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淺灘滌女

　　河流和小溪在凱爾特神話里有時是不詳的征兆，是生命與死亡之界，河灘上的浣衣女，有時不是那么的簡單。

　　湯姆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霍格沃茨，現在正跟著二十幾個人在荒野里徒步，衣服也不是學校的巫師袍了，而是一身奇怪的衣服——好在魔杖還在。

　　周圍的人都很高大魁梧，留著一頭金發和大胡子，從他們紅潤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們的營養很充沛。所有人身上都披著艷麗的服裝，隊伍里的每一個人全身上下被琳瑯滿目的珠寶所裝飾，還帶著奇怪形狀的青銅頭盔，頭盔上要么是牛角形狀，要么是鳥獸前半身的浮雕形狀。一些人腰間還掛著號角和喇叭。

　　湯姆就混在這樣一群奇怪的人當中。

　　與他們相對的，他們身后跟著一群瘦小的人，他們似乎是奴隸，背著湯姆這群人的口糧。

　　副本淺灘滌女開啟！

　　任務目標：用鮮血與勝利取悅戰爭女神！

　　任務獎勵：海量魔石（每擊殺部落勇士一人，獎勵魔石100，壯丁一人，獎勵10魔石，奴隸一人1魔石，擊殺異端祭司，一人一千魔石）

　　副本完成獎勵：魂戒指定位置強化資格×1

　　湯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覺很奇怪、陌生——別看周圍的人穿的艷麗，他才是最花里胡哨的那個。大家的打扮有點像是各種小說里的維京人，但他知道，這其實是古代凱爾特人的服飾。

　　他又觀察了一下左右，發現好像周圍的人都很敬畏他，他的目光掃過，竟然沒有人敢和他對視。

　　“尊貴的德魯伊特，您有什么指示嗎？”一個首領模樣的極為健壯的男子看向湯姆，畢恭畢敬的詢問到。

　　湯姆搖了搖頭，首領也不多話，繼續命令隊伍前行。

　　剛剛那段對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語言是互通的，湯姆能聽懂周圍的人在說什么，而德魯伊特這個名字也印證了湯姆之前的猜想：這群人確實是凱爾特人：德魯伊特是凱爾特人對他們祭司的稱呼。

　　更妙的是，湯姆發現自己的體能也變強了不少，至少能跟上這幫人的腳步，不至于被落開太遠。

　　這隊勇士穿過荒野，來到了一片淺灘上。出現在湯姆眼前的是一副可怕的場景：淺灘的水是紅色的，鮮血染紅了這條小河。河畔是一堆殘缺的尸體，有一些已經支離破碎，哪怕是他們的母親也無法認出自己的兒子。

　　湯姆感覺自己的胃在翻滾，但過了一陣子，他就逐漸平靜了下來。

　　血水中站著一個高大的女人，她雙目血紅，她的目光透過亂糟糟的頭發虎視眈眈的盯著這隊勇士。

　　她指著這群人，發出了尖厲的笑聲，她笑了一陣子才用刺耳的聲音說道：“我是幽靈女王摩利甘，也有人稱我為河灘上的洗滌女，我住在克諾克納里亞山深處，我在溪流旁出現，洗去男人們身上的罪惡。”

　　首領拔出了腰間的戰斧，指著摩利甘，“所以溪水里浸泡的這些男人，都是你的杰作了？所謂的洗去罪孽，就是將他們碎尸萬段嗎！”

　　摩利甘像烏鴉一樣笑了起來：“這些男人不是我殺的，我甚至沒有碰他們一根毫毛！你再仔細看看這些人的臉吧！”

　　首領仔細辨認了一下尸山，發現有些人和自己的伙伴長相一樣，摩利甘彎下腰，從血腥的祭品里翻找了一陣子，然后把一樣東西遞給了首領，首領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己被砍下的頭顱。

