驚動天地的大事,成事不足,求死也不能,還這樣狼狽的落到了敵人的手里。

  這簡直是對他奮斗的一生最大的諷刺。

  “竟然真的讓他找到了?”

  一大清早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王謐驚得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可以啊!

  這個老王,還是有兩手的。

  “確實找到了。”

  “王仆射一早就派人過來送信,說是請主公進宮面談呢!”謝襄著急來送信也顧不得許多,進了門,這才發現人家小夫妻也才剛剛睡醒,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是不是攪了人家的好事了?

  “太好了!”

  “這最后一塊心病,也算是去掉了。”他樂的在房間里大呼小叫,明慧也一直含著笑。

  一場朝廷紛爭,一天就解決了,而且,只是付出了這樣一點代價,以這樣一種比較穩妥的方式。

  想必,若是謝玄能清醒過來,也會高興的。

  “孫泰也抓住了,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整理行裝,回京口了?”

  雖然謝明慧的表情還稱得上是和顏悅色,但她的語氣已經透露出了一點失望。

  兩人雖是新婚,但之前就已經約定過,有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商量,絕不相互欺瞞。

  所以,昨天一回來,王謐就把和謝安商討的結果都告訴了明慧,并且講明了利害關系。

  京口他是必須要去的,建康城這邊,有王恭看守也可以放心,也正是因為有王恭,王謐才敢不顧一切的趕赴京口。

  以王恭的能力,還是能夠把中樞朝廷的事務都處理好的。

  現在建康城里的幾大家族,對王恭的地位還是比較認同,謝家就不說了,謝氏當家人謝安已經表過態了,他愿意把朝政交給王恭。

  每逢大事與他商議一下即可。

  剩下的幾大家族,瑯琊王氏這邊目前在朝廷上的代表便是王謐了,只要他自己不反對,家族里的人也不會拆他的臺。

  至于其他幾個大家族,此前都和王恭相處良好,對于王恭掌權,他們也紛紛表示接受。

  畢竟,王恭是國舅,由國舅掌權那是天經地義,總比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跳出來一個稀奇古怪的人執掌大權要好得多。

  比如司馬道子…

  是以,得知孫泰被抓,謝明慧心里也就有數了。

  王謐離去的日子也不遠了。

  這個孫泰,怎么這樣菜,居然如此容易就被捉到了。

  再堅持幾天能不能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長痛不如短痛,我早些把邊境的戰事解決了,今后,不就有的是時間陪伴你了?”

  “說的倒也是。”

  “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隨便上戰場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辦?”

  謝明慧也算是在京口軍營待過幾天的人,對戰爭,對戰場,她不是沒有一點概念的。

  刀箭不長眼,一次可以幸運,兩次也可以幸免,但常在河邊走,那就免不了要濕鞋。

  王謐是個什么個性,她也是很清楚的。

  年輕氣盛,有仗打,怎么可能放過?

  其實,她說這個話,也只是為了給自己安心,一旦上了戰場,哪里還會想起妻子的話?

  王謐攬了攬她的肩膀,慎重說道:“我到京口,就是督軍的,既然是去督軍,那就不可能不上戰場,這你也知道,將軍的職責就在于此。”

  “再者,你想想阿翁為什么同意我立刻就趕赴京口?”

  “就是因為阿翁也知道,北府兵這樣一支重要的軍事力量,就是要掌握在世家的手里才像話。”

  “目前謝家沒有能夠使用的得力之人,阿翁就選了我,包括你我聯姻,也是包含著這一層的意思。”

  “現在你家夫君那就等于是王謝兩家聯手選出來的才俊,肩負著兩家賦予的重要使命,掌控北府兵,鞏固世家在軍隊中的勢力。”

  “現在朝廷上的紛爭剛剛平息,孫泰那邊又曾經聯絡過北府中的重要將領,可見,北府里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安全的。”

  “家族有需要,朝廷有需要,這樣關鍵的時刻,我怎能不挺身而出?”

  王謐侃侃而談,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話,越是這樣,謝明慧就越是擔憂。

  這樣沉重的擔子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上,他不會被壓垮吧。

  擔心越深,眼淚便不自覺的蓄了上來。

  王謐只得給她擦干了眼淚,小心的勸說。

  “不過,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會愛惜自身,不輕易涉險,這總可以了吧。”

  “可不可以我也管不了你。”

  “你就把這件事做好吧,盡你所能。”

  雖然不是很喜歡,但是謝明慧也是個識大體的人,他既然答應了,那就必須把事情做好。

  這才像樣,才不算丟了她的臉面。

  安撫了家人,王謐便起身收拾,打算進宮去見王恭,而謝明慧也開始梳妝打扮。

  她從鏡中看到了王謐的身影,稍稍猶豫了一刻,最后才說道:“等辦完了公事,回去看看蒜子。”

  “你去京口的這段日子,她也為你擔著心呢!”

  沈蒜子?

  這居然是謝明慧提起來的,真是令人驚訝。

  王謐輕輕笑道:“好,我會記著的。”

  沈蒜子現在還在王府住著,但也不時常出現,聽說白天沒事的時候,她就會去何邁府上玩耍。

  相比謝明慧,沈蒜子當然是更加難以揣摩的女人,她行動如風,從小受到的教養,也是不講什么規矩的。

  不管是這幾個達官貴人之家,還是皇宮里,甚至是這繁榮富庶的建康城,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也攔不住她。

  王謐還在感恩,這次從京口回來,在建康城還聽到了她的消息,這至少說明,她居然還留下來了。

  已經是很不簡單了。

  不只是當女兒的來去如風,行動不受限,就連當爹的也是如此。

  這次回到京口,王謐滿心以為可以見到沈警。

  沈蒜子也在建康城呆了一段時間了,而自己這邊因為已經正式成婚,很多事情也就不便再提起。

  或許想當初,沈警是希望沈蒜子能留在王謐身邊的,可現在,顯然已經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總歸是個女兒家,若是能找到他親爹,讓他老人家幫著想個辦法,也不失為一個妙計。

  但是,等到了京口,某人才發現,他的計策雖然妙,但是更妙的,還是沈老爺子這個人。

  京口?

  他早就不呆了。

  聽說從建康到京口,他才呆了兩個月,就自覺沒有意思,繼續返回荊州,做他的逍遙散人去了。

  官也不做了,女兒也不管了,還給王謐留了話,說這個大晉朝廷有他王謐就足夠了。

  他已經看過了,大晉王朝想中興,就靠他王謐一個足矣,他一個老頭子,還是回老家養老的好。

  于是,沈警也沒見到,商量沈蒜子出路的事情也沒辦成,這算是王謐此行京口最大的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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