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公平
“不是讓你走么？你還站在這里干嘛？我不是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嗎？”
轉過身看著仍舊沒有離去的司司，懷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雙手拎著箱子放在身前，司司有些難為情的說道，“懷勒教授，其實這次來，我還有個比較私人的問題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
“什么事？”懷勒教授隨即問道。
“我這已經結婚快兩年了，可是肚子一直沒什么動靜，我去醫院檢查過了，自己的身體沒什么問題。”
頓了頓后，司司鼓足勇氣開口問出了一個很難為情的話語，
“我是想問，有沒有辦法讓我懷上李明的孩子？”
“孩子？”懷勒教授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李明的身體決定了他不可能有機會延續血親的。”
先是一愣，隨即不愿意接受這個答案的司司強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采取別的辦法？比如說試管之類的？”
“他的細胞吞噬能力和自主生命力都太強，無法完成普通人可以進行的生育行為，簡單的說他的精細胞會將普通人的卵細胞當做是養分發起進攻。
即使想辦法降低了精細胞的活性，但是同時也就改變了他原本的遺傳信息，而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很可能會有嚴重的先天缺陷，而且遺傳信息產生的變化不說技術能不能達到的問題，就是達到了，這就代表了孩子和李明之間沒有親密的血緣關系了，我這么說你懂了吧？”
懷勒教授繼續說道，
“而且對于他來說，漫長的生命中，一路走來的人都會化作一把黃沙，最終只剩下姓魚的那個小姑娘，所以過好現在的時光吧，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還想再說什么，電話突然響起，余南在電話中告知，已經帶著荷槍實彈的百人小型軍隊，前來護送，同時光明會的人員已經通知完畢，第三次會議準備召開。
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司司捏了捏手中的箱子把手，沉默了一下，向懷勒教授道謝，“我知道了，真的是謝謝你了。”
說罷，司司踩著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步伐聲中帶著一種難以明說的落寞逐漸遠去。
待司司拎著箱子離開后，一旁的一扇嵌藏在墻壁中的暗門緩緩打開，志瑋推著王博華走了出來，來到了懷勒教授面前，然后說道，
“教授，現在要開始實驗嗎？”
w樣本不是別人，正是王博華。
卡爾頓酒店一戰，李明一刀砍斷了王博華的脊椎之后，用一截小拇指卡在了王博的脊柱之處。
緊接著放棄抵抗讓魚青雨用寄生指令給自身的軀體下了禁止恢復小拇指的指令后，又讓志偉用共鳴加持小拇指以及用自己所留下足夠多的血液樣本侵蝕王博華進化，而在進化的自適應能力下，所帶來針對細胞侵蝕的的反饋，便成了超凡對抗超凡所帶來的天然的中和劑。
志瑋扶著王博華躺在床上后，繼續說道，
“你看我走到了今天，犧牲了那么多最開始抱著同樣理念志同道合的人們。
李明看似風光無限，實際孤家寡人以自己做藥，一刻不曾停歇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連一個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都沒有。
懷勒教授操持著大局，壓著自己良心上的道德感的不適，攻克著最終的命題。
你為什么這么抗拒呢？”
王博華形如砧板上的魚任由懷勒教授將很多的儀器膠管安置在了自己身上，一言不發。
這樣的狀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志瑋仍舊耐心的說服道，
“堪破超凡，讓世間無病痛，架上藥生塵。
化身成神，以世俗之上的最高權柄來重新分配財富，重新定制規則，按需分配，按勞分配，不再有剝削壓迫利用和欺騙，這是多么令人期待的理想啊。
我知道你嫉惡如仇，而人之所以會排斥惡便是因為恐懼，不過害怕黑暗情有可原，真正可悲的是害怕光明啊。
你仔細想想，我有信心你會是我們當中的一員的，作為李明的朋友，雖然他欺騙過你很多次，但是在這點上你要相信他。”
等懷勒固定完王博華之后，大劑量的神經麻醉劑便順著透明的管道進入了王博的體內。
眼皮越來越重，似乎感受到了冰涼的液體在自己的身體內的血管中奔涌，王博華有些疲憊的說道，
“或許我恨他作惡，或許我恨他凌弱，但我從沒有怨恨過他欺騙過我，并且直到現在都很相信他，也正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才明白不能認同。
他問過我：暴君為何能夠長久？為什么民選的領袖任期這么短？為什么用錯誤的方式反而成為了效率最高的方式。
他回答過我：因為暴力和欺騙是最好的統治方式，因為貪欲是人的本能，而本能是無法控制的。
一旦權利穩固后，獨裁者就誕生了。”
似乎是在麻醉藥劑的作用下，王博華的雙眼開始出現迷離，用著一種空蕩蕩的語氣說道，
“將人類的命運共同體系結在一個人的身上，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漫長的時光下，無盡的欲望，不管你是人是神都會侵蝕你的本格，人們無法篤定人變成的神能不能做到抵抗各種欲望的污染。
如果不能。人類永遠就會被一個魔所統治，將共同的命運全部放在一個個體的道德上，而道德是一種主觀的情緒，正如李明和你都認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情。
如果能。沒有各種欲望的神就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世間一切的悲歡喜樂和他最終會沒有任何關系，歷史這個圈重新來過，死的人白死，犧牲的人白犧牲······
這終歸只是他個人的一場試驗罷了。”
沉默了片刻后，志瑋嘆了一口氣說道，
“世事如潮襲，不管是不是試驗，現在漲不可擋，退不可擋，總要有個答案才是，總得做些什么才是。”
“做得到的事情，隨著發展自然能做到，做不到的事情，我們費那么多力氣也沒用···”
鋒利的手術刀一刀一刀的劃開了王博華的軀體，懷勒小心翼翼的將一份生物組織包裹的培養基放了進去，末尾的時候只剩下了王博華微微顫動的嘴唇，發出了氣若游絲有些無奈的聲音，
“這個世界有兩種悲哀，一個是躊躇滿志，一個是萬念俱灰？
誰是萬念俱灰，誰是躊躇滿志？你體會的到嗎？
而且，整個人類社會的事情不該讓哪一個人去背負，這對誰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