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竟是不舍
過了幾天，寒傾顏終于來了一次寢宮。
一推開門，踏入其中，她就遠遠看見一道身影側躺在龍榻上，漆黑的長發遮擋住墨玖的側顏，看起來像是在小寐。
寒傾顏正準備關上房門，墨玖就坐了起來，冰冷的目光凝視在她身上。
他沒有睡，只是在閉眼休息，一聽到微弱的動靜，就立刻清醒過來。
寒傾顏也不再小心翼翼，直接關上了門。一絲名為‘自由’的光亮照射在這里片刻后，很快就消散不見。
“陛下…”
“別叫朕陛下。”墨玖直接打斷了她，沒有絲毫神采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朕現在，怕是要叫你陛下了吧？”
他知道寒傾顏最近這段時間在做什么，具體做到了哪種程度卻是不清楚，但他能通過其他地方的一些細節來判斷，那便是最近幾天給他送飯的人換了一批，全都是他不熟悉的生面孔。
這說明寒傾顏已經不需要裴風的親信了，她有了屬于自己的親信。
由此可見，她的勢力擴大到了怎樣的地步。
面對墨玖的嘲諷，寒傾顏竟是罕見的沒有反擊回去，只是深深凝視著他的臉龐。
經過十幾天的滋養，他臉頰上的肉重新長了回來，只是許久沒有照過太陽，顯得有些蒼白，沒有一絲紅暈。又因為被束縛，性命、自由…一切都被掌握在別人手里的緣故，那雙眼眸黯淡平靜，像是任何事情都再激不起他情緒的波瀾。
然而即便這樣，墨玖在她眼里都依然那么動人。
誰也不知道寒傾顏這段時間抱著什么樣的想法，她不來寢宮，并非是過于忙碌，沒有一分一秒的閑暇，而是她主動不來。
在派人去調查墨城的周王之后，寒傾顏再怎么逃避，也不得不承認，她對墨玖確實上了心，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她已經把這個暴君看進了心里。
是他在自己身下婉轉嬌口今的時候？還是他受盡折磨也寧死不屈的時候？亦或是他跟她之間始終不知緣由的線，那神秘的過去與曾經…
但寒傾顏明白，這份感情是不應該存在的，他可是慘無人道的暴君，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了他的手上，死亡是他應得的懲罰。如果她因為私情原諒了他，那么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又該怎么辦？
太平盛世，這一直都是寒傾顏渴望的。
在她發現自己擁有預知未來、洞察過去的能力開始，她就認為自己是上天選中之人，誕生的目的就是為的天下太平。
為此，她才會找上裴風，成為她的軍師，協助她打贏一場又一場仗。
她的目標是和平，卻知道達成這個目的的路上，少不了死亡與犧牲。所以她不會對敵人有任何手軟，這既是為了戰爭盡快結束，也是為了未來的盛世。
而殺掉墨玖，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是他的荒.淫與昏庸導致的這場亂世，亂世的結束自然需要以他的頭顱祭天。
這是一種儀式，寒傾顏也始終抱著這個想法。
但現在她卻遲疑了，發現自己居然再狠不下心對這個暴君出手…
這段時間對墨玖的遠離，何嘗不是寒傾顏的逃避？
她想測試自己對這個暴君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哪怕她喜歡他也沒有關系，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不會離不開他，她就能狠下心來，殺掉墨玖，把他跟她之間的絲線斬斷。
現在看來，卻是失敗了…
她努力的不去想墨玖，最開始的時候也有些效果，但一到晚上，閉上眼睛，她的腦海里就盡數是暴君唇紅齒白的容顏。甚至到了后面，她在想辦法擴大自己的勢力的時候，經常會出神，別人以為她在思考，實際上她在想著墨玖。
她對這個暴君，竟是已經到了日夜思念的地步…
寒傾顏望著墨玖，可能他以為她贏了吧，殊不知她同樣輸了。
輸在了最開始就不應該跟他有絲毫親密的接觸，要羞辱他讓別人去就好，她要一直做一個旁觀者，冷眼注視著這一切，這樣才不會沉淪。
但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太晚了，就好比她默許那兩個獄卒得到墨玖的身子，現在回想起來，她悔之入骨…
似是凝視著墨玖太過，他眼里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寒傾顏收斂眼里的思念，緩緩道：“臣不敢，陛下永遠是陛下。”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如果經過調查，墨玖真的有一個悲慘的過去，那么她就不會殺他，只會讓世人以為他死了，然后把他養在寢宮里，從此以后，他的一切都只屬于她一個人。
如果沒有…恐怕她哪怕再不舍，也不會留著他。
這是寒傾顏的選擇。
聞言，墨玖只是嗤笑一聲，然后不再搭理她。
‘臣’和‘陛下’，從她嘴里說出來，實在太過刺耳，蘊含了諷刺。
寒傾顏也不在意，如果墨玖對她溫柔了下來，她反而會不習慣。
她朝著龍榻緩緩走去，墨玖的反應總算大了一些，朝另一邊挪動過去，怒道：“離朕遠些！”
他就知道寒傾顏過來不會有什么好事，這是又想要他的身體了。
寒傾顏雖然認清了自己對墨玖的感情，卻不會慣著他，要是她真指望自己的舉動能感動這個暴君，讓他主動接受自己，只怕這輩子她都再觸碰不到他一下了。
“陛下。”寒傾顏輕聲道，“你好像又不乖了…”
墨玖聽從出了話語里的威脅，嚴陣以待的神經忽然松懈下來。
是的，他反抗不了她。
寒傾顏朝著龍榻的另一邊走了過去，在此過程中，墨玖一直死死盯著她，卻是沒有再朝著另外一邊挪動過去，跟她玩‘躲貓貓’了。
寒傾顏坐到龍榻邊緣，把暴君抱了一個滿懷，手上盡是柔軟，鼻尖滿是香氣。
墨玖的身體緊繃著，那張臉龐通紅無比，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羞澀。
抱了許久，寒傾顏低聲道：“陛下，這些天臣沒有來，有沒有想我？”
墨玖抿唇不語。
寒傾顏感受到什么，不禁輕笑出聲，玉手下移：“看來陛下是想的…”
“唔…”墨玖死死咬著牙，卻還是從唇縫里泄出了一縷嬌吟。