　　他下意識的把頭拋出去很遠，然后朝著摩利甘就是一斧頭，只是斧子接觸摩利甘的一瞬間，她就變成了一群烏鴉，在一只巨大的渡鴉的帶領下飛向天空。

　　遇見這樣的事情，隊伍里的氣氛有些低沉。不少人正頻頻朝湯姆偷看，似乎現在是湯姆的工作范疇了。

　　“障眼法罷了，這些山靈水怪也就這些伎倆了。當我們用鮮血和勝利取悅了女神后，這一切都將如晨曦的露水一樣消散。”湯姆想了想，干脆用任務目標來鼓舞了一下這些戰士。

　　效果還不錯。

　　湯姆和這些人步行了一晝夜，中途只吃了一點硬邦邦的肉干和咸魚，喝的水也自然是溪水。最終，他們抵達了一個大湖邊上。

　　湖水看起來蔚藍清澈，湖面寬廣無邊無際。

　　湖畔有一個巨大營地。湯姆粗略估計，這里起碼有五千人，其中他身邊這樣兇猛的戰士不下三百，剩下的人里普通壯丁和奴隸數量大概在1比1。

　　營地的首領看起來是附近一個大部落的酋長，他帶著隨從歡迎了湯姆這支隊伍，然后給他們分了一批壯丁和奴隸，還把湯姆安置在大營正當中的位置，那里全是和湯姆地位相仿的德魯伊特。

　　湯姆也終于享受上了熱飯熱湯。德魯伊特地位崇高，伙食也是最好的：肉食大多是烤肉，只在上面撒一點鹽，湯是各種魚和蔬菜的燉湯，主食則是粗糧餅，還有可以不限量取用的腌咸菜。當然，還有酒。

　　水肯定是湖水，但自從湯姆見到大營的人天天在湖邊洗澡后，他就堅持喝煮沸后的水和經過釀造的酒了。

　　與這群凱爾特人相處了幾天，他發現這幫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真正的戰斗民族，堪稱武德充沛。湯姆從其他德魯伊特給出的只言片語里推斷出，此時的凱爾特人，正處于最鼎盛的時期——公元前三世紀。

　　湯姆知道，凱爾特人這個歐洲上古時代最驍勇善戰的民族的足跡歐洲，最東達到俄羅斯的車臣，斯洛伐克，奧地利。向西，整個低地三國都在他們的控制下，法國從諾曼底到阿爾卑斯山脈也都是他們的地盤——這些都是在公元前6世紀做到的。

　　三百年后，他們向西跨過海峽，占領了如今英國和愛爾蘭的土地和伊比利亞半島西部，向東越過巴爾干半島，在小亞細亞和加拉提亞定居。哪怕是羅馬，在他們面前也要顫抖，公元前297年，凱爾特人入侵希臘，洗劫了神圣的特爾斐城…

　　他們能做到這些，就是因為他們極為好戰，別的民族是為了某種目的本身而戰斗，而凱爾特人則是為了戰斗而戰斗。在宴會上，不經意間就會產生口頭爭執，然后演變為決斗，生命在這里就是兒戲。

　　附近的部落在一點點的朝這里聚攏，營地里的人數在朝著一萬逼近。而他們的敵人也出現了。

　　敵人的人數一點也不比他們少，他們也依著湖水扎營，接下來就是下戰書，約定時間，最后雙方糾集人手開戰，很有商周時貴族戰爭的影子。

　　湯姆倒也沒有傻乎乎的提議襲營劫寨，因為這樣明顯不符合這群凱爾特人的價值觀。

　　交戰當天，湯姆見識到了這群凱爾特人的戰爭機器：戰車。

　　超過五十輛戰車從營地里開出，而對面也拉出了差不多數量的戰車。

　　然后就有些類似回合制游戲了。

　　兩方先派出奴隸廝殺，一方潰敗后，再由勇士和壯丁出面將對面沖過來的奴隸殺散，如此反復，只為了消耗對方勇士的力氣。

　　兩軍之間的土地被血液染紅。相必雙方的神靈都被取悅，天空也極為晴朗。

　　湯姆來到陣前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此時雙方的奴隸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輪到勇士、壯丁和德魯伊特們了。

