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干嘛

　　上杉千，男，26歲，休港市人。現獨身一人居住在白葉市溪原區道原路76號的廉價出租公寓當中·······

　　剛剛下課，李明趴在綠色的圍欄上嘴里叼著棒棒糖，一邊回憶著材料中有關上杉千的資料，一邊將其和昨日自己跟蹤摸查的情況相結合，于是初步得出了一個整體的人物概況。

　　上杉千癡迷于繪畫藝術，并將其視為自己的人生理想。正因為他幾乎狂熱的追求自己的夢想，自然而然的和身為漁民家人產生了難以調和的矛盾。

　　高中畢業之后，因為家里沒有足夠的錢支撐他就讀學費高昂的藝術類院校，再加上來自父親的謾罵和侮辱，于是上杉千一氣之下偷了家里所有的現金存款，離家出走來到了白葉市。

　　從來到白葉市的這幾年來看，上杉千的生活很簡單。

　　沒有手機，沒有銀行賬戶，只憑借著日結的工資和偶爾賣畫的錢，來賺取自己的生活開支和繪畫成本。

　　此外他的生活除了繪畫和必要的打工之外，真的可謂是深居簡出了。

　　而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三個月前，一場肇事逃逸的車禍導致了上杉千右腿粉碎性骨折，也正因為如此，他不得不從宗哥的那里接了五萬塊的高利貸用來治病。

　　現如今這筆借款已經逾期一周多了。

　　這一周期間，不是沒有人去要過這筆賬，或者是用暴力手段催收過，只是當所有人看到上杉千的時候都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五萬塊的高利貸，上杉千并沒有全部用在治療上。

　　根于醫院的賬單顯示，這家伙只花了大約兩萬塊在醫療費用上，而其余的錢都花費在了買食物、水、顏料、、房租、紙張和畫筆上。

　　打也打了，找他的父母，父母直接說當他已經死了，有本事就直接弄死他。

　　弄死他吧，為了這筆錢真的是劃不來。放著不管吧，這筆錢就注定成為了一筆爛賬。

　　昨日當李明索著地址看到上杉千的時候，發現他與檔案中的照大不相同。

　　上杉千拖著一條因為救治不徹底而徹底報廢的腿，腦袋帶著一定發黃的皮毛，而外套下原本應該是白色的襯衫已經變成了混雜著黃色油漬的褐灰色，同時臉上還有著結痂不久，因為肌肉抽動輕微滲著血跡的傷痕。

　　邋遢落魄的坐在集市的攤位上，上杉千先用雙手抱著無法完全蜷縮的右腿放在一旁，緊接著就開始一言不發的售賣自己其實一直以來都幾乎無人問津的畫作。

　　李明在看到上杉千那麻木而冷漠的雙眼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是什么樣一個人——那是一個將心臟當中所有跳動著的血液全部獻給夢想和信仰，但卻因為現實而絕望的人。

　　上杉千的不得志和落魄李明不在乎也懶得在乎，李明在乎的是現在該如何從這個近乎已經廢了的人身上通過五天時間榨出五萬塊的油水來。

　　卑劣么？或許吧。

　　但在這個叢林法則的世界當中，食物鏈最底端的角色注定是被用來的進食的。

　　而李明就是那條早已饑腸轆轆的渾身遍布鮮艷花紋的蟒蛇。

　　“李明，你一個人趴在這干什么呢？”正當李明想的有些出神的時候，身旁傳來了一個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

　　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一名頭帶蝴蝶結，穿著格子裙擺的可愛女生正雙手背在身后，微笑著對李明打招呼。

　　李明并不是很清晰的記憶當中只有這個女生的名字，和一些模糊的片段。

　　“莊若靈，有什么事情嗎？”李明略作回憶之后，便禮貌的叫出了面前的這個女生的名字然后說道，“我就是發一會呆而已。”

　　“沒什么事情啊，這不是剛資質測試完么？我就是想問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莊若靈小心翼翼的掩飾著自己最真實的情感，然后湊到李明身旁同樣趴在欄桿上，紅著臉說道。

　　李明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說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資質這種事情其實在我看來并不覺得一定是一種好的事情啊。”

　　“啊？為什么呢？”莊若靈看向李明并不是多么精致，但是卻很有味道的側臉有些不解的繼續說道，“有了資質，就可以報考超凡學府，之后服用覺醒藥劑激活超凡能力之后，每個月都是可以領津貼啊，而且出來以后還會分配工作，這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情吧？”

　　想到記憶中的相關信息李明撇了撇嘴，眉毛一挑然后說道，“你怎么不說你要是想享受這個特權，就必須接受植入芯片呢？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在這個世界中，超凡能力出現大約有五十余年。

　　經歷了開始的混亂十年后，如今社會已經形成了一套針對超凡者的完整體系。

　　除了極其稀少的先天覺醒者外，所有人在18歲后可以用抽取血液的方式進行資質檢測。

　　而有天賦資質的人在進入超凡學府后，會在老師的指導下統一發放覺醒藥劑，覺醒超凡能力。

　　超凡能力覺醒后，會按照登記發放補貼，畢業之后進入特殊崗位后，還會有職業津貼，可謂是待遇豐厚。

　　但是與此同時，因為超凡能力的不穩定性，所以在接受這種豐厚待遇的同時，也需要在頸部接種一顆芯片。

　　正如當權者不會允許有孩童持著槍械，所以超凡者也并不能例外。

　　芯片種入后，會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個由幾何圖形構成的一個類似眼睛的形狀，所以也被人稱作超凡之眼。其主要的作用就是記錄接種著的身體特征狀態和地理位置，需要的時候便可用特定的數據分析工具解析出接種者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什么情緒狀態下使用過超凡能力。

　　“這種方式也是為了大家好啊，你看以前多亂的。”莊若靈皺了皺眉頭，并不太理解李明的想法。

　　李明感受著口腔之中小了一圈的糖果，伸了個懶腰之后雙手插入褲兜然后解釋道，“雖然明白這種技術手段是維護社會基礎運行的必要手段，不過我著實有些反感被人監控的感覺。”

　　畢竟，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展露在陽光下的啊，更況且這個姓莊的姑娘他父親還是警察來著······

　　說道這個話題，李明的腦海中不免又浮現出了上杉千的模樣。

　　武力逼迫的事情先別說有沒有用，自己根本就沒有武力逼迫的資本。

　　就算是有，可這個家伙現在基本上就是爛命一條。

　　所以自己只能以他的社會人的屬性上入手，用欺詐的手段了！

　　“明哥兒，找你找了半天，你怎么在這啊。”走廊的盡頭，王博華到了李明的身影之后，面露喜色一路的小跑著過來。

　　走到李明身前后，看到站在一旁正瞪大了眼前氣呼呼的看著自己的莊若靈，王博華有些緊張的撓了撓腦袋，然后憨笑著說道，“若靈，你也在啊，哈哈，好巧啊。”

　　知道自己的好友對這個叫做莊若靈的姑娘有些許情愫，李明識趣的伸了個懶腰，然后邁開腳步說道，“對了，我還有事情，你們倆聊，我先走了啊。”

　　看著李明要離開的身影，莊若靈著急的紅著臉下意識的出聲呼喊道，“那個···李明····拜托請等下好嗎？”。

　　聽到呼喊聲，李明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莊若靈不解的問道，“還有什么事情嗎？”

　　面色桃紅的莊若靈咬了牙鼓起勇氣，然后伸手狠狠從校服上拽下了第三顆紐扣，接著雙手捧在手心，低著頭遞給李明，“請你收下！”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中捧著的紐扣，李明驟然一愣，然后有些發蒙的說道，“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