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不可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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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坦克先后遭到摧毀，日軍火力大大減弱。
九五式輕型坦克雖然只裝備37mm口徑主炮，但是仍可以輕松摧毀村子里的任何一棟建筑，一旦發現目標基本就宣告摧毀，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驅動坦克撞塌房子，將目標活埋在房屋廢墟中。
但是步兵就沒這個能力。
兩輛坦克遭到摧毀之后，日軍迅速陷入被動。
雖然進入村子的日軍有一個中隊將近兩百人，光是輕機槍就有九挺，甚至于還有九具擲彈筒，但仍舊被十幾個戰狼隊員和谷家峪的二十多個民兵打得潰不成軍，歸根結底，戰狼隊員和民兵在巷戰中的地形優勢太大了。
因為日軍根本不知道子彈會從哪個方向射來。
好不容易發現一個目標，先是機槍火力壓制，然后步兵突入，可是等鬼子的步兵突入屋內時，卻只剩空蕩蕩的房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戰狼隊員的槍法還準，這仗還怎么打？根本沒法打！
兩輛坦克被燒毀之后，剩下的鬼子步兵勉強堅持了半個小時。
就是這短短半個小時，一個步兵中隊就損失了超過一半兵力，只剩下不足百人，剩下的鬼子終于精神崩潰，撤了。
鬼子剛一后撤，剛才怎么也找不著人的戰狼隊員和民兵就從廢墟、水井、水溝甚至狗洞里鬼魅般冒了出來，咬著鬼子就是一頓追。
這一頓追，又撂倒了至少二十個鬼子。
直到鬼子跑出了村子，王野才喝止道：“別追了！”
再追出去就要進入到對面鬼子的射界，就會遭到機槍火力的覆蓋，他們這十幾個戰狼隊員和二十多個民兵都不夠一波次火力急襲。
非要出村，也只能從地道出村，而不能從地面走。
“抓緊時間打掃戰場。”王野大喝道，“動作快點。”
說完之后，王野迅速來到劉輝的跟前，只見劉輝早已經咽下最后一口氣，只是一雙眼睛卻兀自圓睜著，似在訴說他對這個世界的無盡的眷戀。
劉輝是在這次的反掃蕩中犧牲的第一名戰狼隊員。
戰爭就是這么的殘酷，任何人都有隨時犧牲的可能。
“安息吧，輝子，坦克已經被你干掉，鬼子也被打退了。”
輕嘆一聲，王野伸手輕輕撫過劉輝臉，劉輝圓睜得眼瞪終于闔上。
“咣咣咣！”身后忽然傳來重物砸擊聲，王野回過頭看時，卻驚喜地看到谷子地正抄著一桿步槍在敲打仍還在燃燒的其中一輛坦克。
“谷隊長，你沒事？”王野驚喜地問道。
“手榴彈，手榴彈！”谷子地急聲大吼道。
王野便大吼道：“那輛坦克已經被干掉了，鬼子也被打退了！”
谷小北也沖上前拉住谷子地：“谷子哥，鬼子已經被我們打退了，鬼子退了！”
“鬼子退了？谷家峪守住了？”谷子地一臉茫然的看看谷小北，又看看王野，整個人都還處于懵逼狀態。
敢情剛才他其實并沒有中彈。
但是被垮塌的廢墟給砸暈了。
等他再次醒轉時戰斗已經結束。
然后就掄著步槍沖出來照著坦克一頓砸。
王野鉆進坦克殘骸里邊看了，發現車載機槍還有主炮的備彈都已經發生殉爆，一發炮彈和一顆子彈都已經沒了。
外邊的戰場也基本上打掃完。
至少槍支彈藥都已經收集完。
谷家峪的民兵正在脫鬼子腳上的膠底鞋，頭上的鋼盔還有腰上的皮帶什么的，運氣好還能摸著手表、鋼筆又或者日記本。
