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微一思考,黎鳴就將宴會的本質分析得七七八八。
這些對他都沒有影響,他要做的,僅僅是找到目標,然后殺掉,僅此而已。
他主要獵殺對象是其他候選人,獵殺伊甸園其他非凡者,不過是順手為止,通過殺死他們獲得的積分,還會獲得伊甸園給予的加成,多少都對戰力有作用。
另外通過不斷變更鎖定目標,發動詭音的方式,他能夠更快速地進行移動,300的移動速度,能幾乎能為他提升同樣倍率的效率。
甚至詭音的作用范圍也能減少他的時間消耗,兩雙結合,他的效率要比原本高出三倍有余。
哪怕詭音有發動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做到一邊保持移動一邊使用技能。
為了保證有足夠的豁免時間,黎鳴稍微用上心,開始分享其中一個可以暴露的故事。
“她出生在豪門大家族,是三代內最杰出的后代,有著無雙的美貌,以及無人能及的天賦,是家族璀璨的明珠。”
“她的光芒讓那一代同齡人都黯然失色,是那年代里被眾星環繞的月亮。”
“十三歲,她就已經成為了能級三的非凡者,能力放在S級里面也是佼佼者。”
“位格遷躍并不能成為天塹,殘酷地將她打落凡塵。”
“她一直來到能級三的巔峰,都未曾感受到位格的瓶頸,只要有合適的時間,就能問鼎位格之上,脫離凡俗。”
“十六歲,她達到了能級四,并且獲得了‘公主’位格。”
“在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后,她幾度生出要出去闖蕩,見識這個世界的愿望,并為此向家族提出過申請。”
“最后,家族同意了她的決定,能級四的她,擁有的權利不少,家族也沒有理由將她困守在象牙塔中。”
“她進入過虛幻跟真實倒置的森林,也去見識過永遠發出注定墜落航班的機場。”
“她有幸殺死進入過夢島的人,獲取了前往幻想島嶼的資格。”
“她乘坐過灰姑娘的南瓜車,參與過夢幻的舞會。”
“她曾遠遠目睹那浮空的蒸汽教堂,見過不銹天使的出征,神靈發電站的建立。”
“她本應該一路高歌,直到高坐云端。”
“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她做了不該做的事。”
“她被重創了。”
“她,要死了。”
“臨死之前,她回憶起了這不平凡的一生,最后有些后悔。”
“其實她最初的夢想,只是在一所小學里當個老師。”
黎鳴氣定神閑地分享的這個故事,會隨機出現在其中一個候選人的眼中。
他們自然可以無視故事的內容,但若這么做相當于落入下乘。
講述者跟聽者的博弈里,逃避就意味著智慧上的斗爭不如別人,能坦然面對固然好,如果不能做到徹底不在意,那心里必然不那么地舒坦,對狀態多少有些影響。
而有幸聽到黎鳴故事的人,正是后者。
他做不到完全忽視,而又非處于戰斗狀態,更無法給自己一個順當的理由。
于是他一邊警戒著一邊閱讀眼前的猩紅文字,這是莊園轉化的黎鳴的故事。
十六歲,能級四,公主位格。
虛幻與真實倒置的森林,夢幻島嶼,只會發出墜落航班的機場。
灰姑娘的南瓜車,夢幻舞會。
浮空的蒸汽教堂,不銹天使,神靈發電站…
本想正面進行博弈的他,看到這些字眼后眼角忍不住跳動,心里產生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個故事里面涉及的層次太高了。
哪怕他是能級三的巔峰,是足以參加噩夢席位競選的候選人。
上面所涉及的內容,絕大部分都是他需要仰望,甚至有一部分是他未曾聽聞的秘密,這意味著放在能級四之前,那都是極其有價值的情報。