　　戰車開始沖陣，戰車沖起來時湯姆一瞬間有些失神：那震動的地面，飛濺的血泥讓他感受到了最原始、最野蠻的力量。

　　戰車交鋒，人仰馬翻。隨后雙方士卒沖上，戰斗就演變成了亂戰——真的是亂斗，沒有陣法，沒有策略，只是憑借心中的血氣，沖上前去，和敵人混成一團。

　　雙方的德魯伊特也各顯神通，用風加速箭矢，用火焰驅散敵人，用水束縛敵人，或者干脆變出一道道墻壁分割戰場…

　　“盔甲護身！盔甲護身！”湯姆給自己添加了好幾層鐵甲咒，但仍然無濟于事，他的鐵甲咒幾乎一斧子就能砍碎，而阿瓦達索命幾乎殺不死那些在戰場上赤身裸體，把皮膚染成藍色的勇士。

　　在險而又險的躲過一根流失和一記重錘后，湯姆忍不住了：他驚奇的發現，好像自己一方處于劣勢？敵人有一個祭司，看起來非常強大，他每次出手，戰士們都像割麥子一樣被擊倒，長此以往，哪怕湯姆這邊更為善戰，也無力回天。

　　戰敗后，副本肯定無法通關的：女神要的是鮮血和勝利！你光給鮮血沒法交差的！

　　于是湯姆：

　　“變身——吼！”一只龐大的三頭犬出現在戰場上，周圍的壯丁、勇士被它隨手拍飛，爪牙之下，盡為齏粉。

　　“大德魯伊特！”周圍的敵人驚呼著跑開，湯姆周圍的戰士也發出了歡呼。

　　湯姆巨大的體積增強了戰斗力，但也吸引到了更多的火力，飛石，甚至還有法術，但是對皮糙肉厚的三頭犬來說，這些都不算什么。

　　變高之后，湯姆對戰場的局勢看的也更清晰了。他看見了被勇士們團團保護住的那個祭司，她是一個穿著打扮極為奇怪的女子，女子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全是布條，臉上畫著奇怪的油彩。湯姆朝她沖了過去。

　　“只要解決掉她，副本就可以通關了吧？”

　　見到湯姆朝敵方大祭司發起沖鋒，湯姆這邊的大酋長也親自上陣，帶領親衛勇士和剩余的戰車替他開路。

　　一路血肉橫飛，湯姆帶頭沖鋒，破開了混亂的戰局，逼近了敵方大祭司。

　　對方的大祭司連續打出了幾道風刃和火球，都被湯姆閃開，眼見湯姆離她越來越近，于是也念出了一串詭異的調子。立刻，她皮膚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鱗片，眼睛也變得細長，口中的舌頭更是變得如同蛇芯子。

　　大祭司向湯姆飛撲而去。

　　雙方極為默契的閃開一塊土地，讓兩軍的法師進行肉搏。

　　湯姆像一輛小汽車一樣撞向了大祭司，祭司不敢硬抗，直接縱身躍起，修長的四肢直接掛在了湯姆的后背上，進入了他的視野盲區。湯姆跳來跳去，都甩不掉這個牛皮糖一樣的祭司。

　　隨后祭司的指甲開始變長，深深的刺入了湯姆后背上的肌肉里，在法術的加持下湯姆血流如注，同時祭司也把嘴巴湊了上去，開始吸湯姆的血。

　　湯姆的氣息正在一點點的削弱。這樣下去，湯姆會被活生生吸死。湯姆意識到了這點，于是他一狠心，直接滾入了一團火焰之中。

　　一瞬間，湯姆背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他背上的祭司也被火焰籠罩，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她想跳下背部，但剛剛的指甲插入的實在是太深，卡在了骨縫里，導致她只能在湯姆背上和湯姆一起經受著焚燒。很快，細皮嫩肉的祭司就化作了焦炭，而湯姆則是渾身冒火，到處飛奔，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人鬼辟易。

　　對方的士氣崩潰了，整只軍隊瞬間潰散。湯姆取得了勝利。

　　副本通關！

　　這是他昏迷前腦海中跳出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