王野卻感覺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當下王野喝道：“帶上武器彈藥，趕緊撤！”
戰狼隊員和民兵趕緊帶上繳獲的武器彈藥撤入地道。
王野自己則背起劉輝的遺體，最后一個進入到地道。
“八嘎！”
“蠢貨！”
“廢物！”
毛利廣博連扇了十幾記耳光，面前的小隊長頃刻被打成了豬頭。
出擊的一個步兵中隊，中隊長和另外兩個小隊長全部遭到擊斃，只剩下這個小隊長僥幸逃回來，但也很不幸的成了毛利廣博的出氣筒。
直到打累了，毛利廣博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隊長，土八路軍太狡猾了。”小隊長一頓首道，“他們幾乎無處不在，但是我們進屋去找時，卻怎么也找不到！這根本就不是打仗！”
“不是打仗？”毛利廣博怒道，“那是什么？”
“是捉迷藏。”小隊長再頓首道，“土八路可以通過地道快速轉移、隱蔽，我們卻只能留在街上被動挨打。”
“八嘎牙魯！”
換來的又是毛利廣博的一記耳光。
打了一耳光，毛利廣博又怒吼道：“命令炮兵，對谷家峪實施第二次炮火準備，特別要求，這次統統使用硫磺彈，把谷家峪給我燒成灰燼！”
“哈依！”旗語兵迅速跑到后面傳達命令。
片刻后，一排排鋪彈從空中呼嘯而過。
緊接著，谷家峪便綻起一團團火光。
地下掩蔽所。
王野沉聲道：“民兵隊有幾個沒回來？”
“六個。”谷子地黑著臉說道，“還剩二十五個。”
“節哀。”王野拍了拍谷子地的肩膀，打仗就是這樣，肯定會有犧牲，戰狼中隊不是也犧牲了一名隊員？
說句實在的，能以這么微弱的代價換取這么大的戰果，已經是賺大了。
但是相比之前的那次，這一次的繳獲雖然更多，但是谷家峪民兵隊的民兵們卻再也沒有之前那樣的快樂。
這次的繳獲確實更多。
三八大蓋有七十多支。
九六式輕機槍有四挺。
八九式擲彈筒有兩具。
還有6.5mm口徑有坂步槍彈近萬發。
王野又讓谷子地派人送去浮亮山要塞。
地面上很快傳來隆隆的爆炸聲，顯示鬼子開始了又一次的炮火準備。
這次炮火準備的強度比剛才那次更大，持續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戰狼隊員們和民兵們感覺地道里的氣溫都上升了好幾度，變得悶熱難耐，又下了一層地道，才感覺舒服了些。
“硫磺彈。”王野道，“鬼子使用了硫磺彈。”
“不出意外的話，整個谷家峪都已經變成瓦礫。”
“狗日的小鬼子！”谷子地恨聲道，“這筆血仇，早晚得討回來。”
頓了頓，又問道：“王參謀，那現在怎么辦？還要上去打巷戰嗎？”
“房子都燒沒了，還怎么打巷戰？”王野搖了搖頭，嘆息道，“只能等天黑，跟小鬼子打麻雀戰了，現在抓緊時間吃飯睡覺。”
對谷家峪村的第三次進攻，日軍投入了兩個步兵中隊加一個戰車小隊，而且由大隊長毛利廣博親自帶隊指揮。
毛利廣博從一輛坦克的炮塔中探出頭。
只見整個谷家峪村只剩下斷壁殘垣以及一片片還有冒著青煙的瓦礫堆，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戰斗就已經結束。
“給我搜！”毛利廣博道，“找到地道入口！”
日軍步兵便迅速以分隊為單位分散開來尋找。
不一會兒，各個搜索小分隊便陸續的有了發現。
“大隊長，我們在水井中找到了一個地道入口！”
“大隊長，我們在這間民房的廢墟中找一個入口！”
“大隊長，這邊街道的青石板下也隱藏著一個入口！”
很快就找到了十幾個入口，而且這才找了不到半個小時。
如果多花點時間，肯定可以找到更多，沒準能找到上百個。
毛利廣博有些懵，這么多的地道入口，怎么破？