特別是不銹天使,神靈發電站這兩段字眼,最是刺激他的神經。
天使,神靈。
這兩個詞,都是涉及到神話。
若不是夸張的用詞,那么這兩者就意味著是神話位階的恐怖存在。
就算是包含夸張的成分,也不代表它們不可怕了。
這是新時代,一些非凡者放在舊時代都能以圣者自居的非凡年代。
在這種時代下,能夠冠以天使跟神靈的頭銜,那必然強大無比,恐怕在位格之上,也是十分高位的存在。
每一趟發出的航班都必定墜落的機場,也是他不曾聽聞的。
雖然看上去沒天使跟神靈沖擊大,但是他總有一種那是非常危險的地方的感覺。
或許,會是跟蒸汽教堂一個級別的地方。
而夢幻舞會,南瓜車他僅僅略有耳聞,了解較多的只有迷境森林跟夢島,以及能級四跟公主位格…
故事要求分享的是,參與過主角的死亡,不一定要求是自己一個人親手殺死,也可以是見證給他送終或者配合他人聯手滅殺、最后撿漏等等。
可他看到的這個故事,所講述出來的內容有些詳細,從主角的生到死,其實都大致囊括了。
顯然分享者很了解那個人。
這種情況下,要么可能是敵人,要么就是相識的人。
敵人的話,除非太狂妄無知,不然哪怕還沒晉升能級四,也是十分可怕的對手。
而相識的人同理,能跟猛虎伴行的,一般不會是什么花瓶,或許會有,但不會出現在席位的競爭里,而是在大家族溫暖的臥室里品茶看書。
在意識到這個故事背后蘊含的信息后,他心情越來越沉重。
“等等。”
他想到了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蒸汽教堂里,不銹天使的出征跟神靈發電站建立,是什么時候”
按道理作為移動的禁區,必然有很多大勢力遠遠地關注著,以防禁地的接近。
因此,那兩件涉及高位存在的事,理應在各大勢力中引起很大動靜才對。
為何他絲毫沒有關于這兩件事的印象 這里面的原因,或許同樣的讓人細思極恐。
越是深入去思考,給他帶來的恐懼就越深。
這是一個敬畏瘋狂,抵御瘋狂,又妄想利用瘋狂的時代。
對于瘋狂,“敬畏”兩個字永遠是排在第一位。
能活到現在,成為一個能級三的巔峰,并且是能級三里面實力排在前列,有著候選人資格,他自然不蠢。
或許很多時候他表面上瘋癲,但如果真的內外如一的話,他早就被瘋狂奴役,或者死于更高位的神秘中。
憑著運氣能達到他的成就,他相信世間罕有,哪怕存在,也難以在非凡的道路上走遠。
除非是趣味雜志里說的氣運之子,可那終究只是凡人的幻想,怎能跟現實相比 他不是不想停止分析、調整心態。
他控制不了自己,或者更深層的理智以及求生的本能在阻止他這么做。
“席位競爭,到十個人的時候,可以主動放棄。”
他想起了這條規則,那是莊園尚未公布的事情,知道等人數達標,條件觸發之后,才會獲取的信息。
死亡于他而言并非是一件沒有做過心理準備的事情,他也并非那么畏懼死亡。
但是如果能活著,那自然是更好。
特別,以一種愚蠢的方式死去,那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想到這里,他腦海里迅速回憶伊甸園的信息,鎖定其中一個適合隱藏的位置,迅速趕過去。
他同樣發生了畸變,長出一對黑色的羽翼,外表是丑陋的生物,皮膚上有著奇怪詭異的紋絡。
在畸變后,他獲得了極速的力量,這不是他能力的轉化,而是畸變形象自帶的長處。
很可笑,其他人對他的畏懼、憎恨,此刻反而成為了他的助力。
而那些,都是最痛恨他的人。
另一處伊甸園街道,一個怪物拿著骨鐮緩步行走。
它長著羊骨腦袋,空洞的眼眶里是藍色的火焰在燃燒。
上半身是枯瘦的人身,被漆黑的荊棘來回洞穿,流下石油般的血液。
每有一滴液體滴落,地面上都會出現一個坑洞,發出滋滋的聲音,伴隨著淡淡黑煙升起。
