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并非無辜,皆是共犯
佛門前，殺戮無算，只剩洗不清的暗紅。
即使大多數的斑駁和空氣中的氣味已經被清掃，但是原本應該是充滿香火氣息的寺廟內，仍舊殘留著濃重的陰森。
此時是下午五點，西落的太陽從一側將余暉灑落，陽光穿過了樹葉之間的間隙，投射到地面上，而陰影所形成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只只張牙舞爪的怪獸。
拉瑪親王看著那詭譎錯亂的圖案，一時間只覺得那夜自己夢中的場景似乎被投影到了現實當中。
帶來的近衛隊被留在了寺廟的門口警戒，被一同留下的人還有李南北。
魚青雨因為李明開口的原因，自然是像是一個小尾巴一樣遠遠跟隨在二人身后。
跨越時空之后，李明以與當日完全不同的心境故地重游，同時和拉瑪親王說道，“這種事情跟我滿意不滿意沒有什么關系，我的目的也不是造成這樣嚴重的后果，如果有更加溫和的方式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我自然會滿足我自身的道德，但是可惜的是并沒有。”
“你沒殺他們，可他們卻因你而死，你就不怕厲鬼纏身，業火焚身，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嗎？”拉瑪親王回擊道。
“如果真的有鬼怪的話，人間的景色不至于這么讓人倒胃口。”李明笑了笑說道，“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但是在我推到了這座大廈之前，又是誰搭建好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大廈呢？”
“可為什么是我們？”拉瑪親王憤怒的質問道，“同樣有經濟問題的又不是我們一個，為什么偏偏就是我們？！”
認真的想了想當初自己是怎么決定拿象國開刀的后，李明隨即回答道，“是有幾個國家和你們差不多，或許是我隨便選的，或許是我不喜歡，沒有什么為什么。”
“這不公平。”拉瑪親王說道。
“這個世界本就是沒有公平可言的，正是因為公平才造就了人間業障。”
李明擺擺手說道，
“大家都想看紅塵美景，高的想站得更高，中間的想變成高的，低層的想要將高的拉下來。
把高的變矮，高的不樂意，保證中間的不變中間的不答應，至于低的總覺得自己才是高的，所以哪里來的彼岸、哪里來的佛國？
要想不成為隨時被人所吞噬的食物，要么饑惡，要么愚蠢。饑惡是掠食者，愚蠢便是成為組成掠食者的一部分。”
隨著兩人的步伐邁動，二人此時已經站在了寺廟中央，正對面就是大雄寶殿。
威武莊嚴的大殿在暴民和失信者的行徑下，那些原本被期望能夠庇佑他們的漫天神佛此時被砸了個粉碎，看上去有種極其壯烈的感覺。
有些邁不動腳步，拉瑪親王聽出了李明的話外之音，于是駐足問道，“你還要做什么？”
“無非就是利益的最大化。”
李明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要是你同意和我做生意，那便是我的最優解。
如果不達成的話，我手上有一個大型的軍火公司，接下來無非就是激化矛盾，投資革命，賣武器，扶植政權。不過就是繞了個圈子，廢了一點時間，然后再讓他們按照我的意愿去做事。”
聽到李明的話后，拉瑪親王沉默了一下陰著臉威脅道，“要是你這次走不了呢？”
伸手拍了拍拉瑪親王華麗的衣服后，李明笑了笑反問道，“你猜我這次為什么敢來？”
根本揣摩不到李明到底腦海中在想著些什么，一時間拉瑪親王只覺得有些頭疼欲裂。
轉過身去朝著大雄寶殿的門口走去，李明從地上拿起了五根地上散落的斷香，用控火的超凡能力點燃后，塞到了拉馬親王的手中，同時說道，
“先不說你們能不能留下我的事情。你們這邊只是一個引子，這個局真正的模樣其實在聯邦那里。
現在聯邦國內一片混亂，而且渾然不知面臨著比你們還要嚴重的經濟問題。
最多一年時間，聯邦的金融危機就會爆發，如若現在的總統連任，那么轉移金融危機最好的方法就是戰爭。
我名正言順的掌握著象國的諸多命脈產業，所以救我就是再合適不過發起戰爭的借口。
不過我懷疑，他很可能連任不了，甚至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拉瑪親王看著自己手中三長兩短的香，無奈的嘆了口氣后，然后將其插進了因為過于沉重而幸免于難的香爐之中，緊接著叩首作禮。
“至于總統的其余人選都是和我一條線上的人，為了彌補金融危機帶來的巨大損失，所以他們還是會選擇救我。
即使我已經死了，他們也會幫我報仇，也就是說現在的我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借口。
所以你說的沒錯，象國完了。”
象國確實已經完了，這種程度的金融危機已經摧毀了原來所建立的一切秩序，如果社會本身沒有什么嚴重的社會矛盾，那么政權還可以一點點的依靠時間來重塑人民的信任。
時間是最為寶貴的資源，可李明并沒有打算給象國時間。
明白了李明所做的規劃是無可避免的將來之后，拉瑪親王站起來的時候臉頰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怎么樣才能救象國？”一個五十余歲的老男人低下了皇室那一貫高傲的頭顱，為了腳下這片土地嗚咽得像個沒人疼愛的孩子。
“我一直都以生意人來標榜自己，雖然偶爾也會做一些不上臺面的事情，不過我終歸不是個強盜，生意是雙方各取所需。”
沒去嘲諷對方這般作態，任憑對方發泄了一番自己的情緒之后李明才淡然的開口說道，
“所以你只需要跟我做個大家都各得其利的生意就好。”
這段時日，拉瑪親王的心態從恐懼轉換為了憤怒，從憤怒轉化成了接納，最終放棄了對李明的所有抵抗。
“什么生意。”拉瑪親王強行止住了哭泣，紅著眼睛問道。
“放棄金本位制度，象國政府用未來象國一年的稅收（國債：國家信用）向未來公司抵押換取超凡幣，以超凡幣的價值為基準發行新幣。
新幣與超凡幣直接掛鉤，我會逐步給你大量的貸款用來重建象國的整個經濟體制，不過利息要用超凡幣還。”
頓了頓，李明若有深意的說道，
“但我想你應該明白，要和我做成這個生意，你首先要在象國有話語權，不然我只能換個人來談這個生意。”
拉瑪親王一愣，隨即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國王，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一些嗎？”李明眉毛一挑說道，“如果你沒有可以用的人，我這邊有幾千人的雇傭兵，只要價格公道，我想他們愿意幫你的，如果你沒錢的話，我這里還可以賒賬，很人性化吧？”
“你是要我殺了我哥哥，然后發起政變嗎？”拉瑪親王退后一步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般注視著李明。
李明臉上終于露出了些許不耐煩的表情，同時說道，“別一驚一乍的，你要知道象國如此這般，你們并非真正無辜，我們人人都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