堵肯定是不行的，根本就不可能堵住。
毛利廣博最后決定派一個分隊進入地道中試探。
只過了不到十分鐘，這個分隊便又灰溜溜地回到地面。
只不過，下去的十三個日本兵，上來時卻只剩下五個，其他的八個日本兵已經永遠地留在了地道中。
這下毛利廣博徹底沒有辦法了。
只能先往地道口扔了一通手雷。
再下令將找到的地道口全堵死。
當天晚上，毛利廣博和另外兩個大隊長就被叫到平安縣城的師團部。
原來今天發起進攻的并不只是毛利大隊，還有另外的兩個步兵大隊，而且這兩個步兵大隊也損失慘重。
宮野道一黑著臉沒有說話。
龜川清道：“師團部不是已經下了嚴令，嚴禁向匪區內任何一個村莊發起進攻？我們的計劃是要將這些村莊切割成為一個個的孤島，再把土八路困死在這一個個的孤島上，而不是讓你們與土八路進行逐村爭奪！”
“你們難道不知道，如果進行逐村爭奪，”
“土八路軍就能占據地利，皇軍非但無法發揮出火力優勢，甚至就連兵力優勢也是無從發揮，那么要想剿滅他們就得付出五倍甚至于十倍的沉重代價！”
“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逐村爭奪，需要花多長時間？”
“一個村莊花一天時間，整個浮亮山匪區需要多久？兩百天？”
“還有爭奪一個村莊需要消耗多少彈藥，損失多少皇兵及裝備？你們算過嗎？”
“今天只是摧毀三個村莊，就消耗了兩千多發炮彈，將近十噸，另外還有三百多個皇兵玉碎以及三輛輕型坦克被燒毀。”
“算一下，摧毀全部兩百個村莊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那時候，恐怕我們近衛第二師團已經沒剩幾個人，炮彈還有坦克的數量更是遠遠不敷使用，就算再加三倍也是不夠。”
毛利廣博等三個大隊長一聲不吭。
如果今天這仗贏了，那還可以說道說道。
現在非但違抗命令，仗還打輸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時，宮野道一終于說話：“仗雖然打輸了，但終歸要有收獲，花這么大代價，終歸要換回來一點經驗教訓吧？說說，都有些什么收獲？”
毛利廣博三人仍舊沉默不語，有什么可說的呢？
宮野道一便直接點名，說道：“毛利君，你來說。”
“哈依。”毛利廣博無奈，只能頓首道，“師團長，與土八路逐村爭奪確實不可取，進入地道與土八路打地道戰更是大忌，今日之敗，足以證明師團長所擬定的挖掘環村深壕、將匪區各村莊變成孤島之戰術是唯一有效之戰術！”
“哈依！”另外兩個大隊長也是齊齊頓首。
“喲西。”宮野道一欣然點頭，又說道，“如果今日之敗能夠警示其余各參戰部隊，今后不再出現類似的魯莽行為，倒也算敗得值得。”
頓了頓，又道：“龜川君，立即致電各大隊。”
“今后再有抗命不遵發起進攻，一律嚴懲不貸！”
“哈依！”龜川清和毛利廣博等三個大隊長齊頓首。
夜幕下。
王野再次帶著段鵬、魏西來、谷子地、谷小北他們幾個來到了村口的前沿觀察哨，還是那個黃土包。
從觀察哨往前看去，只見前方的封鎖溝工地上插著幾十支松明火把。
火光中，數以千計的民夫正揮汗如雨，或者挖土，或者揚土，或者在封鎖溝的外沿堆砌封鎖墻，忙得不亦樂乎。
封鎖溝已經延伸到兩公里多。
這架勢，比白天時積極多了。
看到這，王野頓時眉頭一皺。
谷子地卻一下火了，用鐵皮喇叭大吼道：“老鄉，你們干甚呢？”
“知不知道挖好了封鎖溝，我們一村子的老幼就會被鬼子活活困死？”
“你們是想給鬼子當幫兇，變成害死我們全村兩百多口的劊子手嗎？”
聽到谷子地的怒吼，對面工地上的民夫稍稍一頓，但是很快就繼續干活，而且整個過程并沒有監督，全憑自覺。