他的下半身,是惡魔的軀體,雙腿后彎,雙腳各有三根尖銳的爪子,他行走的每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相應的抓痕。
羊骨惡魔。
“小白羊,小白羊,你在哪兒呢”
“一手掏出心臟,一口吞下腦袋,小白羊,小白羊,愿你上天堂。”
他口中哼唱著略顯陰森的歌詞,曲調的旋律怪異別扭。
眼前猩紅的火焰文字,勾勒出分享者的故事,他對此并不在意,身體里的荊棘無限延伸般刺出,將數十米外,一名能級三非凡者異變成的畸變體洞穿。
然后荊棘化作囚籠,將那名慘叫的非凡者囚禁。
羊骨惡魔緩緩走過去,每走一步都給后者莫大的恐懼。
“求求你放過我,我可以做你的仆從。”
骨鐮揮落,尸首分離。
他一邊開始分享故事,他很期待那名被隨機選中的幸運兒,在目睹他的故事后,會是一個怎么樣的表現。
“那個非凡者,出生在一個從舊時代延續到現在的古老家族…”
他慢慢講述關于一個天才的故事,年僅二十二歲,就擁有沖刺位格的資格。
闖蕩過很多危險的區域,見過許多的詭異。
在羊骨惡魔的口中,那名非凡者具備的實力在候選人里都算強大。
但是,卻被他輕易地殺死了。
起碼在故事里,他是這樣暗示的,而那名非凡者的經歷同樣驚險,就算是候選人的實力進去,一個不小心也會有死亡的風險。
羊骨惡魔一邊講述著,一邊如暴君在巡行,周圍見到他的生命都在驚慌逃亡。
突然,莊園反饋給他,猩紅宴會中,屬于他的獵物靠近了他的感知范圍內。
狩獵時間已至。
他眼眶里的藍色火焰驟然大盛。
下一刻,他爆發出遠超常規能級三的速度,朝被血色印記標記的獵物沖去。
異化成畸變體后,他各方面的屬性都有所增強,再加上伊甸園感恩日高積分下的狀態加成,他比正常情況下的自己要強上一截。
就算沒有畸變,他對自己的實力就足夠自信,競選開始至今,死在他手上的候選人就有兩位,從已死亡人數來計算,一部分人甚至還沒擊殺一名候選人。
兩位的成績已經斐然,而且他屬于在搜尋方面相對不足的,兩位的候選人,是他這段時間遇到的全部。
這意味著,但凡他遇到的候選人,都被他殺死了。
羊骨惡魔不斷地接近獵物。
而莊園也正在隨機地,將某個候選人的故事,以文字的方式呈現給他。
他是有著能級三巔峰戰力的非凡者。
因為某種原因,他參與了某個殘酷的競爭。
他以為他是競爭中,最有希望勝出的選手。
哪怕,他的對手都是跟他一樣的精英,是能級三中的佼佼者。
他們的戰場,是一座混亂的罪惡都市。
那座表面骯臟,充斥著貧窮與邪惡氣息的城市里,其實隱藏著很多秘密。
不管如何殺戮都不會減少的人口,奇怪而血腥,促人瘋狂的節日。
他,他們都沒想過,自己在什么樣的深淵邊緣中為鮮血狂歡。
節日很詭異。
它有著可轉化非凡的能力,可使人異變。
他很幸運,被選中了。
以能力的暫時封禁為代價,他獲得了更為強大的力量。
伴隨著的,還有他化身丑陋的軀體。
文字越是浮現,羊骨惡魔就越有一種怪異從心里升起。
這個故事,意外地讓他關注。
他參加的競選,是由午夜莊園舉辦的噩夢席位競爭。
他的所在都市,名為伊甸園。
他現在的外表,是羊骨腦袋,荊棘之體,惡魔身軀,白骨鐮刀。
看到這里,羊骨惡魔下意識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
下一瞬間,他聽到了既重又輕的腳步聲,明明如同在遠處傳來,卻又響在心臟之上般。
他的生命之所以迎來終點,是因為…
一個被黑霧包裹,戴著紅色惡鬼面具的人影朝他極速飛馳而來。
“被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