谷子地便徹底地怒了。
放下鐵皮喇叭，又道：“把槍給我。”
谷小北便把手中的遼十三步槍遞過來。
谷子地接過步槍，對著前方工地就是一槍。
聽到槍聲，對面工地的民夫終于怕了，紛紛趴倒在地。
谷子地放下步槍，又從谷小北手中接過鐵皮喇叭吼道：“不許再挖了，敢再挖，老子就往你們身上打，打死你們這些走狗，漢奸！”
“噠噠噠！”對面的兩挺機槍突然間響起。
兩道耀眼的火舌頃刻形成交叉火力覆蓋過來。
不過因為是夜間，黃土包都沒打著，何況是人。
片刻之后，封鎖溝里響起一個聲音：“同志，你們八路軍不是不打老百姓的嗎？”
“那得看你們干了些什么事。”谷子地怒道，“你們幫著鬼子挖封鎖溝，殘殺我們根據地的百姓，那就是幫兇，是劊子手，我們一樣打殺！”
“我們也沒辦法。”那聲音道，“日本人抓了我們娃兒。”
“我們要是不挖，哪怕只是挖得稍微慢點兒，娃兒就會沒命。”
“日本人抓了我們娃兒，你們就該跟他們干！”谷子地大怒道，“跟他們拼命，而不是反過來幫著日本人害自己同胞！”
“同志，我們也是沒辦法。”
“同志，你就放過我們吧。”
“同志，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說話間，那些民夫居然跪下來，朝這邊叩頭。
“噠噠！”對面的鬼子機槍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對著封鎖溝。
封鎖溝里的民夫便趕緊爬起身，鏟土的鏟土，揚土的揚土，繼續忙活了起來。
谷子地肺都氣炸，卻毫無辦法，總不能真把這些民夫當靶子打，八路軍可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沒這個政策。
“看來要想阻止民夫是不可能了。”
王野輕嘆一聲又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鬼子冷槍。”
說到這里一頓，又對谷子地說道：“谷隊長，你們正好練槍法。”
“只能這樣了。”谷子地跟著嘆了口氣，又說道，“那我們走吧。”
“等等。”王野叫回轉身欲走的谷子地，叮囑道，“說一下原則，打冷槍的第一原則是保全自己，一定要盡可能地保證自身的安全。”
“所以，射擊位不要距離地道口太遠。”
“每個射擊位只允許開一槍。”
“打完一槍立刻轉移。”
在浮亮山要塞。
刑志國匆匆走進團部，說道：“老李，老趙，有消息回來了。”
正在研究地圖的李云龍和趙剛便立刻抬起頭，同聲問道：“情況怎么樣？”
刑志國嘆息道：“谷家峪、西張村還有大王村等幾個村莊都爆發了戰斗，幸虧有戰狼中隊的支援，這幾個村的民兵才沒有吃大虧，反而取得了很大戰果。”
頓了頓，又沉痛的道：“只不過，有四名戰狼中隊的隊員犧牲。”
“我艸！”李云龍心痛的爆粗口，趙剛臉上也流露出沉痛的神色。
刑志國又說道：“但是戰狼中隊也繳獲了不少武器彈藥，都運回要塞了。”
“我寧可不要武器彈藥，只要戰狼中隊的隊員平安無事。”李云龍說道，“老刑，你馬上派人通知小王，讓他們不要再跟鬼子硬拼了。”
刑志國道：“老李，小王也托谷家峪的民兵給我們捎了話，讓我們放心，說今天之后鬼子就基本上不太可能再發起逐村戰了，因為花這么大的代價奪取兩百個村莊，對于日軍來說意義不大，他們也承受不起這么巨大的損失。”
“那就好。”李云龍聞言松了口氣。
趙剛也道：“那老百姓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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